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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卖酒的木头(1 / 1)

天下东南有一座名叫翠湖的小镇,小镇坐立的位置有些偏僻,天下许多人都没有听说过翠湖这个地方。

但翠湖酿出的醇清香酒却让大半个江湖记得了它的名字。青翠香醇,这种用雨后竹叶浸泡的清酒得到了微淡的竹香,还带着点雨水的青甜,甘甜却又不苦涩。

饮酒便像更像是饮人生,酸甜苦辣皆是有之,端起酒碗时,酒水扑鼻清香或是辣地淋漓尽致,初入嘴唇时,或是平淡如水,舌尖没有任何感觉,犹如清水侵过,但当酒水流入喉间时,大多数酒水都是热辣灼烧着喉咙,那一种刺激热辣的快感随着温热的酒水一同流入心间,人间大小的江湖大抵都无差,总会有那么些书生意气或是豪迈气魄,练武之人喝酒便要喝个痛快,一碗又一碗地灌入喉咙,任凭清凉的酒水浸湿了衣衫也全然不顾,只管喝地豪迈喝地气概。

烈酒佩英雄,侠客喝酒全不会细细品味,只管追求咽下喉间的那一刻的快感,擦一擦嘴角边的酒水,脸色痛快地大喊一声,将应有的侠客气概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便是可以。

若说烈酒是驰骋沙场挥刀取敌军上将首级的相公,翠湖酒便像是守候在小户门前等待将军凯旋而归的小娘子,安静地守在门窗钱,等待将军卸甲归来的那一天,为他轻轻抹去铠甲上的风尘,为了捋顺鬓角前飘飞的长发,婉约而又温柔,没有过分地气魄逼人,像柔水般流入心扉,微涩甘甜地萦绕在人的心扉,缠绵而又难忘。

翠湖酒流入江湖约莫是在四十年前,白发刀客所在的那一个江湖,清甜小酒在那个年代更像是穷酸书生那样,虽然听过,但是却完全没有一席之地,穷酸书生穷酸读书,读书读书,读过了春夏秋冬,读过了无数年头,以为有一天熬出了头,能够在宣纸上挥斥方遒,又以为能够写出让无数子民内心震撼与其共鸣的心声,又或是以为能够考取一官半职,从此扶摇直上,坐拥权贵红颜。

但穷酸书生始终还是穷酸书生,穷酸地读书,落榜后谋份差事,在破旧泛黄的宣纸上写下自己的哀叹和悲恸,写出三两句有那么点看头的诗词。

翠湖酒当初便像是这样,酿酒的那一位老师傅用青竹浸酒时便想让这种清甜干涩的甜酒闻名于天下,当初的翠湖小镇也不过是个偏僻的小献,想要让一种自家酿造的清酒流出小县,再走入城池,再入皇都让庙堂江湖之人都熟记,比起一品四境连攀四境都要艰难地多。

当初的江湖可不是如今的百花盛放,魁梧大汉手里拎把大刀便是江湖侠客,挥舞几下拳头,凶神恶煞一些便是江湖大汉,那时的江湖喝酒要喝最烈的酒,骑马也要骑最上等的良马,翠湖酒在那时候有哪个江湖侠客能够看地上眼?

不管是真正的大侠或是装模作用的货色,都没有人愿意去尝一口这样的清甜小酒。

是翠湖酒不好么?并不。很多时候,是局势造就了英雄,而非从出世时便有英雄的存在。

在时代的大流之下,更多地是顺应大流,成为千万呼声之中的一员,无论是否自愿,从众的人云亦云总是最好的。

若是无能为力,那就接受命运的安排,成为哀叹世界不公大军的其中一人,但翠湖酒的酿造师却没有选择这样做,这个男人每天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酿酒,每一天酿酒,每一天请人喝酒,从翠湖小酒无人问津,到尝过几次后的有些回味,翠湖小酒便是这样流出了翠湖小镇,流入了城池之中,也或许是江湖豪客,庙堂权贵喝腻了烈酒美酒,这样清甜微涩的小酒像是一瓶新的调剂浇灌着他们的生活,尝过几次后,翠湖小酒便逐渐地占据了一席之地。

但让整个江湖都记住这碗甜酒,让整个江湖都喜欢去喝这碗甜酒,这样还是极其困难。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新鲜感消磨殆尽后,任何东西都无法保持最初的那一份热情,即便是清甜特别的翠湖酒也是这般。

但四十年的沉淀,翠湖小镇便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地方,翠湖小酒也成了江湖之中的一大美酒,清甜,芳香,微涩,像是婉约女子的温柔爱抚,让人身心放松。

如今翠湖小镇中家家户户都酿起了翠湖小酒,即便名气不如四十年前那样鼎盛,但依旧还是有许多游学士子或是小有名气的江湖侠客前来品尝一番,但若论是最正宗的那一卖酒处,必定是小镇西边尽头的那一家酒馆。

三十年前,摊前的酒旗便高高挂起,摇晃颤抖了三十年至今还没倒下,识货之人也懂得去那里讨完真正的翠湖小酒喝上一口,看看名声大些,还是的确真材实料。

西边尽头这座小酒馆酿酒的是一位小少年,不过十岁的模样,已经黑地像块木炭那样,清秀的模样下却是沉默寡言,像块木头那样,只懂得酿酒,也只懂得端酒。

酒馆的老板姓周,翠湖小镇人,扎根在翠湖已经有那么些年头了,平日也是靠酒馆卖酒维持些生计。

酒馆的老头看着木讷寡言的木头,看了眼酒馆之中少地可怜的客人,拨动算珠的手停下,挠了挠头,又摇了摇头,叹息道:“生意可是越来越少了,这个木头连酒都不会卖,以后若是我不在了该怎么办啊?”偌大的翠湖酒馆只有他们老小两人,小地不爱说话,老地却喜欢热闹,但每次地聊骚换来地只是这木头的黑脸,久而久之,酒馆的老板好像也是被影响那般变地不喜爱说话了。

这小子很好,什么多好,能吃苦又不贪心,每天早早起来去后山的青竹林中摘下雨露沾染的竹叶,早早地便开始酿酒,无论客人多少与否,总是会安静地将桌椅擦净,一切事情打点好了再休息。

也是捡到宝了。没有这个木头,酒馆也不能撑到现在这么久。这个木头是拣来的,或许确切地说,这个木头是跟着他一起回来翠湖酒馆的,从青竹林中看到他的第一眼也不像现在这样真的黑地像一块木炭那样,小时候的他干净,皮肤白皙,唯独不变地就是木讷少言,永远也只有眼睛望着你,当初好说歹说甚至要打要骂都不能赶走这个木头,现在看来,是自己上辈子积下了极大的福气才能换来这样的木头。

木头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对于他这个老头子还是很上心的,天冷脚就会僵硬,每天晚上都会去烧一壶热水给自己泡酒,也总会在生活中的小细节中为自己做上许多小事情,自己也已经老了,也不是什么挥刀舞枪的江湖大侠,老了依旧能够飞檐走壁,自己老了就真的是老了,耐不住时光的侵蚀,有些时候连酒坛子都提不起来了,如果没有这个木头在一旁打理这个酒馆,自己早就卸下了一身包袱去混吃等死了。

也不是没有想过将酒馆传给这个木头,只是这个木头会要吗?也不知道这个木头将来要去哪里,讲句实在话,自己是不想这个木头留在这里的,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子,外面的天地何其辽阔,怎么要和自己这个半只脚入棺木的老头子一样混吃混死,没点追求。

“喂,木头,我要把酒馆留给你,你要不要?”看了一眼这个沉默地擦拭着木桌的小男人,酒馆的老板突然没有来由地问了声。

握住麻布的手顿了一顿,木讷沉默的脸色抬起,望了掌柜一眼,没有什么表情,看了一眼后,又低下头去擦拭着木桌。

“小子,问你话呢,要不要给个准信?”姓周的老头又唤了声,这次这个擦桌的少年放下了麻布,木然道:“昨天吃的羊肉煲没坏肚子坏了脑子?”

“去你大爷的,你才坏了脑子。”掌柜骂骂咧咧地拾起账簿大力地扔了过去,木头接住了账簿,语气僵硬道:“要不然怎么会说这样的胡话?”

“你说地才是狗屁的胡话,你小子已经十岁了吧,记得那年和我回来都在三年前了,那时候的酒馆生意实在红火,慕名而来的人依旧还有许多,忙不过来的我没法选择下才将翠湖小镇最正统的手法传授给你,本来我还留了一手,但是你小子真地是个怪物,什么都不贪,钱财女人什么都不要,就是一个哑巴一样的黄牛在干活,不知不觉你都做了三年小二了,三年的小二你该学的,我该教的都已经教给你了,所以你有没有想过去外面看看,翠湖小镇很小,小地没有江湖,没有那飞檐走壁的大侠,也没有华丽的宫殿城都,天地很大,我老了,但不是你老了,那么大的天地你不去外面看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酒馆也可以卖些钱,这些年老子也存了点钱,也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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