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草甸,砂石地——一路向前,塞缪尔沉默而可靠地执行着自己的承诺,极好地保护了赫蒂的安全。
当然,这并不是说让赫蒂什么事都不干,就光吃现成的,而是在足以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充分地锻炼赫蒂的生存能力,诸如如何判断周围环境的安全性,如何掩盖自身的气息与存在感,躲避野兽或魔兽的袭击,如何寻找食物和饮水,甚至包括如何猎杀猎物,以及在没办法升火的条件下安全进食。
赫蒂就像一块干海绵,饥渴地吸收着这些知识,并且极快地将它们运用到现实环境中——虽然熟练度有待加强,但是,这至少代表着,她能够独立地在野外求得一定的生存空间。
塞缪尔将剑从一只5级疾风狐的身体中抽出,将剑身在疾风狐身上反复擦拭了一番,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赫蒂的战斗情况——她的对手是一只3级的地行鼠,个头几乎与一只猎犬相当,不时钻进地底,再不时从地下冒出爪子来突袭,赫蒂应付得有些狼狈,不过,总体还是占据上风。
见此情状,塞缪尔便没打算上前帮忙,而是换了一把小匕首,从疾风狐心脏的位置扎了进去,切开一个十字型的伤口,迅速一挑,从疾风狐的心脏处挖出一颗六面形的晶状体——阳光下,晶状体反射着浅淡的光晕,足以吸引任何一位爱美女神的目光。
赫蒂迅速将短刃刺入地行鼠的脑袋,终结了它的生命,喘气休息间,正好看到塞缪尔正透过阳光打量那颗晶状体,不由出声询问道:“那是什么东西——这一路上,我看到你收集了不只一个。”
最初,赫蒂以为那是魔兽的魔晶,也就是它们生命力的源泉,但是。当看到每一颗晶状体的形状都一致,唯一差别在于体积大小的时候,赫蒂便知道,那绝不是魔兽的晶核。
塞缪尔将擦干净了的晶状体收入空间袋里。继续用匕首切开疾风狐的身体,取下适合他们午餐的肉食数量,同时说道:“你可以把它当作是一种魔晶吧——虽然它们蕴含的能量原比魔晶要更纯粹。”
赫蒂见状,踢了踢刚刚被自己结果了的地行鼠,想了想,没有下刀去切鼠肉——据说,疾风狐的味道比地行鼠好多了,所以,鼠肉什么的,还是留给这片土地的原始居民们享用吧。
“我看这一路上。你只挖5级以上的魔兽,而且,还不是每一只5级魔兽都有这种魔晶,这样说来,是不是只有5级以上才有可能生成这种魔晶?”
赫蒂说着。不待塞缪尔回答,便又自行蹙眉推翻自己的推论道:“咦,不对啊,前几天,那些蛮族战士不就从地虫身体里挖出了一颗晶体——看那模样,好似比我们最近挖到的都还要更大的哟。”
地虫只是4级魔兽,完全不符合推论中的“5级以上”。更不用说,当时,蛮族从地虫身体中挖出的晶体足有成年人拳头大小,甚至比某些6级魔兽身体里挖出来的魔晶都要大多了!
塞缪尔娴熟地料理着疾风狐的狐肉,头也不抬道:“那只地虫是地虫中的王族——盖雅女神对王族总是有特别优待。”
“那是谁?”赫蒂追问一声。
塞缪尔以为她见着了什么人,猛一抬头。警惕地四下张望,却发现周围没有任何危险,而赫蒂则一脸好奇与无辜地望着他,甚至随着他的警惕也不解地四下张望。
塞缪尔见状,只觉满头黑线。低下头,继续为午餐做准备工作。
赫蒂也在做准备工作——她在搭灶台,不过,在忙碌之余,好奇心丝毫未减,继续催促着塞缪尔解释:“塞缪尔,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呢,盖雅女神是谁?我可不记得我们的神职体系中有这样一位神明。”
塞缪尔这才明白赫蒂刚才那个“那是谁”的问题,指的是盖雅女神,登时只觉他与赫蒂的沟通需要再加改进……
“盖雅女神是这片土地的守护神,她珍惜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生命,她赋予它们生命的奇迹,并掌管这片土地,每隔十年左右才会开启一次大门,允许外界生命进驻这里。”
塞缪尔说着,曲指轻敲地面,口中喃喃念诵着什么,古老的音节带着某种特别的韵律,只是简单的几个音韵的重复,竟也足以构成一曲美妙而纯朴的乐曲,带着一种可以被称之为“虔诚”的情感。
随着塞缪尔的低喃,他方才曲指敲打的地方升腾起一道白烟,幻化出一颗泛着白光的大树的模样。
赫蒂原本还兴高采烈地看着,想要弄明白塞缪尔究竟在“召唤”什么,却不料想,当她看到大树的时候,脑子却猛地一阵抽痛,好似有什么东西罩着她的脑袋,然后拼命收缩一般,挤压得她只能抱着头,哀叫出声。
赫蒂痛苦的模样打断了塞缪尔的低喃,“白烟”与“大树”自然也就随之消散——几乎是它们消失的同时,赫蒂的痛苦也在逐渐减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最终减至完全消失。
这样一对比,便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赫蒂痛苦的来源正是塞缪尔的“召唤”。
塞缪尔蹙眉看着赫蒂,不解道:“我只是在祈求盖雅女神的庇佑,为什么你会受到如此强烈的影响?”
赫蒂抚着额角,对之前的痛苦,心有余悸,听到塞缪尔的疑问,她也想了想,说道:“依我的感觉,不像是受到攻击或是受到排斥、诅咒什么的一类负面效果,如果当真要形容的话,我更偏向于觉得是一种呼应——它长在哪儿,我能够见到它吗,我有一种直觉,我想要见到它,越快越好!”
塞缪尔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一些,不知道赫蒂的这种直觉是好还是坏,不过,他还是依实说道:“盖雅女神在雪山的环抱之中——事实上,那三座雪山正是盖雅女神的守护者。”
赫蒂抬头看着远方的山峰,用力握了握拳,似乎觉得雪山之中,有一种力量在呼唤着她——当然,也许,这不过只是她的自我催眠罢了……
吃完烤狐肉,塞缪尔从空间袋中掏出几件石制小器具,又取出几颗近日新采摘的草药,叮叮铛铛地捣鼓起来——他正在制作洗眼睛的药剂,正是这种药剂的存在,才保证塞缪尔得以在阳光炽烈的环境中,依旧坚持行动。
只不过,赫蒂猜测,这种药剂的副作用应该不小,要不然,塞缪尔不会每次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使用它。
眼见着塞缪尔熟练地忙碌着,赫蒂托着下巴,再一次无意识地踩着塞缪尔的禁区:“你的眼睛有复原的可能吗——我是说,通过药物或魔法,或者其它什么方法,变得不那么畏光。”
塞缪尔微微抿紧唇线,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
赫蒂却不怕他,继续嘟嘟囔囔道:“其实,戴墨镜当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呢,很炫酷的!你如果戴了,绝对能引起一时风潮的!至少,如果现在当真能有一副墨镜的话,我都想戴了——这里的光线实在是太强烈的,更可恶的是,阳光这么亮眼,居然不制热,真是太古怪了!”
塞缪尔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免以一种看异类的目光瞄了眼赫蒂——这家伙似乎很能陷入了一种自得其乐的状态,对于他所表现出来的排斥与冷漠,完全不放在眼里。
但是,要说赫蒂迟钝吧,却也不尽然——毕竟,她每次都把节奏控制得恰到好处,丝毫不会令他产生真正的不悦与反感。
便如此时,赫蒂在塞缪尔冷眼望过来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既无辜又讨好的表情。
休息过后,再次出发,大约走了约有半个小时,塞缪尔突然停住脚步,赫蒂见状,也集中注意力,放在听觉与嗅觉上——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她也发现,有时候,听觉与嗅觉所能捕捉到的信息,远比视觉所能捕捉的范围更广阔。
这一次也不例外,赫蒂闻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腥臭气——只有当风向正当好的时候,才能捕捉到它们。
在赫蒂察觉到这股腥臭的时候,塞缪尔已经准确定位它们的所在,便领着赫蒂小心潜伏过去。
爬上一道缓坡,两人注意到,前方五百米左右,铺了一地的暗青色,浓稠的液体在太阳的蒸腾下散发出淡淡的青色烟雾——这些暗青色液体是某种植物的体|液,而它们的主体则已经被切割成无数碎块,散落在方圆一百米范围内。
两人并没有贸然靠近,而是远远地观察着,大约过了几分钟,塞缪尔出声问道:“你看出了什么?”
赫蒂知道,这是塞缪尔对自己的考验,也不露怯,直接说道:“看战斗痕迹,应该是一群人类——有明显的精英小队配合作战的风格,他们应该是打算在这里驻扎休息,然后遇到的偷袭,死去的是一只6级蛇纹树吧?可是,我不懂的是,如果当真是蛇纹树,那么明显的体表特征,这些人类怎么可能会错过,又怎么可能在这里驻扎?”
塞缪尔点点头,表示听到了赫蒂的解释,不过,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而是领着赫蒂便靠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