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是个年轻的海盗,虽然他从未真正登船出海进行抢掠,但是,他自小生长在海盗乐园,耳闻目染的一切都与海盗有关,他生存的一切资源也都来源于海盗,所以,在他的人生认知中,除了成为海盗之外,没有第二种选择。
岛上的生活并不容易,伊恩没有父母,就像许多被随意舍弃在岛上的孩童一样,他的父亲有可能是岛上任意一名海盗,他的母亲或是一名妓女,或是被劫掠来的女性俘虏。
不过,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他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孤儿,一个生活在乐园最底端的“可怜货”。
残酷的生活教会伊恩关于生存的各种技巧,尤其是如何察觉危险与规避危险——只有那些活得最久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所以,伊恩在被赫蒂等人异常地开始狂奔之时,他并没有为了还没来得及支付的那份酬金追上去,而是选择了退却。
他没有沿着原路返回,而是找了最近的一条捷径回到城市,找到附近最热闹的酒吧,花了点小钱,喝酒、吹牛、吵架,甚至打架——他闹腾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晚间时候,才带着一脸的伤,骂骂咧咧、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吧,就像任何一个喝醉了酒的海盗一般在岛上胡乱走着,似乎毫无目的地瞎逛,自然而然地经过岛上最大的势力,红胡子海盗的驻地,望见其中一切如常般的喧嚣与嘈杂……
难不成当真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伊恩带着这样的疑惑,继续踉跄离去,停留的时间不超过半分钟,就像任何一个迷糊的酒鬼一样,只是在迷糊地走路。
他就这样迷糊着,迷糊着撞进一条小巷。东拐西拐,不知拐了多少道弯,钻了多少个洞。翻了多少道墙——这一时,他的神志清醒非常。动作也是敏捷非常,哪里有丝毫醉酒的模样?
这样的行动直到他敲响一道灰色的门为止。
“嘿嘿嘿,看看,这是谁,伊恩,小伊恩,我们的小猎豹,你今天又给我们大家带来什么特别的好消息了?”开门的中年男人倚在门边。挡住伊恩的去路,同时大声嘲讽。
伊恩可不惧对方的人高马大,直接蹂身撞去,也少知顶到了男人的什么地方,竟令他浑身一麻,无法施力——借着这样的便利,伊恩走进房内,并关上门。
此一时,伊恩的表情冷冽得有如一名捕食者,随时准备收割生命。
“黑色该亚被一艘精灵的船剿灭了。船、人还有货都在码头那边拍卖,上岛的客人中,有精灵。也有人类——我给其中的三个人类做向导,他们让我带他们到北郊随意走走,”伊恩迅速说着今天的行程。
还未来得及说到最关键的地方,之前为难他的中年人又开始嚷嚷插话:“你说的事情就是三岁小孩都知道——别妄想靠这点东西拿到钱,伊恩,你知道的东西对我们一点用处也没有!”
伊恩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望着前方说着:“红胡子的人在跟踪我的客人,四个‘黑蛇鳗’——而且,他们都死了。”
黑蛇鳗是这片海域有名的伏击者。它们拥有超凡的隐匿技巧,能悄无声息地跟踪猎物。伺机而动,一击毒杀——事实上。它们的毒素发作的时候不过是几呼吸之间。
海盗们习惯用这种极具潜伏性又极具杀伤力的“黑蛇鳗”来形容一名精锐的追踪者与杀手。
此话一出,之前呛声的中年男人总算是噤声了,与此同时,一直在屋里玩牌,看似丝毫没在听他说话的几个男人也放下手中的牌局,转过来望向他。
伊恩见状,哼哼一笑道:“看来,是到我们谈价钱的时候了!”
……
赫蒂和塞缪尔在城市的一角——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找了一家看起来颇具水平的餐厅用了餐,事实证明,海盗乐园的确不负它的“乐园”之名,餐点的水平一级棒,对辛苦了一天的两人而言,是一次极好的犒赏。
餐后,两人再次在路边随意找了一个小孩做向导,沿着路边,慢慢地向酒店而去。
天色已晚,城市里变得越加热闹起来,人声喧哗,甚至比白天还要吵嚷。
大概在距离酒店还有三条街距离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古怪的马车飞快从行人身边驶过,在经过一处状似垃圾站的地方,马车的速度没有下降,但是,却从车上滚下一个大袋子——黑色的袋子似乎颇为沉重,在地面上翻滚几圈后,便停了下来。
在翻滚的过程中,并没有系紧的袋口阐开,露出一张已然死去的苍白的面容,稚嫩的,还属于孩子的面容,年纪最大不会超过十六岁,却已经再无生机。
路上的所有人对于这一幕都是如此漠然,仿佛这样的抛尸事件以及这样的死亡是如此稀疏平常,就如同人们每日的呼吸一般,完全不会引起更多关注。
但是,对于赫蒂而言,这样的事件却并不是如此常态,为此,她远远地多看了两眼,却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进,在小向导的指引下回到了酒店。
奥诺雷早已在酒店大堂等候赫蒂和塞缪尔,见两人安全归来,他才真正放心,迎上前去,奥诺雷正想说些什么,赫蒂却竖起手来,暂时止住了他。
然后,三人一同上了楼,来到了赫蒂房间的起居室。
炉火已经升起,室内温暖如春,赫蒂迅速退去外套、帽子和围巾,一边脱,她一边向塞缪尔比划示意。
虽然未经任何语言或文字的交流,塞缪尔却明白赫蒂的用意,当即比了个魔法手势,默念魔法咒语,不多时,赫蒂和奥诺雷都感觉到一股能量透体而过。
噤声魔法。它可以保护魔法作用范围内的声音不为魔法范围之外的任何人听到。
“刚才那个人是伊恩,那个小向导,塞缪尔。你还认得吧。”魔法一完成,赫蒂便立刻出声说道。
“是的。他死了,被谋杀的,被弃尸闹市。”塞缪尔淡定地述说着,淡定得近乎冷漠。
“他死了,因为我们的关系吗?”赫蒂微蹙眉——需要注意的是,她可不是圣母病发作,在怜悯或是内疚,与之相反。她更担心的是,这名小向导的死会给他们带来诸多麻烦事。
“或者是,或者不是,”塞缪尔说道,“我们已经有了一个麻烦,不用担心第二个,或者更多。”
这种狂妄之言只有建立在对自己的实力具有绝对信心的基础上,所以,塞缪尔不担心发生了什么,或将要发生什么。而赫蒂却总习惯于推演一切可能,做好心理准备以及其它准备,以备万一。
“好吧。希望如此,”赫蒂耸耸肩,转向奥诺雷道,“你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两个人,击杀一个,另一个服毒自尽,没问出什么东西,”奥诺雷说道。“他们是死士。”
“总无外乎是岛上的某个势力——或者几个势力,”赫蒂捏了捏眉心。再问,“精灵们回来过没有?”
“有些已经回来。不过,队长还在忙,”奥诺雷准确地念出精灵大队长那复杂而读音冗长的名字,这样的特长令赫蒂颇为羡慕了三秒钟……
“我们这边都有这么多‘尾巴’,精灵那边恐怕更多——他们是在刻意当靶子?”
赫蒂想了想,没想明白精灵为什么情愿带着一群跟踪者在岛上乱窜——就算是他们此行没有任何秘密而言,难道,就不担心某些人在他们需要购买的补给品上闹出点麻烦来吗?
不过,这一切只是在赫蒂脑中一闪而过罢了,目前,她最关心的还是那枚新挖掘出的那节树根。
塞缪尔重新取出树根放在桌上,几乎便占据了近一半的桌面,在灯光下,树根表面显得更加地细腻柔美。
“这是……树根?”奥诺雷盯着桌上的树根,给出一个不是很肯定的答案。
“你怎么知道它是树根?”赫蒂绕有兴致地问道,“我可不觉得第一次见到它的人,能够把这玩意儿和任何植物联系在一起。”
“我见过类似的树,”奥诺雷直言道,“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带我去另一个部族拜访,在那里,我看到了类似的树,在海水之下,它们的树根像玉,它们的树身像珊瑚,非常特别的一种树。”
赫蒂与塞缪尔惊讶对视——他们可没想到,原来在自己身边居然还有着这样一位见识广博的伙伴呀。
赫蒂一下子来了兴致,催促着奥诺雷述说更多关于奇妙树种的细节内容,以便于塞缪尔所接收的传承记忆中的形象相对照。
可惜的是,奥诺雷随父拜访的时候实在是太过年幼,对这种特殊树种的记忆十分模糊,只能大致给出个模棱两可的描绘,令塞缪尔根本无法将之与记忆中的大树形象相对应。
最后,赫蒂干脆一拍板道:“找个时间,我们亲自去找找看!”
说着,赫蒂从随身包中翻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地图,摊开在桌上——树根因此而让位。
“来,指一指,你见到的树出现在哪个海域?”
对于这一点,奥诺雷还是记得的,他看了下地图,确认方位后,毫不犹豫地指定了一处地点,而后,他道:“我一直记得那个地方,但是,海洋壁垒被打破后,谁也不能保证那里变成什么样了。”
赫蒂盯着奥诺雷指出的地点,若有所思地回应道:“嗯,是的,我们知道,那里的确是发生了点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