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策马离去时,一个惊喝声才震天介地传来,“拦住他们!”
前方传来一阵的马嘶声中,一排的黑衣人迎面冲过来。
没想到他们在山底也安排了人。
几乎是一瞬间,那几个黑衣人手执长剑,气势如虹地冲了过来。
“坐好了。”楚煊赫说道,带着她直直地迎上了队伍。
人未至,气已凌,声刚止,剑已出!
他一剑砍了最近那人的脑袋,二人一马,已闪电般的从他们中冲了出来。他们追上。
江笑影躲在楚煊赫的怀里,无数的杀意和血腥气扑面而来,重生之后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她抬起头,看见楚煊赫冷峻的表情和无止的杀意,剑一出,便是鲜血淋漓。她的头脑却在急速地转动。
是谁要杀她?东方念吗?
难道是因为自己撞破了她的计划,所以,她对自己痛下杀手了。江笑影咬着嘴唇,自己今天揪出素枝,还带吴英和周均,她不得不防,要杀了自己也未尝不可。
可是楚煊赫也在自己身边,她难道就不怕误伤吗?
身后的黑衣人开始射暗器。
无数道暗光从她身边掠过,楚煊赫似没有察觉,继续策马奔腾。
眼中景物如飞,不知过了多久,楚煊赫抱着她下来,拍了拍马的屁股,马飞奔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那匹马将引开那些追着她不放的黑衣人。
“走!”他拉着她走进一个杂草丛生的小石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推开一个有人高的杂草堆,他们两个走进去。
这是一个小山洞,山洞很小,只能容得下两三个人,但山洞地上居然有杂草铺好的垫子。
江笑影看着这个山洞怔愣了很久很久。这个山洞,她曾经来过……
楚煊赫将杂草弄好,杂草挡住了月光,山洞里一片漆黑。
她与他一同坐下,两人分开而坐,在黑暗中一时无语,半响,楚煊赫忽然道:“这里应该还有点蜡烛。”
江笑影愣了一下,伸手去摸索,在最理出,摸到了一个盒子,打开盒子,果然,还有几根蜡烛,里面还有火折子。她用它点燃一根蜡烛,慢慢的,蜡烛燃起,黄色的火光瞬时照亮了幽暗昏惑的山洞。
一时间山洞里寂静无语。
江笑影抱着膝盖坐在最里面,在最里面的石头上长了杂草,拨开杂草可以发现石头上刻着一行字:楚煊赫和江笑影共存于这。
一时间只觉得恍惚。
多久了?
那一次杀了太子殿下,他们也是躲在这里。王皇后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相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等了一天又一天,他们以为会死在这里,所以,当时楚煊赫就在墙上刻了这行字。
他曾经对她说过,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现在,她只觉得这些话格外的讽刺。
她一直觉得楚煊赫对她是有感情的,这自信究竟从何而来,她已记不得。想必是在某段久远得令人困惑的往事里,他们互相许下的誓约,然而违心之约,神明不佑。他未必真把这许诺放在心上过。
她是真的曾经很爱过他,想和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以至于在灾难突然降临的时候,差点崩溃,将他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她怎么也弄不懂,那个人有没有爱过自己,还是一直把自己当作玩物一样,他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曾经的生死与共,曾经的相互依存,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场权益的交易而已,甚至比不上他亲爱的东方念一根汗毛。
所谓,君心难测,况且这世间多的是忘恩负义寡情薄意的男人?而她居然一直相信楚煊赫对自己是有心的,上辈子被他算计,真是活该。
人总会因为一些经历,害怕畏惧一些东西,一些人,例如现在的江笑影。
那天夜里江笑影睡得很不安稳。梦里面的楚煊赫一会儿是小时候亲切可亲的样子,一会儿又变成了侩子手,手里举着大刀,拥着东方念,一刀一刀的砍下她亲人的头,先是她叔叔,婶子,爹……他举着大刀冷笑的看着她,然后一刀挥下去……一幕幕如走马灯般转眼便过。
当发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是楚煊赫的脸时,江笑影情不自禁地挣扎起来,战栗的惊叫声压抑在喉咙里,她忍不住向后缩去。
“笑笑。”
一声深沉,又带有疑问的声音响起,江笑影身子一颤,仿佛如噩梦一般,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脖子,当摸到自己脖子好端端的在身上的时候,整个人愣住,然后用力的松了口气。
楚煊赫见江笑影兀自在松气,疯魔一般,脸上慢慢变得冷酷起来:“你在想什么?”
江笑影见他变了脸色,呆了呆:“没想什么?”
他停顿片刻,冷笑道:“我……你觉得我要杀你?”
有时候不得不说,楚煊赫真的很了解她,她的一个神色,一句话,他都能从其中看到深意。
“皇上多想了。”江笑影摇了摇头,低下头,睫毛投下的暗影遮住了她眼中流露出的情绪:“臣女昨夜见到那些黑衣人,一晚上都在想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会不会再来?所以,一觉醒来,误把皇上当作那些黑衣人。”
楚煊赫紧紧抓住江笑影的手,像是要将她手骨捏断。
他不喜欢她的眼神,她的话语,冷漠的仿佛把一切都排除在了心门之外,包括他,这让他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这一刻他明明离她那么近,又那么远。
手中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或许是那一刻的回忆还未从她脑中褪去,她看向楚煊赫的时候,眼神依然是冷静到近乎默然的。江笑影很清楚,她不该流露出厌倦来,可是有些情绪不是能掩盖或者伪装得了的。
“这里就只有我二人,你没有必要行君臣之礼。”他想了想:“你以前怎么喊我的,就怎么喊。”
江笑影点点头:“是。”
她理了理衣褶,将被楚煊赫捏得红肿的手遮住。准备起身,正才发现,楚煊赫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有道是,物尽其用,他还需要她,所以,对她还是这么假惺惺的好。他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一心爱他的江笑影吗?
她一副感激的样子将外套还给他。
“那些黑衣人,我会叫人去查。”楚煊赫静静站起来,修眉如山,凤眸似水,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你放心。”
放心?她有什么可放心,一条毒蛇就在身边,她只能细细和他纠缠。但是她点点头,十分感激的说道:“谢谢皇上。”
“叫我赫哥哥。”楚煊赫眉眼一暗,是生气发作的前奏。
江笑影无奈:“赫哥哥。”
他唇角轻轻挑起,那双漆黑的凤眸温柔的潋滟起来,春风般清亮而醉人。他面孔素净如白玉雕成。清贵儒雅,雪肤玉濯。
这副样貌,怪不得那么多的女人喜欢他。江笑影垂下眼眸,遮下眼里的情绪。
出了山洞,楚煊赫将杂草盖好,将那山洞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就仿佛在藏一件珍贵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