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语趴在巷口的混凝土墙上着急的直跺脚,温柔已和里面的人打了起来,眼看着温柔拼了狠,混混也快要被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惹恼了。
警察终是在关键时刻及时赶到,亮出证件,道:“都住手,警察。”
“谁报的警?”警察问。
“我和她。”辛语揽着温柔的肩膀上前两步。
温柔此时还瞪着带头闹事的混混,眼底都起了血丝,皮筋吊着马尾最后一口气,令其软塌塌的垂在耳后,脸上手上也脏了好几块。
警察瞥了她们一眼,没在说话,“刚刚打架闹事的都带走。”
“你也跟着去。”警察指着温柔道。
“警察叔叔,她是见义勇为的,看不过才挺身而出的。”辛语忙道:“不信您问那个孩子。”
少年畏畏缩缩的点了点头,脸上青紫了一片,警察问道:“你还未成年吧,等会儿你跟着去,叫你父母来。”
“你这小姑娘,见义勇为也不是打架,报警之后等我们来处理就行了,走吧。”
警察叔叔将一群混混拷上手链,上了警车。
警鸣声渐渐远去,辛语扶着温柔走在马路上,嗔怪道:“叫你别冲动,疼吗?”
温柔试着摸了摸头皮,细细密密的疼痛处果然鼓起了一个大包,“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下午怎么回学校,被老师发现铁定告诉你爸妈。”辛语道。
“要不,找秦姨帮忙??”
“怎么帮?”辛语问。
“让她帮忙打电话替我请假,我就在店里等你放学,然后我们还一起回家。”温柔自觉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辛语终究点了头,与她告了别。
温柔背着书包来到了秦珍心的小店,一进门秦珍心就迎了上来,然后便瞪大了眼睛看着一副狼狈的温柔。
“丫头,你怎么了,打架了?”
“小津,快,把药箱拿来。”
“不用的,秦姨,没什么大事儿。”温柔看她如此紧张,有些不好意思。
“哎哟,这伤口这么大不处理以后要留疤的。”
温柔笑了笑,被秦珍心拉着坐下,秦珍心一边上药一边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柔一五一十说了自己的见义勇为,还撒娇拜托她帮忙请假,秦珍心被逗笑了,帮了这个忙,说下不为例。
热腾腾的牛肉汤飘进林离的视野,她深吸一口气,回味着顾城口中的故事。
“那后来呢?”
“后来我也不清楚了,快吃吧。”顾城将小木桶里的勺子递给她。
“后来齐老师叫来了小柔的家长,见事情败露,辛语连忙给小柔发消息,但还是晚了一步,小柔安全回家,被骂了好一通,整整三天都闷闷不乐。”
顾城和林离一同转头看向角落的大叔,大叔背对着他们,将最后一点酒导入塑料杯中。
“知道小柔为什么闷闷不乐吗?”他顿了下,将酒灌入喉咙。
“小柔觉得她做了正义之事,却遭到了谴责,心有不平。”
顾城和林离心底装满了疑惑,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会了解当年的事情?
“敢问先生贵姓?”顾城问。
大叔僵直着身子没有动静,内心却是颤抖的,自出狱以来,他去看过温柔,也悄悄去过公寓,公寓的物业说这房子空了有几个月了,他失落而归,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她,他激动又胆怯,他抹了把脸,小心翼翼的回头,胡渣长在脸周令他憔悴了许多,他微微一笑,眼角多出几根细纹,显出和善来。
“我姓林。”
“巧了,我也是。”林离对这副和善的面孔颇有好感,立刻便回答了。
顾城抿着唇不吭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侧面的男人。
“小城啊,你们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秦珍心刚忙完,从后厨出来。
“哎,我看着啊就觉着你面熟,现下看到这姑娘想起来了,你是小柔的男朋友吧。”
“都这么多年了,老婆子记性也不行了”
“奶奶,他是我妈的前男友??”
“不是吧,小柔只有一个”
“噢,是的,后来我们因为很多事情分开了,我的确是前男友。”林别今解释道。
“嗐,原来是这样啊。”秦珍心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宝贝,我车里有件礼物给秦姨的,你帮我拿过来吧。”
“噢,好的吧。”林离还好奇着自家母亲的前男友呢,不过她更想知道顾城送给别人的礼物是什么样子的。
秦珍心在这酒馆见了不下千人,客人一瞥眼,一皱眉,便是一目了然,她默默回了后厨帮忙。
林别今与他相对而坐,四目相对,林别今先开了口:“你是顾城啊。”
“”顾城一言不发,事实上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一个被岁月抹去的已故之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他的思绪全部被打乱。
“我今天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们,我本不想出现的”
“你还活着,你知不知道温姨知道你去世的时候有多伤心,她怀着身孕,整日以泪洗面,还患上了抑郁,直到最后她拼死生下宝贝,却葬送了自己,她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能与你天堂团聚,你却还活着,多么可笑?!”
顾城越说越激动,越想温柔苍白无助的脸就越清晰,她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刚出生的林离就去了,去找她自以为是坚实依靠的丈夫了。
“小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当时我是有苦衷的”
“你有什么苦衷,能比温姨的性命还重要!你抛弃妻子,现在才想捡现成的女儿,不可能,你以后不要出现在宝贝面前了,顾家和温家都不欢迎你。”
顾城平生第二次如此歇斯底里,他像一头发了疯的猛兽,如同温柔去世那天一样,握紧干巴巴的拳头狠狠咆哮,温柔对他的养护随着医护人员手中的白布被悄悄掩盖,他亦藏起柔软,披荆斩棘。
他如此激动,不过是因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对温柔的死他都无能为力。
林别今等他出了酒馆的门才叫来秦珍心结帐,他打车来了郊区的一座墓园,在门卫处登了记进去,穿过正中央的圆形花池,顺着阶梯找到了温柔的墓碑,而旁边就是他的碑。
遗照上的温柔还是那样美丽,他半跪在碑前,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罪恶感如青灰色的水泥蓄满整个胸腔,叫他呼吸不来,到底还是他太懦弱,护不得她。
“你怎么了?”林离从顾城上车就开始问这个问题。
“”顾城一言不发,瞪着挡风玻璃,双手握着方向盘。
“你和前男友吵架了还是前男友是渣男?”
“他就是渣男!”顾城咬牙切齿。
“???到底怎么了?”
顾城缓了一口气,道:“没事,就是看见渣男来气。”
“松盛周年庆没几天了,我要带你出席。”
林离见惯了这种热闹场合,到没多大反应,“嗯”了声便应了。
“这次你要代表诚章致辞,而且顾家财产继承人是你这件事儿不久就会传开,那天顾氏也会来人作为松盛的合作方出席,人多眼杂,你必须跟紧我,陪我应酬松盛的客户。”
“啊?这么复杂,那我不去了。”
“不行,你哥特意拜托我让你参加周年庆。”
林离将车里的抱枕娃娃压在腿上,道:“好的吧,不过我没有可穿的衣服。”
“你放心,我会准备的。”
两人回家便钻进了各自的房间,林离踢掉拖鞋靠在枕头上回想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幕,顾城情绪失控时对那个男人吼出的话她一字不落全听见了,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吗,可是父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如果真的是父亲,这么多年为什么又不出现?
种种疑问徘徊在林离的脑海,她仰着天花板,目光呆愣愣的。
顾城则是给潘修打了电话,嘱咐他这件事儿不要声张,悄悄调查林别今这些年来都在干什么。
第二天顾城和林离顶着同款黑眼圈下楼,让准备早餐的潘修吓了一跳,他倒了两杯温水分别递给桌前的两人,两人默契的向潘修道了谢便再也不说话了。
林离睁着眼睛想了一夜,现在大脑又疲惫又懵,潘修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问:“怎么了?”
“时间到了,要去学校了。”
“好。”林离像树懒一样慢动作起身,提着书包爬进了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捷阳校门口豪车无数,也就不显得那样突兀,林离刚从车上下来,程寄就扑捉到了她的身影,看她一脸精神萎靡,自动替她把书包抗在自己肩上。
“你怎么了?”程寄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林离。
“昨晚没睡好。”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程寄皱眉。
“没有,就是看漫画看的太晚了,而且是个悲情漫画,有点缓不过来。”林离走进教室自然的坐在位置上。
程寄将书包塞进她的桌柜,道:“以后少看漫画,你作业写了吗?”
“什么作业?”
“一张数学卷子。”
“什么数学卷子?我怎么不知道?”林离在书包东翻西找,最终抽出了一张压的满是褶皱的空白卷子。
“完了完了,我不交了。”
林离认命的将卷子塞回桌柜,趴在桌上倒头就睡。
程寄摇了摇头,提醒道:“这张卷子第二节课要讲的,到时候你认真听,不懂再问我。”
林离点了点头,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