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谈话间总忍不住瞥向林离的方向,林离挽着木琳的胳膊在靠墙的座椅上喝酒聊天,两人嘻嘻哈哈更显亲密。
“我鞋子有些磨脚,我们去楼上休息一下如何?”木琳放下酒杯对林离道。
“好啊。”林离没什么想法,顺口答应道。
她每每降临陌生的场合,全新的环境时,大脑都会一片空白,各色的人和事装不进她的小脑袋瓜,满眼的暗示她假装看不懂,所以今日的她更显乖巧,大大的眼睛透着小女孩应有的懵懂与可爱。
木琳开心的揉揉林离的小脑袋,道:“林离你真好。”
于是在木琳的带领下,两人一起上了楼。
这边顾城一个眼神示意,潘修明了,跟着她们上了楼。
“宝贝,你们这是要去哪?”潘修追上来问。
“噢,学姐鞋子不舒服,想上来休息一下。”
“那我带你去少爷的房间吧。”
潘修不等回答便往前走,少爷的房间他派人一直盯着的,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林离看木琳没拒绝,便跟着潘修进了房间。
“那你们先休息,有什么需要打桌上的电话,经理会帮你们安排。”
“好的,辛苦潘管家了。”林离眉眼弯弯,和善道。
潘修关上门,掩面抽泣,养了好些月的女儿突然长大了的老父亲既视感让潘修看起来莫名其妙,顾城只远远飘了一眼便走过来。
“宝贝呢?”
“她和同学去您的房间休息了。”
“嗯,你盯好她们,不要让宝贝出什么事儿。”
“对了,章奕呢?”
“我刚刚看见他去花园吹风了。”
顾城刚想转身,却又折返回来,道:“你刚刚怎么了,一副要哭不哭的矫情样儿。”
潘修嘴角一抽,小声道:“少爷的形容和宝贝越来越像了。”
“什么?”
“就是宝贝刚刚跟我说辛苦了,我觉得煞是感动。”潘修回忆着自己作为老父亲的感受。
顾城倒是有些吃味,她都没跟自己说过这样肉麻的话呢,随即正色道:“她也该懂点事了。”
然后顾傲娇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喝闷酒,路过的熟人看他一副冷若冰霜也都不敢上前打招呼。
顾城的房间有个精致的小阳台,木琳脱掉鞋子站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吹风,林离也过去坐在木藤编成的小椅子上。
“这花好美啊。”她低头从棕黑色栏杆的缝隙看下面的花团锦簇。
“是挺好的,蓝天白云,鲜花美人,沉醉沉醉。”木琳说着从她的红色手包里拿出了一个银质火机,点燃了香烟。
灰白色的烟雾从焰火般的红唇吐出,消失在空中,晚风轻拂,木琳拨弄了两下蓬松的发,霞光映在她的脸上,柔和了视角,更加衬托出她的风情万种。
林离看的呆了,直到木琳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她才反应过来。
“看什么呀,这么入迷?”木琳笑道。
林离垂首,有些不好意思,随后道:“你呗,太好看了,魂都被你勾跑了。”
木琳又抽了一口烟吐出大片的烟雾,呛得林离咳了几嗓子,道:“真的吗?”
“嗯”
“那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我?”木琳转过头看着林离道。
“他?是你喜欢的人吗?”
木琳随意将口中的香烟拿掉,随意抛下了楼,道:“是也不是吧。”
林离不解,她被那截没掐灭的香烟吸引住了视线,不知道它会不会还在燃烧,会不会点燃这些植物。
“我家破产了。”
“嗯嗯??”
“我爸被小三卷走了两千万,公司只能宣告破产,我妈气的捶胸顿足,跟我爸离了婚”
木琳的声线逐渐颤抖,泪水大颗大颗从深不见底的眸子躺出,她的身子随着栏杆渐渐滑向地板,林离大脑持续死机,她望着像玻璃一样脆弱的姑娘,半跪下来,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
“没关系的,一切都会有云开见月明的一天。”林离小声安慰道。
“那你会帮我吗?”木琳问。
“嗯,会的,我们是朋友,我当然会帮你的。”
“那就用你的命帮我,怎么样?”
木琳被埋在林离怀中的脸突然扭曲起来,在林离还未反应过来时,木琳便拥着她站了起来,她一个用力,她的背便撞上了栏杆,巨大的冲击引得肌肉一片痉挛,林离疼的龇牙咧嘴,但也反映了过来,林离惊慌失措,不明白木琳为何突然发疯,她死死的用背抵住栏杆,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危险系数。
木琳见她有所反抗,便加大了力度,将她整个上半身都压在了栏杆外。
林离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掉下去,她本能的扯住木琳,两人一齐摔了下去。
木琳有林离当肉垫,只是轻微擦伤,她很快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紧张的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林离依旧昏迷不醒,她捡起身旁的碎石就要往林离头上砸去。
“住手!”章奕突然的呵斥吓了木琳一跳,她迅速低头,丢下石头往反方向跑开了。
章奕走近,发现林离昏迷不醒,他不紧不慢的打量着四周,然后掏出手机打给了潘修,说看见林离和一个黄发女孩在阳台打架,太危险了之类云云。
语罢还不忘向潘修暗示自己应得的好处。
章奕打完电话便整理好行装回了一楼大堂四处查找着木琳的行迹。
潘修挂掉电话时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和顾城赶到房间时,先敲了门,又叫了好几声林离才发觉事情的不对劲。
顾城当机立断,一脚踹开客房的木门。
房间安静的很,像是没有人在,两人环顾四周,在阳台发现了一个银质火机。
“宝贝!”潘修,惊呼出声,“少爷,你看。”
顾城的视线跟着潘修的指尖向下看,只一瞬间,他的大脑“嗡”的一下炸开了,林离躺在阳台正下方的花池里,无数朵含苞欲放的粉玫瑰包裹着她娇小的身体。
他支撑不住身体,后退了一步,眼前的画面与脑海中记忆重合,温柔出殡那天,礼堂也摆满了这样新鲜的粉色玫瑰,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潘修立刻拨打了120,救护车来时,顾城早已恢复了理智。
他上救护车前,吩咐潘修,让陆渔带人封锁会所的所有出口,每个人都要经过详细排查,派人守好那间客房,警察来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出。
潘修望着鼻间挂上氧气瓶的林离,眸中含雾,并让顾城先照顾好林离。
因为顾城的关系,医院早在接到电话就安排了大批人马等候,院长检查完伤势,道:“林小姐坠楼是后背着地,左胳膊骨折,浑身多处擦伤,幸好不是后脑勺先着地,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但是尾椎骨裂比较严重,需要静养至少三个月,而且还会伴有疼痛。”
“我们先送林小姐治疗,您可以直接去病房区等候。”
“好,我只要她没事就好。”
“顾先生不必如此担忧,林小姐的身上多处属于皮外伤,并未伤及肺腑。”
“嗯,辛苦。”
“是我们应该做的。”
顾城在另一个小护士的带领下提前候在林离的病房,两个小时后林离被送回病房,左臂上打了厚重的石膏,脑袋上缠满了白色的绷带,脚上几处刮伤也都贴上了ok绷。
院长带着护士进来,给林离输上了消炎镇痛的药物,并道:“林小姐尾椎骨裂,所以尽可能不要平躺,也不要坐太硬的板凳,静养为主,饮食也要清淡。”
“好,我记住了,多谢张院。”
“顾先生客气,有事可以按床头的铃,我们先走了。”
院长离开后,顾城将角落里的椅子挪过来,安静的呆在床侧。
潘修现让保安把守出口,不许人员出入,然后给陆渔打电话让他快些带人来会所。
刚刚救护车的鸣笛代表有人受伤,大家一副好奇的模样议论纷纷,保安拦住往花园的去路,人群逐渐骚动不安。
潘修打开麦克风,站上大堂中央的台子,道:“各位。”
巨大的音波传送至每个人的耳朵,众人安静下来,将视线汇聚在潘修身上。
“林离小姐不慎受伤,我们怀疑是有人蓄意为之,所以现在封锁出口,清空二楼以上的所有人员,请大家保持秩序,不要离开大堂,一会儿会有警察来对大家进行简单的询问。”
人海之中必有刺头,“警察什么时候来?”
“警察马上就到。”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一会儿我还要赶七点半的飞机去s市办公呢。”
“先生,请稍安勿躁。”
刺头先生见潘修文质彬彬,又道:“今天来的都是帝江有名有姓的人物,都是大忙人,你把我们困在这里当嫌疑犯算是怎么回事?”
话语逐渐犀利,那人引导着大众的脾性,继续叫嚷:“说句不该说的,这位林大小姐承了温顾两家的家产早已人尽皆知,被小人盯上是迟早的事儿,说不定就是她自己炫富才招来的杀身之祸。”
“而在座的都是日进斗金之人,虽比不得温顾两家,但也够得温饱,没必要行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刺头先生越说越不像话,潘修额头上快爆出了青筋,总有自以为是的人操着一口人渣风格的演讲歪曲事实,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引导了正确的风向,殊不知此刻的他就像跳梁小丑,真相一旦发怒就会一巴掌将他呼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