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巴是家家户户的必需品,虽然朝廷管制着,但官盐是有数量的,平头百姓哪里买得起?所以,大部分百姓吃的还是私盐。做盐巴的买卖,那就是等于摇的是全天下的钱,荷包能不鼓吗?至于茶叶,那也是家家户户离不开的东西,吃了饭要喝一杯茶,干活累了要喝一杯茶,只是有钱人喝好的茶叶,没钱的喝一般的茶叶。
像清水镇这种地方,因为气候的关系,茶树是不缺的,种茶的也有,上河村就有茶农的。
两人想明白了这些,顿时就觉得,比起下河村的乔明景来,眼前的谢老板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啊!那乔明景算什么,一个毛头小子,要混到谢老板这种境况,还不知要等多少年!
机会来了不抓住,那是傻子!
白冉氏瞅着吃饭时,谢老板的目光总往女儿身上瞟,她就懂了,吃了饭后,她问起谢老板的住处,谢老板为难说要到镇上去找,还没定,她便极力邀请谢老板在上河村住一晚。
谢老板又看了一眼白莉莉,没推脱。
当夜,谢老板带着奴仆歇在白冉氏家里。
旁人见她家停了马车,又有两个男人出没,免不得闲话纷纷。但白冉氏哪里管这些,她得拼了命抓住了眼前的机会。
母女两人什么都没管,当晚就让谢老板睡在了白莉莉的房间,白莉莉和母亲挤一间房。
其实按照白莉莉的想法,她是想直接爬上谢老板的炕上去的,但此举实在太不矜持,也显得太刻意,生怕毁了自己在谢老板心中的形象才忍住了。
睡了一夜后,村里早已流言四起。
谢老板第二天起身时,已有人在白家门口窥视,他便顺水推舟说自己毁了白姑娘的名声,理应负责,不过,他家中已娶了妻子,妻子陪着他走过多年了,他不能休妻,只能娶白莉莉做姨娘。等将来白莉莉生下儿子,就抬了做平妻。平妻就是男人的第二个妻子,不像姨娘是半奴半主,那就是谢家的主人。
白氏母女目的达到,推脱了一番,就商议起婚期来。
谢老板道:“我这次是去临州府送货的,货物委托了人运来,可能明天就到。我送货到了临州府,再回来娶莉莉回家。”
白氏母女多少有些失望,谢老板又看了看她们的房子和白莉莉:“莉莉的衣衫都太寒酸了一些,可惜了好颜色。这样,我今天要进城,我带你们去买些布料,莉莉也给自己做几身衣服,到了平遥府,咱们再成婚。”
母女两人这才高兴起来。
谢老板的马车很快,比起牛车和骡车又稳当,几人很快就到了镇上。
谢老板带她们到布庄买了不少布,又说白莉莉长得好看,连点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显得暗淡,又拉着她去买了些首饰和胭脂。白氏母女见谢老板出手如此阔绰,心中已十分笃定他的身份,竟连查一下都懒得做,就认了这门亲。等从清水镇上出来时,白莉莉和那谢老板手牵手,谢老板的手落在她的腰肢上,说不出的缠绵幸福。
到了上河村,两人又窝在一处说话。
白冉氏去烧饭,奴仆帮忙,谢老板和白莉莉在屋子里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隐约只听见些许呢喃,可以想见在干什么好事。
奴仆听得耳朵红,垂下的眼里露出不齿来。
见过攀高枝的,没见过这般攀法的,这连对方是个什么人都还没弄清楚,就往人的榻上送……
不过他自然不会说什么。
晚饭时,谢老板和白莉莉才出来,一个神清气爽,一个眼含春水,大半个身子都软了一般的依靠在谢老板身上。在白莉莉的脖子上,无端端的多了些红印子,方才两人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吃过了晚饭,谢老板就说要走了。
白莉莉满脸舍不得,一直送到村口子,谢老板还是带着人离开了上河村。他说要去临州府送货,回来才能带白莉莉走,末了又道:“我谢家是清白人家,哪怕是个姨娘,身世也要清清白白,我不在这顿时间,若有人来问起,你们别慌。我是相信莉莉的人品的,她是个好女孩。”
因为这句话,谢老板一走,白冉氏才急着带白莉莉上门找乔明景澄清。
她是怕影响女儿出嫁呢。
个中缘由暂且不表,谢老板来得快去得快,跟白莉莉的关系进展极快,也难怪白冉氏高兴之余,生出一些不安来。
“娘这是什么话,女儿长得不好看吗?还是身段不够好?”白莉莉嗔怒的瞪了一眼白冉氏。
白冉氏立即道:“你当然是长得极好看的!身段也好,腰细屁股大,好生养。嘿嘿,娘这不就是苦了半辈子,临到老了突然被这样一个天上掉的馅饼砸了,高兴是高兴,我女儿嫁得好,我脸上也有光,娘现在就担心谢老板不能如期归来,心里有点不安嘛!”
她轻轻推了推女儿的手:“你们是不是那啥了?”
“哪啥?”白莉莉先是不解,随后红了脸:“你胡说什么,谢老板是正经人,我们……没有的。”
“没有,那你那脖子上的红印子是怎么来的。”白冉氏不信。
白莉莉低头:“没真的,他就是亲了亲女儿。说是要等到新婚之夜,不然没有落红,婆家人会看不起我的。娘,谢老板人真好。”
“他是为你打算。”白冉氏转念一想也觉得有道理。
“娘,你就放心吧,谢老板说了,等他这趟运货到临州府,就回来娶我。”白莉莉脸颊晕红。
她捂着脸,语气笃定:“他一定会来的。”
…………
白氏母女抱着一颗求嫁的心,左等右等,转眼七八天就过去了。谢老板全无踪迹,明明说好五六天就回来,如今已然超额,母女两就开始心急。
第七天时,白莉莉尚且还稳得住,宽慰白冉氏:“娘,你放心,不会有事的,谢老板一定会回来娶女儿的。”
等到了第九天还不见人来,白莉莉也懵了。
她开始托人四处打听,那个平遥府的谢老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然而问了很多人,都说不清楚,那姓谢的只来过上河村一次,别人对他不了解。
“难道他是骗我的?”
白莉莉心里犯着嘀咕。
可看着家里堆着的那些布料和首饰,还有谢老板临走前给的银钱,白氏母女又都摇头:“这年头要骗人,总得图个啥吧。谢老板不但没图两人的钱财,也没骗白莉莉的色。反而自己还贴补了很多银子,哪有这样傻的骗子呢?”
那是被耽误了!
母女两人只能抱着这样的心态又忐忑的等了两天,等了半个月,终于见到了谢家的马车。
然而来的并不是谢老板,而是上次跟他一起的那个奴仆。
奴仆脸上挂着冷笑:“你们母女两不要再唱戏了,你们骗得我家老爷好苦!”
“我们怎么了?”这话让白氏母女一愣。
那奴仆道:“还不承认?我们谢家哪怕是娶个姨娘,都要查清楚来历身份,清清白白才能进谢家的家门。你们倒好,那白莉莉分明是个勾三搭四的货色,竟也想攀扯我们老爷?”
“我没有!绝没有!”白莉莉脸色苍白,恍若晴天霹雳,她愣愣的站在那儿,觉得天旋地转,唇瓣哆哆嗦嗦的反驳:“你冤枉我!”
“冤枉你?”奴仆倒是真查清楚了:“你十二岁时,跟镇上马家的公子拉拉扯扯,说人家污了你的名声,要马家跟你定亲,有没有这回事?十四岁时,你跟你母亲上县城去逛庙会,险些就跟一个姓白的走了,被人找到时衣衫不整,有没有这回事?远的不说,近的,前些天还跟下河村的一乔姓男子定了终身,有没有这回事?”
奴仆每问一句,白莉莉的脸就白了一分。
除了最后一个,前面的桩桩件件还真是白莉莉干过的事情,只是他怎么会知道?都陈年往事了,谁都不提,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白莉莉摇摇欲坠,一瞬间,她看到自己的富贵梦轰然破碎。
白冉氏还在狡辩:“我们莉莉清清白白,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在背后嚼舌根?哎哟,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是不是?”
“就说那下河村的乔明景,我家莉莉跟他连话都没说过两句,怎么就传人定了终身?这些人怎么就这样不要脸,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话也敢说?”
那奴仆又一阵冷笑:“你就尽管装吧,当我们谢家是那么好骗的?”
他推开白冉氏,径直进了屋子里,二话不说,将先前给买的首饰都拿了,还有谢老板临走前给的银钱也拿了,布料没用的也取走,全部搬上了马车。白莉莉眼见着打手的富贵转眼成了云烟,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就此晕了过去。
白冉氏对银钱看得极重,抱着女儿,眼见拦不住奴仆,竟不管不顾的吼叫起来:“谢老板跟我女儿已有了肌肤之亲,我不管,我女儿已经是他的人了,跟定他了!你把东西放下,你给我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