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总。”
她在谭梦面前站定,身子由于站了太久,腿都有些打颤。
三人闻言,齐齐将目光射了过来。
刚才她只顾着看谭梦,没分出神来去看她身旁的男人。
这会儿熟悉的雪松气息袭来,她整个人像是一尊雕像,呆在了原地。
谭梦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是……”
戚琦回过神,才从包里翻出名片递了过去,“博弈,余总的翻译。”
身旁的两个男人只是对视一眼,而后淡淡地勾了下唇角。
谭梦接过名片,随即一笑,语气里还带着一些嘲讽,“小翻译,你们余总要是想谈生意,让他亲自过来和我谈,要你来跑腿做什么?”
戚琦没察觉出这话里有什么不对劲,站直了身子,挺胸抬头的,像是一颗小青松,“余总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就过来叨扰您了。”
谭梦一笑,像是不信似的,“不舒服?他天天不舒服。”
女人闻言不禁捏紧了挎包的肩带。
这个神情和语气,好像,结了仇……
而且,还是深仇大恨那个级别的。
谭梦见她在发呆,扬了扬手上的名片扔进垃圾桶,踩着高跟鞋绕过了戚琦。
宫靖和肖慕清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戚琦扯着包跟上前,瞬间拦住她的去路,“谭总,您和余总有什么过节我不太清楚,但是我今天过来,真是的真心实意来和您谈生意的,您的投资目光别具一格,博弈不会让您失望。”
谭梦像是听笑话似的,挑眉睨了她一眼,“博弈不会让我失望?确实,每次都让我绝望罢了。”
戚琦一愣。
这会儿身后的两个男人才走上前,宫靖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挂着得体谦和的笑,“谭总,我们戚特翻这么有诚意,何不妨听听看?万一,真的不让你失望呢?”
戚琦一开始没有和谭梦说名字,也只是说明了来意,这会儿谭梦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
她侧头看了肖慕清一眼,无声地扬了一下眉。
肖慕清没应,目光放在戚琦脚上的那双皮鞋上。
男人目光凝了凝,气压也低了下来。
又不穿袜子。
都不知道了说了几次了。
谭梦勾唇一笑,甩了一下马尾,“行,我就给你10分钟,小翻译。”
饶是因为宫靖和肖慕清的面子,谭梦才答应下来,不过既然给她时间,就说明有希望,这个台阶,她下了。
戚琦从包里翻出手提电脑,一边走一边跟谭梦汇报,完全忽视了身后的两个男人。
“谭总,博弈的主要对接商是意大利的一个精品酒庄,主要盛产维罗纳阿马罗尼,工艺也很特殊,是半风干工艺,国内市场上,现在就只有博弈一家,完全是——”
她话还没说完,谭梦就出声打断她,“半风干工艺现在市场可是被晟中垄断了,我干嘛还要砸钱跟晟中硬碰硬?”
说话的时候几人已经出了旋转门,这会儿站在写字楼的门口,11月冷风吹过来,扫开了戚琦的头发。
她站在谭梦面前,抱着电脑,身子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了似的。
女人的眸子波澜无波,清又亮。
戚琦扫了身后的宫靖和肖慕清一眼,随即开口道,“谭总,您难道不想看红酒市场上出现三国鼎立的局面吗?恕我直言,凡事过满则亏,晟中如今占据了红酒市场的半壁江山,这圈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晟中,想看它倒台,哪一天真的出了差错,满盘皆输,口碑上就会一落千丈,人人都知道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蓝子里,您是做风投的,要比我清楚这句话的意思,您真的,要把宝,都压在晟中身上吗?”
女人的声音很是轻缓,像是娓娓道来似的,在和她分析这些厉害关系。
谭梦看着她,愣怔了几秒,随即突然笑出声来。
她捂着肚子,在几人面前笑的毫无形象,“哈哈哈哈,你,你真的太牛逼了,我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有人敢当着这两个人的面直接怼的。”
戚琦一愣。
她做什么了?
不就是说了句实话吗?
宫靖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像是提醒似的,“够了啊,刚才在里面就已经揶揄我们俩一顿了,别笑过去。”
谭梦整理好情绪,这才站直了身子,抬手想去拍肖慕清的手臂,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放了下来,“戚琦,当面诅咒前男友的公司出问题,有史以来,你是第一人。”
那一刻,空气仿佛都被割裂了。
耳边传来有些不真切的车辆飞驰而过的声音,还有人群的脚步声,戚琦却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缝隙里。
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
肖慕清盯着女人略微有些苍白的脸,平静的出声道,“都说了,那不叫分手。”
毕竟自始至终,他就没提过。
她也没提过。
谭梦“切”了一声,兴致缺缺的挥了挥手,“知道知道,肖总您说了算。”
她说完便伸出手,勾上了戚琦的脖子。
戚琦穿着平底鞋,谭梦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高度刚刚好。
“戚琦,你挺有意思,我们交个朋友把,余开霁的事儿,以后再说。能让肖慕清这么个人惦记这么多年,着实不一般。”
可是戚琦现在对于这样的调侃已经不想接受了。
若是之前,她会开心的附和,并且跟着笑,还有一丝自豪。
因为她确实是肖慕清的女朋友,她也确实被他惦记着。
每一个深夜,他的胸膛贴在她的脊背上,他的呼吸喷在耳侧,他的心脏,为她而跳动。
她丝毫不否认那些过去,可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她不想再和他扯上瓜葛。
戚琦挣脱开谭梦的手,侧了侧身,在她面前重新站好,“谭总,博弈现在正在危难之际,我不是要您做慈善,可我希望您真诚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谭梦见她这副认真的模样,收起了刚才的玩笑,思索了片刻,开口道,“你也说了,我不是做慈善的,我这么有钱,为什么要去扶博弈这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意大利的干白葡萄酒?阿马罗尼?你以为晟中现在没有,以后就会没有?戚琦,想等晟中倒台,这个市场和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们,都要等很久。你和他们三个一起创业过,你比我清楚。”
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
冷风顺着毛衣针孔钻进了肌肤,惹得她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