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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铎与金晓客交手之前,邓铎诗士一段,金晓客诗士四段,双方正是诗榜规则内能越级挑战的最大差距。
可是这一番交手,诗士四段的金晓客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几句之间就已经丢盔弃甲,甘拜下风。如此可见,邓铎的诗力的确有令其自傲的资本,谁也不会因为他可以贬低自己的段位而看轻了他。
轻易地,邓铎便笑纳了连升两段的战利品,来到了诗士三段,证明了他“以战养战”的自夸并非虚言。
只是“复联”的出师不利也在预料中,泰伦几个人原本就没有金晓客能赢的打算,借此试探试探邓铎今日状态而已。
“哪位接着来?”邓铎一脸热身完毕、轻松惬意模样。
泰伦几个人相互咬耳朵私语了几句,推举出第二位“复仇者”:诗士三段安若素,正好与邓铎现在的段位相当。
当然,安若素的诗力肯定是不止诗士三段的,比诗士四段的金晓客实际上强出不少,从之前让陈成出现幻听的那首“福康安”诗也能看出。
之所以他在四人中处于最低的段位,是为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借邓铎一行人惯常的套路恶心人来的。
原本他的顺位是要排在泰伦、戴誉之后,压尾出阵的。在他们的如意算盘中,泰伦戴誉战邓铎而胜之,邓铎原本的顺位也降低到下来,这时候诗士三段的安若素挺身而出,痛打落水狗,嘲讽邓铎连诗士三段的水准都没有。
倒没有想到,邓铎并没有“接连落败”降低到诗士三段,反而是完成了一次“越三级”的挑战来到了诗士三段。
如此下去,万一泰伦戴誉赢不了邓铎,作为奇兵的安若素反而因为段位差距过大而失去挑战邓铎的机会,白白浪费。
保险起见,还是让他提前出阵吧!
而且让他第二个出也有讲究,赢了就说“都是诗士三段结果非常公平”,输了也没有关系,不过是“战胜了一个连金晓客都不如的替补选手”,一手如意算盘可谓打得山响。
不用偷听都知道他们动什么心思的陈成一阵腹诽,心说这几人但凡在排兵布阵上的心思匀给几分到作诗上,也不至于胆怯畏惧到这种程度!
“田忌赛马”可以取胜的关键在于,田忌还是有“上等马”的啊!
一群“下等马”,玩出花来,也不过写出金晓客刚刚那种“污秽臭气出自肛”的屁诗来啊!
陈成自抬身价地想着,却不知道,在这几个人的心目中,陈成才是“下等马”,两次都没把他给安排上,不过是觉得他的作用有些鸡肋。
“这位看着眼生,不过都是诗士三段,公平倒是公平。”邓铎对安若素品头论足着,又扫了一眼始安七少那边:“上一道题出得不偏不颇,想来大家都是认可的,不如就接着由几位小兄台来出吧?”
泰伦几个人并无意见,几个小屁孩只要不调皮捣蛋,用来出题是挺恰当的。
见邓铎又要开口,郭小四作出“打住”的手势,叫嚷道:“你可不要再用你那套词了啊!”
说的是邓铎用心险恶的“老大放个屁,老二不满意,老三报告都督府,老四来杖毙,老五抬,老六埋,老七哭得苦哀哀。”虽然邓铎只是随口一说,没过脑子,可对七少来说,的确是极大的冒犯,不可原谅!
由此,暗暗就把邓铎排到敌对势力去了,尤其是郭小四,邓铎的“老四来杖毙”,完全闹不清是把他郭小四给杖毙了,还是他郭小四当刽子手,杖毙“放了个屁”的老大窦亮。
无论是那种结果,都是郭小四完全不可接受的!
所以不要再让我听到这首恶毒童谣的哪怕一个字!
邓铎哑然失笑,他也自知出口成祸,冒犯了小家伙们,连连挥手道:“不说了,不说了,打死我也不说了——我的意思是,刚刚这位周三郎是我点选出来的,公平起见,换这位安兄来选人吧!”
至于他念不念“老大放个屁”的童谣,可不归我管。
安若素听到要他选人,一时没想出自己会什么童谣,转念一想,我干嘛要亦步亦趋,学你的做派?
当即挥手一指,冲着七少中一人喝道:“就是你了!”
安若素指向的人,乃是郭小四和周小三之后的王小五,选他的原因很简单,郭小四和小六这俩小子,一路上聒噪无比,别提有多话痨了!
安若素安安静静,素食主义,最讨厌小孩子话多,自然不会选小四、小六两个,而对于周小三那种阴不阴阳不阳,脾气古怪的小孩,安若素也不喜欢,看上去王小五还算顺眼,就是他了!
“要我出题?好呀好呀!”王小五应声不迭,十分开怀。安若素哪里知道,这几个小孩除了窦亮孙沐,就没有不跳脚的。之所以小四小六两个格外跳,是因为自认为在陈成那吃香混得开。
王小五卷起袖子,显然是早有构想,兴致勃勃道:“你二人便以‘蝽’为题,作诗一首吧!”
“春?”邓铎和安若素都有些奇怪,连陈成也挑了挑眉:现在是夏天,马上到秋天,不写夏不写秋,写什么“春”呢?
而且写春天的话,谁都有几首现成的诗,这题目出得不好!
“不不不,不是那个‘春’,我说的,是另一个叫‘蝽’的……”王小五兴致勃勃地比划道。
陈成无语:光天化日,别动不动“叫春”啊……
王小五指着大拇指指甲盖,示意这玩意差不多这般大小,一般人都不敢招惹它,一旦招惹了它就会尝到臭死个人的味道……
陈成听着听着,就忍不住下意识就会发出“嘶……”的声音,并且做出恶心状的表情:“你说‘花大姐’?”
“什么花大姐?”王小五表示没听过。
要说陈成很受不了的虫子里,肯定有“花大姐”这么一号,各种叫法不一而足,什么臭虫、屎屁虫、臭大姐……
名字各地肯定各有不同,可是它那股独特的“体香”却是令国人过鼻难忘的!
它们具有臭腺,遇危险时便分泌臭液,借此自卫逃生,这使它“臭名远扬”!
以前有除“四害”的说法,50年代中央也曾发过《关于除四害讲卫生的指示》,提出要在10年之内,彻底消灭苍蝇、蚊子、老鼠、麻雀的任务!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一个都灭不了。
翻到大家觉得麻雀还挺可爱的,被“平反”洗刷冤屈,但这样一来,“四害”就名不符实了啊!
谁来填补这一重要空缺?
此时,国人的鼻尖都若有似无地飘过一阵骚臭之气……
不用说,就是你了!
“花大姐”后来居上,荣登“四害”榜位。
虽然,除了骚臭,人家似乎也没怎么干过坏事。(貌似现在花大姐也被洗刷清白了,如今在四害榜上已经被蟑螂小强给取代了。)
坏不坏另说,可这玩意真的膈应人啊!
七少年今天都是怎么,脑回路一个赛一个的奇葩!
没察觉陈成嫌恶的表情,王小五反而高兴道:“梦见哥你们那也叫‘屎屁虫’吗?跟我们差不多耶!我们这荔枝、龙眼树上特别多,一眼看去,密密麻麻全是的……”
陈成:“……”
你这有什么可高兴的!感情你就是因为它名字里带“屎屁”,才选的这个题目吧!前面周小三出了一个“屁”题,你不以为耻,反而欣然效仿起来了!
被王小五这么一说,陈成连荔枝都不咋想吃了。
恶心,太恶心啦!
其实更恶心的是,在后世的广西“昆虫菜谱”上,也少不了花大姐的身影,被誉为“九香之虫”,女娃吃了养颜,男娃吃了壮阳,价钱还不便宜,能卖到200块钱一斤……
呃……
陈成也只不过听着膈应,暗示自己不要想它就完事了,被王小五钦定要写这诗的邓铎和安若素就发愁了!
就好像“屁”诗一样,这玩意也无从下笔啊!
反倒是刚刚金晓客写人放屁的诗,套到这里十分合适,“嗅似腐殖黯心凉”,可惜呀,他没遇到这一题……
谁也能看出来,邓铎和安若素都大喜欢这么一道题,安才子甚至已经有些“不安”的神情的,打量自己钦定王小五的眼神不大畅快。
可题目怪是怪了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说,小朋友真是异想天开,特立独行。
“啪!”陈成拍了一巴掌王小五的脑袋,低声道:“你出的什么狗屁题目!加上周小三——动不动‘屎’啊,‘屁’的,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这个团队?”
王小五并不觉得自己的题目有任何问题:屎屁虫不是很常见的东西吗?为何写不得?
而且,我的灵感,既得益于三哥的“屁”题,也和梦见哥你息息相关……
“跟我有毛线关系!”陈成翻翻白眼撇撇嘴。
“噢,这就不认账啦!”他话音刚落,周小三、郭小四、王小五、小六几个人异口同声叫嚷起来。连带着那边作诗的人都侧目看了一下。
“好吧。”陈成搔搔手背,觉得有些尴尬。想起来自己和七少对诗时“七虫七花诗”的英雄事迹来。
当时第一个与自己比试的就是王小五,王小五写了一首“荷花”诗,陈成便立马作了一首“蛾子”诗,要去吃他的荷花,啃它的茎,食它的叶。小六和邓铎、金晓客一样,写了一首“桂花”诗,陈成便立即写出一首“粉虱”诗,让桂花叶片卷曲、褪绿、发黄、干枯……
陈成此人下作、恶心、低劣、腹黑……可谓让淳朴无知的七少年大开了眼界。
在相处的这短短几天里,原本大唐的花骨朵已经被陈某人带得越来越跑偏,回不到正途上来了……
听七少不停地吐槽自己,陈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就可见我的功力了!不管什么题材,在我这里都是信手拈来,立等可取。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虫子,也是写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听他不要脸地自夸,七少年一阵“嘘声”,却也想看看邓铎两个人,写起小昆虫来,跟“七虫七花”的陈成比起来究竟孰优孰劣。
许久之后,这道依旧“特立独行”的诗题消耗了邓铎和安若素不知几多脑细胞。等两个吟安诗句、打磨完毕后,都忍不住各怀幽怨地看了一下始作俑者王小五。而这小子,丝毫没有觉悟,正兴致勃勃地和四哥六弟讨论着,陈成写过的七种虫子,究竟哪一种更厉害。
对陈成来说,还是你们这七只小虫更厉害……
“我的诗是——”诗士三段安若素展现着他应有的涵养,平静温和地吟诵他这首关于“花大姐”的诗:“
阴贼岂胜防,篝灯大索忙。
微躯经夏瘦,无梦觉更长。
臭味何堪尔,锋铓却善藏。
有谁关痛痒,一月罢重香。”
七少年装模作样地细心聆听着,可是想到他一本正经地为“屎屁虫”作诗,还四平八稳,有章有法,把一个戏谑的题目当成是严谨认真的课题去做,这其间的反差就好像是金晓客一本正经地作“屁”诗那样滑稽有趣,一时间忍不住全员嬉笑起来。
“嗨,嗨!认真点,这里正念诗呢!”金晓客对几个小孩嚷嚷道,他不说还好,一说完几个少年笑得更厉害了。
“嗯?”安若素原本遇到这种题目就不淡定,现在看着这几个小傻瓜极不严肃地对待自己的作品,也很不悦,然后对待自己的作品更加没有信心起来。
“sorry,sorry!”陈成作为七少年的领头者,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局面,呵斥他们的无理行为。几个人看到陈成板着个脸,只能硬憋着,不笑出声了。
陈成也“欣赏”着安若素的作品,但他想法和七少颇有不同。
安若素名如其人,还真的是四平八稳,安之若素,遇到这种题目也还能顺利流畅地用律诗的形式把整篇内容可顺下来。
坦率地说,陈成自己是做不到的,就好像他那天写的那么多“虫儿飞”的诗,什么“安知大祸由芳起,虱蠹花心坏了材!”,什么“我自能歌我自舞,夜蛾拍空谁剪裁?”都是戏谑大于实际效用的。
如果打分的话,起码给安若素八分了。
“我们再看看,邓铎这首诗写得怎么样呢?”陈成转过头去,正要看邓铎的诗稿,忍不住“我靠”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