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家客栈,刚睡醒的阿飞,下床,走到窗前,轻轻推开。
雪还在不停地下,大片大片的雪花,像千万只白蝴蝶漫天飞舞着,又像柳絮,似杨花,如鹅毛。
轻轻飞舞,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缓缓地飘落到路上行人的头上,肩上,衣服上…眨眼之间又融化成一滴滴清澈的水。
无缘无故来到这个时空,周围是熟悉的汉人,却有那么陌生,思想不同,追求的东西也不同。
当初的自己追求的是什么呢?一个最爱的她,想拥有她,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可是,却忘了物质的重要。
结婚后,自己能给得了什么?房子还是车,或者更多的财富?
这里的普通人都是剥削和被剥削,江湖中人一辈子活在杀和被杀中,与世隔绝,却满足不了那颗心。
曾经做梦都想仗剑行走天涯,可现在是真真实实的在江湖中,为何心里厌倦这样的生活呢?
报仇,都几十年的事了,当初的人都是一抔黄土了,现在找后代报仇。更过分的是,下毒逼破别人去当帮凶,而且是借刀杀人,这样的事实在是无聊透顶。
阿飞看着眼前的雪花,越想越气闷,很无奈,自己的小命都攥着别人手里,还有一个人,李寻欢,多少年最钦佩的一个人,就这样窝囊死去,真是太不值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说的真好,空有一身武艺,就那么点江湖阅历,不被暗算真就奇怪了,幸好是命还在。
李筱红,还记得曾经那个傻小子吗?董梦雪,富家小姐,你的情我懂,但是,差距太大了,人活得现实点好。
阿飞要跃窗的身子,生生止住,现实,这尼玛草丹的现实吗,为了小命,还是走下去吧。
路过李寻欢门口时,阿飞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堆雪人。
阿飞冻的铁青的手,轻轻碰了碰雪人的头,喃喃自语道:“董梦雪,答应和你一起堆雪人的承诺,如果有来生,再陪你。”
“站住,你别跑,我不打你了。”
不远处的院内飞出一个雪球,直直砸在阿飞身上,院内又传出孩子的嬉笑声。
“打雪仗吗?”
前世大二那年冬天的雪,雪盖大地,公园广场上大多数是散步的老人,年轻人几乎没有,这样的天气,肯定有暖气的地方呆着舒服。
在公园中心的走廊上,一对男女漫步在这雪天里。
女孩头戴一顶卡通毛线帽,飘逸的长发被遮了一小半,粉红色口罩掩盖了下半边脸,只露出迷人的眼睛。
棕色长靴,黑色保暖打底【裤,白色齐膝羽绒服。
男孩一双平底鞋,牛仔裤,上衣是一件黑色的外套,头发有点乱,浓眉大眼,胡子刮的也不是很干净。
两人在外人看起来不怎么协调。
高考毕业后两人的第一次约会,这原本是张俞飞一直期待的,可是当看到李筱红后,没有想象中那激动的拥抱,由于心中的自卑没敢伸出双臂。
她越来越漂亮,这就是其他男生心中的女神吧。
李筱红看到张俞飞显然很开心,开口就说:“亲爱的,让我一个女孩在这大雪地里等你是不对的。”
恍惚间又回到高一自己无意撞倒一个青涩漂亮女孩那天。
张俞飞看了眼被自己撞倒在地的女孩,即没有说对不起,也没有伸手去扶。
就在错身而过时,女孩起身跳到自己面前,眼神认真的道:“撞倒女孩,不说对不起是不对的。”
张俞飞看着她那漂亮的脸蛋楞了几秒,艰难地说道:“对不起。”
女孩眼睛一亮拍了拍手说:“没关系。”
走了没几步,女孩追上来,挡住了去路,双手扯了扯张俞飞的嘴角,开心地道:“就这样,你应该多笑笑,这样才会招女孩喜欢。”
直到在一次周一升旗后的演讲才知道她的名字——李筱红。
“猪头,想什么呢?好不容易出来了,这大雪,走,咱们去打雪仗。”
李筱红拉着刚回神的张俞飞就向不远处的公园里跑去。
………………
“猪头,你给我站住,不准跑,不许躲……”
“呜呜……猪头,你欺负我。”
张俞飞忙跑到李筱红身边,安慰道:“乖,不哭,我不跑,不躲了,好吗?”
李筱红抬起头,狡黠地道:“说话要算数。”
然后,一个小雪球窜进了衣领口。
玩累了,两人来到走廊互诉着学校里的不顺心。
“你还是挂科了,对吗?”见张俞飞默认了,李筱红又接着道:“我给我妈说了咱俩的事,我妈没同意。”
张俞飞看着李筱红没说话,心想:是啊,自己家庭情况不好,毕业后工作也不确定是好是坏,父母都是自私的,只希望子女过得好。苦涩和不甘充满了整个心。
李筱红看着张俞飞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你能给我我想要的幸福吗?”这个问题,一直没回答。
阿飞抬头看着这片白茫茫的天,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一世的张俞飞,因为自己的自卑,懦弱,害怕自己给不了李筱红想要的幸福,到最后都没有给她说过:“我张俞飞会用行动证明,我可以给你想要的幸福,我爱你,李筱红。”
可惜太迟了。
“少年,你这雪人太丑了。”
阿飞被这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唤醒,瞬间被闻到一股呛鼻的酒味。
转身,看到是一身洗的发白的蓝色长袍,袖子上油光发亮,手中拿着一个大葫芦,头上的方巾兜不住乱糟糟的头发,脸消瘦,双眼却炯炯有神。
这人喝了葫芦中的酒道:“你等会。”
说完,摇摇晃晃去墙角下拿来两根枯木枝,两颗小石头。
“看着。”
这人身子一顿,手一挥,两颗小石头正好镶嵌在雪人那空洞的双眼框中,脚步不停,一瞬,有回到阿飞身边。
原本没有手臂,现在却多了两根枯木枝,两颗小石头似一双黑色的眼珠,此时雪人更是活灵活现。
“少年,怎么样?现在好看多了吧。”
这人打了一个酒嗝,话说完,阿飞还不来得及去扶,就直接躺地上了。
人喝醉了,身体不仅软若无骨,更是死沉死沉的。
阿飞费了好大的劲才背起来,气喘吁吁的将这醉鬼放到床上。
李寻欢进门,走到床边,被这酒气也冲的一咳嗽,皱眉问道:“这人是谁?”
阿飞坐到桌子旁,喝了一口水,摇头道:“我也不认识,喝成这样了,睡在大街上可能就冻死了,我就背回来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