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镇,三面环山,镇外是三岔官道。
此时已快到晌午,太阳懒洋洋的,照在雪地上,晃的人眼睛疼。
官道上缓缓走来三个人,两男一女,除了那样满是沧桑的中年人,那一男一女,男的英挺,走路有些懒散;女的俊俏,面色有些不高兴,嘟着嘴。
岐山镇的房屋被一条街道,从中间劈开。
原本在门口晒太阳的,看到有人来,急忙起身打开自家铺门,还不忘吆喝。
阿飞看着眼前这一切笑了,做生意的就是不一样,啥时候都不忘招呼客人。
“阿飞,我饿了。”林仙儿咬着嘴唇,脸红红的,低语道。
阿飞身上根本没有钱,只能看向李寻欢。
“走吧,饭铺中可以听到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林仙儿率先进门,老气横秋的道:“小二,有啥好吃的,快快上来。”
阿飞白了林仙儿一眼,心想真是吃货,又街道:“再拿壶好酒。”
冬天就是好,不用干活,单身汉就更无所事事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这饭铺生意还不错,人声鼎沸,猜拳的,拼酒的;袒露胸膛的大汉,不时炫耀自己如何骚扰别家小娘子,好不热闹。
阿飞三人坐在了一个靠窗的桌子,等着酒菜,看着街上零零散散过往的行人,听着周围不时传来的趣事,真是有趣。
“柴员外又相中了一个小娘子,听说昨日还进府了。”
“何止进去了,而且进去了好长时间呢。”
“唉,不知是哪家小娘子,又被那个老色【鬼糟蹋了。”
“真是奇怪,那小娘子一个人进去,又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出来,没哭没闹,这样不害臊的真是少见。”
“柴员外的正妻昨晚差点掀了房顶。”
“还不是老样子。女人嘛,一哭二闹三上吊,现在还不是乖乖的?”
就这几句有用的话,其他的就有些不堪入耳了,什么半夜偷听墙角的,什么偷看别家小娘子洗澡的,更有当隔壁老王的,话语越来越下流。
阿飞拉住一脸怒意的林仙儿,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没看到他们邋遢的样子吗?肯定是没钱娶媳妇的单身汉,嘴上没把门,他们也就是在别人面前吹吹牛,过过嘴瘾,你跟这些人计较什么?”
李寻欢简单的吃了几口下酒菜,更多的时候是喝酒,这人闲下来,就又开始雕松木,咳嗽是难免的。
林仙儿每次看到的只是雕了一半的美人,不觉有些奇怪。
酒足饭饱,三人来到来到柴府。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来此干什么?”大门口的下人伸手拦住三人,不满的问道。
李寻欢拱手道:“麻烦小哥通报一声,说朋友来拜访你家老爷。”
好一会,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横肉,小眼睛,一身绸缎紫红色衣服的矮胖子来到大门口。
“你们是何人?我着实有些眼拙。”柴员外疑惑的问道。
“员外当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是来……这里说话有些不方便。”阿飞眯着眼道。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客厅里,柴员外没让人上茶,而是坐到椅子上慢条斯理的问道。
“员外,我们本来是来送钱的,可是……”阿飞为难的道。
柴员外一听到钱,双眼冒光,急忙站起身,笑得眼睛都被脸上的肉挤没了,欠身道:“三位坐,请坐。来人啊,上茶,上好茶。”
钱啊,真是好东西,看吧,有钱和没钱,这就是两种待遇。
“员外,听说你这段时间收藏了许多好的刺绣,我家公子特地让我们三个来看看,如果……”阿飞喝了一口茶,一副你明白的眼神道。
“嗯?刺绣?三位稍等,我去去就来。”柴员外一脸的不解,急匆匆的出门了。
阿飞和林仙儿根本不知道李寻欢在找什么,这一大箱子刺绣,鸳鸯戏水,比翼双飞,年年有余,猛虎出山,更有松下问童子,等等,很多的不同。
李寻欢翻看了好一会,摇了摇头,皱眉道:“柴员外,你是想糊弄我们吧。这只是很一般的货色。”
柴员外有些不知所措了,自己都把丫鬟的抢来的,全府上上下下所以刺绣都在这里了,没藏私啊。
阿飞此时总算明白李寻欢要找什么了,不满的道:“员外,你真明显是藏私啊,我可听说那小娘子的刺绣,你收藏了很多啊。”
“啊……你个败家娘们。”柴员外低声骂道。
“你说什么?”林仙儿哼道。
“啊……没……什么,我去去就来。”
不一会,柴员外手中拿着一个白色手帕进门来。
李寻欢接过一看,笑道:“就是它,没错了。”
柴员外听到这话,心被刀狠狠刮了无数次,那个疼啊。
阿飞又问:“这样的刺绣再有吗?”
柴员外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哭笑不得道:“没~没有了,其他的都被我家夫人昨晚给烧了。”
阿飞三人出门,身后传来那柴员外气急败坏的骂声:“啊……我的钱啊,你个败家娘们,啊……我的钱啊,你个败家娘们,我……我要休了你。”
柴员外家不时便鸡飞狗跳了。
林仙儿翻来翻去看着手中这一锭银子买来的手帕,实在不明白,这到底和那一箱子有什么区别。
阿飞也是疑惑不解的看着李寻欢。
“唉,这事你们不知道也正常,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李寻欢声音悠远地道。
绮绣,也名奇绣,针法跟常人不同。
草编、线缝、丝牵,最后才是奇绣。
草编杂乱无章,是刚开始学刺绣的针法,这个只要是学过刺绣的人都会。
线缝有迹可循,是刺绣入门的的标准,每个人的针法都不相同。
丝牵一览无余,堪称招牌,外人很难模仿,更难造假。
奇绣天衣无缝,绝品,也是活品,绣什么都是活灵活现,不多一针不少一线。
这样的刺绣只有一个线头,而且是镶嵌其中,不仔细看,只会觉得它平平无奇,因为太自然,鸿然天成。
阿飞叹息道:“这么说,翠儿就是这奇绣之人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可是,这样的绝品,只要是识货之人,不应该卖不到好价钱啊,为什么翠儿甘愿让它埋没呢?”林仙儿把玩着手帕,喃喃自语道。
李寻欢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苦涩的道:“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