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雪,”浅凉来到床边继续小心翼翼地替卿白的前身敷药,可却忍不住低声对谷雪问道,“方才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闻声,谷雪立刻来到浅凉的身旁说道,“外头那些家伙,不让我们离开庭院半步,就连去厨房都不可以!”
“啊?那我们吃什么啊?”
听到白堂的话之后,浅凉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吃!
“管家将东西都搬来庭院了,说,说…”
“说什么了?”浅凉边替卿白敷药边继续问道。
谷雪带着一丝怒气地继续说道:“说让我们吃喝拉撒都在这个院子里完成!”
“这个宅子里头的人,都不知道还当不当你是三小姐了。”听到谷雪的话之后,白堂也略带一丝怒气地说着,“好歹你也是鎏水国的公主,怎么他们就不知道害怕了?”
听着两人的话,浅凉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白堂那你便去帮忙,在庭院里头搭给火炉吧。”
“姑娘,难道你不气愤吗?”想起方才那管家气高趾扬的态度,谷雪便再次来气了,“他们这是完全认定了姑娘你的‘怪病’不会痊愈!他们,他们可是姑娘你的家人啊!”
看了看谷雪那一脸气愤的模样,浅凉倒是微微一笑,“那不是很好吗?如今卿白的伤势不轻,那便正好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将鬼医留在这个庭院里头。”
“这…”谷雪愣了愣,可是想想也是,要是姑娘的‘怪病’痊愈了,那便表明着鬼医就要回到那囚房里头。
浅凉浅笑地看了看谷雪,然后继续说道,“白堂,你去帮忙将火炉搭好吧,即便只能在这个院子里头活动,只要他们不来骚扰便可了。”
“好,我这就去!”听到浅凉的话以后,白堂立刻站起来跟谷雪和元蓉到外头去搭建临时的‘厨房’。
秋烟见他们就在院子外头,于是便走进了内室。
“姑娘,鬼医大人的伤势如何了?”
浅凉并没有抬头,而是继续认真地轻轻擦拭卿白身上的伤口。
“这些不过皮外伤,只要痊愈了便好。秋烟,替我将毛巾洗干净,然后再换一盆干净的热水进来吧。”
“好。”秋烟应声,拿过浅凉递过去那沾满污黑血迹的毛巾洗干净以后便端着盆子走出了房间。
不论是前身还是后背,颜卿白的皮肤几乎是没有一处是好的!
即便卿白不说,可是看到伤口,浅凉便可以猜测到,刘卫民一定是用了荆刺做的鞭子鞭打了他…不然伤口不会变成如此模样!
“你真是一个…超级无敌傻的家伙!怎么为了沐弈言那家伙,甘愿让刘卫民如此虐打你呢!”
“若是我离开了,弈言便有口难辩了。”就在屋内只剩下两人之时,卿白忽然微微睁开了双眸看着她,然后轻声回答着,“而且,我也不能离开,不然留下弈言一人,怎么办?”
“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伤口如此疼痛,怎么睡得着。”
“你也会痛吗?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不会痛的!”
卿白看着她,随后露出了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温柔的微笑!
“浅凉,你可知道…”想了想,最终卿白还是将话卡在了喉咙里,然后吞了回去。
见他说了一半又没有说下去,刚拿着药瓶的浅凉不由得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不说下去?”
“这…没事了。”他是想说‘你可知道,这几个月来,我是多么的想念你’,只是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出来,“弈言呢?他还好吧?”
“你就只会关心别人!放心吧,他比你好一万倍!”语毕,浅凉继续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着身上的伤口。
当她不小心拿捏不好力度而碰到伤口的时候,卿白的身子稍稍颤抖了一下。
浅凉见状立刻将手缩了回去,“对,对不起啊!”
“没事,我不痛。”
话虽如此,可他的脸色又开始变得苍白了。
究竟…刘卫民都对他做了什么!
浅凉并无说话,而是安静地继续低头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
卿白看着她紧皱的眉心,便知道她是在担忧会再次弄疼自己。
虽然知道她那不过是出自内心的恻隐,可是见她如此担忧,还有弈言都安好…这一个月来以来所受的苦,似乎都值了。
“浅凉,我的皮肤,都能感受到你的鼻息了。”见浅凉将头埋得超低的模样,卿白便不由得倜傥着。
闻声,浅凉立刻又坐直了身子,然后又轻道了一声:“对不起。”
见到她如此紧张自己的伤势…果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最终,卿白也不想让她的精神如此紧张,便只好找着话题想要稍稍分散她的注意力。
“方才路上,听见白堂小兄弟说,你已经是鎏水国的和平公主了。”
“嗯。”
“那你,这几个月是去了鎏水国了?”
“嗯。”
“那么,你觉得鎏水国好玩吗?”
“嗯。”
“是否看到了鎏水国的雪…”
“哎呀你别总是吱吱歪歪的,没看到我在上药吗?”
最终,浅凉还是将卿白的话打断了。
如今她可是在替他上药呢!他已经因为沐弈言而受了如此重伤,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不慎而让他的伤口继续疼痛!
没一会,秋烟也端着热水回来了。
见浅凉认真仔细地在替鬼医上药,秋烟便洗了洗毛巾,然后轻轻地替鬼医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你叫秋烟是吧。”
忽然,卿白唤了一声秋烟,让秋烟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堂堂英俊无比的鬼医大人竟然会忽然呼喊自己的名字…
“嗯,是的。奴婢名叫秋烟。”
“浅凉应该说过,不让你以‘奴婢’自称吧。”
“…”话音一下两人都稍稍愣了愣。
可是下一秒,卿白却微微地浅笑着:“秋烟姑娘,要不,你到院子里帮忙做事吧。在下…想跟浅凉说几句话。”
“啊,哦!”秋烟点点头,将毛巾放回到盆子里头之后,便走出了房间。
见秋烟离开,浅凉不由得看了看她的背影,然后扭头看着床上依旧挂着微笑的卿白。
“你想要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要跟你聊聊天而已了。”说着,脸上依旧是那个柔和好看的微笑。
浅凉看着他皱了皱眉,“你该不会是害羞让她们看到你这没有皮肤的身体吧?”
“…”
“还有,你怎么还总是挂着微笑?该不会刘卫民那奸臣打你的时候,你也这么对人家微笑着吧。”
“…”
果真,几个月不见,她那毒舌的能力还是没有任何减缓。
“浅凉…”
其实,卿白很想狠狠抱着面前这个如此紧张自己的女子,即便会牵扯到全身的伤口,他还是想要抱着她。
不过…那终究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想听听,你们在鎏水国和在城外发生的所有事情。你能跟我说说吗?还有…你如何成为鎏水国公主的事情。”
闻声,浅凉愣了愣,只是对上他那深邃的双眸以后,她却微微一笑。
“好啊,既然你想听,那我便像说故事那样全部告诉你。”
聊天?那也挺好的,能暂且分散他的注意力。
四人在院子里忙活着,既然要他们任何事情都在院子里头解决,那自然需要做的事情便多了。
而且或许因为浅凉的‘怪病’,除了在门外‘守候’的侍卫以外,便没有人敢靠近这庭院半步!
浅凉在屋子里头给卿白擦拭着身上的伤口,而且还替他将那沾满污血迹的衣服换掉。
就在浅凉给自己寻找合适衣服的时候,穿着亵衣的卿白呆呆地看着帐幔…而且嘴角依旧挂着丝丝的微笑。
这是她的庭院,这是她的房间,而这还是她的榻,还有她的被子…
真是没想到,自己还能躺在这里,让她照顾。
若是她心中也有自己的一席地位,那该多好。
若是她心中也对自己有着挂念,让他死在囚房里头,也无碍。
本以为,只要她能高兴,只要她能快乐,那便是足够。
可是这几个月以来,他才知道原来不是那样。
他很想抱着她,很想拥着她,很想她对自己说想念他。
因为…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脑子里想的是她,梦里见到的是她。
就连胸口那跳动的地方…也是她的。
全是她的。
究竟她对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自己的一切都成了是她的?
找到合适的衣服以后,浅凉便边打量着衣服边重新走进了内堂。
而此时,卿白依旧满脑子地想着她。
幻想着…她在精心为自己挑选衣服。
是不是想要得到她,是一种很奢侈的方法?
“这是皇太后本来想要留给沐弈言的衣服,可谁知那家伙却莫名成了叛贼,于是皇太后便转赠给了白堂。”浅凉边说着边继续打量着衣服…因为那明明就是沐弈言的尺寸。
浅凉说的话虽是无心,可却狠狠地抨击着卿白的内心。
没错…即便他所有的都已经是她的。可是,她却不是自己的。
“反正你跟沐弈言的身形也相差不大,那便暂且穿上这套衣服吧。”说着,浅凉将衣服挂在屏风上,然后又大步地走到桌前将方才元蓉端进来的汤药拿进去了内堂。
见她向着自己走来,卿白立刻将脸上那丝丝忧伤消散了。
“浅凉…”见浅凉坐下,卿白便依旧笑着看着她。“你怎么对自己这么狠心?你是将瘙痒粉都撒在身上了吗?还有…辣椒。”
“这你都知道?”浅凉略微震惊地看着他。
只是卿白却稍稍皱了皱眉头,“你岂能如此鲁莽?若是你脸上的红点不能消退,那怎么办?”
“怎么会呢…”说着,浅凉又不禁抓了抓自己的脸。“这不过是区区瘙痒粉而已嘛,好好洗个澡,然后擦一下药膏,不就能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