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脱脱弦之间,犁山河一头扎入泛洪的海水中,浮出海面的时候双目紧闭,七巧出血,整个人萎靡不振。
明尊默默转身。
击垮一名对手于他来说就像拍死了一只恼人的苍蝇,实在不值一提,他动作缓慢,秦超然等人攻势虽然迅捷,可明尊掌控时空术法,有着充裕的时间面对再次斩向腰部的魔刀。
明尊再次握拳,对着刀锋又是一拳轰了过去。
古朴无华已到了大巧若拙的极致,管你千变万化,我自一拳破之。
秦超然神色一紧,他自问修为胜过犁山河,但是和明尊这样一尊怪物比拼真元,他有自知之明,生死攸关,秦超然果断切断魔刀和自身关联,拧身飞射出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秦超然绝不会做这种傻事。
他这辈子计算多了,总能让自己处于安全区域。
秦超然从小生活在压抑的环境下,在自身实力不足以对抗世界的时候,他选择明哲保身,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生父杀害练功,也是一声不吭。
活着才有可能复仇,活着才能做自己想做,而现在又不具备能力做到的事儿,抽身而退的秦超然甩动白发,如漫天狂龙乱舞一般射入地面,同时又在迅速收缩,拉着他整个人迅速倒退。
明尊也不追赶,只是对着魔刀轰了第二拳,那柄刀已比来势爆裂百倍的速度倒卷回去,化作一缕乌光。
秦超然还没落地,那柄刀已然近在眼前,他根本做不出任何闪避动作,这是本能的向后缩了一下,那柄刀已经狠狠插入胸口,连带着他本人硬生生的钉在地面。
秦超然瞪着眼睛,目光满是恐惧,这样的对手怎么可能打赢?
他自诩迈入渡劫境,恐怕也能和十万年前的天骄一样怒斩仙人了,可眼前的怪物却比仙人还要恐怖。
鲜血顺着胸口耒耒而流,一身修为全被刀身上的力道封住了,而那一刀也让他身受重创。
须臾之间,五名渡劫修士,一死两伤,围观修士心中发寒,背生冷汗……西华和柳长虹肝胆决裂,急忙专攻为守,飘然后撤。
明尊瞥了一眼,不做任何反应,漠然看着苍穹深处,彻骨声音缓缓说道:“往事已矣,犹不可追,既已至此,当奉魔道……我要修仙界化为魔域……”
这话实在让人嗓子发堵,干裂的喉咙只能发出沙哑的嗤嗤声。
幸好混沌诛邪阵是由当时最顶尖阵法宗师合力揣摩而出,东域妖术,中域阵法,冰雪世界幻术……杂糅而成保罗万象的罕世奇阵。
其实阵法的核心是由儒门奇阵,三才星斗阵,北斗伏魔阵,乾坤封魔阵……数十种阵法精华作为中央枢纽,尚算稳固,明尊一时无法脱逃。
不过因为明尊的清醒,邪修兽妖的精神力量在那一瞬间被抽取的数量几乎是之前的总和了,也因此那些邪修魔物惨痛鬼嚎起来。
看着犁山河不省人事,秦超然无力再战,姬祝融毙命,剩下的柳长虹和西华狼狈逃窜,靖瑶沉声道:“宣瑾陛下,可有应对之策了?”
不用靖瑶吩咐,吕布微和草惊风已将秦超然,犁山河和姬祝融送出虚幻世界,靖瑶袖袍浮动,那三人又被送出混沌钟。
柳宣瑾道:“黄泉之力过于强横,五人便是极限。”
靖瑶心中一寒,难道筹划了那么久,只能功亏一篑?
五人是极限,可五名渡劫修士压根不够明尊打,她看着混沌钟,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也许作为最后的屏障,混沌钟还可封印黄泉数百万年,可他破封而出的那一刻,修仙界还是沦为一片绝狱。
辛苦了那么久,结果却是徒劳无功……
还好黄修风接口道:“有些存在我们无法更改,但是我们可以选择由谁前去制裁。”
靖瑶心中一震,又听黄修风微笑道:“随机待定,我们过于被动,我和柳宣瑾陛下研制出一套方案,可以指定某位强者下去。”
众人苦笑,这算什么方案?无论谁去也不过区区五人,何谈制裁?
跺跺脚能让冰雪世界天翻地覆的姬祝融,几千年前的大妖犁山河,魔道巨骁秦超然,还有那位同为大妖的断千秋,短短时间内死了两名渡劫修士,其他几人各自负伤,就这种局面谁还敢下去比划?
众修士沉默了。
忽听月啼天笑呵呵的道:“行吧,既然都胆怯了,是该彰显冰雪世界的强者的绝世英姿了,圭山谣你不是活腻了?跟老娘一块送死去吧。”
圭山谣立即怒道:“放屁,就算是送死你能不能说点人话?冰雪女神正在唾弃你的用词呢。”
“好吧。”月啼天面不改色的道:“让我们玉石俱焚,和那狂徒同归于尽,史册铭记吧。”
圭山谣笑道:“这还像句人话。”
众人无言,这和前一句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吧?
柳宣瑾不为所动道:“还差一人。”
林天星冷然道:“冰雪世界有强者,中域亦有剑修,吾擎天剑宗,万古以来始终不曾退缩半步,这一战,我来!”
师旷平静道:“我去吧,下一场交给你。”他说的下一场指的是真正的黄泉,下方的明尊纵然强大,真正凶险的还是未出世的黄泉。
靖瑶忍不住笑了:“我……”
“你不能去。”黄修风肃容道:“谁去你都不能去。”
不容置疑的声音斩钉截铁,靖瑶涉及众多功法,阵势运作各个环节都需靖瑶权衡调节,何况混沌钟也由靖瑶操控,若是她下去了,阵法未必会崩溃,但肯定会受影响。
“争个屁。”芙蕖怒道:“祖师爷还在,你们这些小辈也敢和我争抢?都给我滚一边去。”
林天星顿时不说话了。
靖瑶未说完的话也被堵了回去,师旷皱了皱眉,知道这位说话简单粗暴的强大女修实力深不可测,更是靖瑶和林天星的长辈,反驳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沉默不语的明尊,忽然轻声笑道:“别争了,应该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