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云驾雾、御风而行的畅快实在非是笔墨能够形容。听着耳旁‘呼呼’的风声,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雾气,跨越了一片片大地、森林、以及湖泊……如此波澜壮阔的景象自然也给冯烨带去了无比的满足与自豪。
虽然说冯烨并不清楚团山的确切位置,但大概方向却还是知道的。越过最初的那处湖泊之后,他就沿着其中一条汇入湖泊的小小溪流朝着西北方飞去。他还记得前几日孙兴所言,‘古时人类在野外时,多为逐水草而居。’虽然西北方有着连绵起伏的茫茫群山,要在其中寻找一个小小的伏虎寨,宛若大海捞针。但无论如何,是人就离不开水,所以,只要顺着溪水逆流而上,总归是能够有所收获的。更何况,面对此地这么多的山峰,换位思考,就算是自己带着人马前来,也绝对不可能说随便找个山头就安营扎寨吧?必然会选择一山明水秀亦或是易守难攻之处,才是正理。
如此便简单了。毕竟冯烨如今可不是依靠双腿步行,需要不断地去翻山越岭。他只需要飞在高空,待靠近群山之时,便能依靠领域轻松探查寻觅。因此,冯烨此刻的心情那是极为轻松的,就犹如前些天他为自己所取的那个表字一般悠然。
原本还以为只是区区几公里而已,但真正前往时,才发现那看起来似乎并不远的山峰,却最少也相隔了十数公里……但即便如此,也是转眼即过。
随着对神念操控掌握的更为熟练,他的底气越来越足,姿态也显得越发的潇洒起来。白色飘逸的祥云就这样漂浮在他的脚下,速度虽然不快,但仙家气派却是十足,若是被这个世界的人见到,定会跪而拜之,口呼上仙,虔诚以待……虽然说在这个时代,神仙鬼怪之说远不如千百年后昌盛,但随着这些年黄巾教与大贤良师的兴起,信奉鬼神者已越来越多……
高空中的冯烨,脚下却又一道细细的虚影,犹如一只极为狭长的高脚酒杯,连接着他的脚下与地面,将其稳稳地托在空中……此乃他的神念所化,无质无形,自是不用担心被外人看了去。
越往西行,就越是远离了外间的官道;越往前走,就越是偏僻……
这一路上,冯烨不断放出神念,感知着自身领域范围内的一切,却发现除了诸多动物之外,完全没有半点人类留下的痕迹,犹如走进了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一般。
早前看去的那片连绵远山,此刻已是不远,就此瞧去,只见群山重叠,层峰累累,优美逶迤的山岭,蜿蜒盘旋,犹如一条正在酣睡的巨龙。俯瞰足下,白云弥漫,环观群峰,云雾缭绕,一个个山顶探出云雾处,似朵朵芙蓉出水。
※※※
就在此时,冯烨忽然心有所感,旋即放慢速度,朝着下方仔细望去。
就在前方不远,有一支百来人的队伍正排成了一字长蛇阵,沿着溪水,于林间树丛的掩映之下缓缓前行。
若是放在外间平地,那冯烨肯定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不过这里嘛,本就没有路,下方的树木又颇为繁盛,视线受阻,也是正常。毕竟,冯烨的领域如今面积有限,飞在高空后,能够覆盖到的地面范围要远远低于他的视线。
‘那么,要不要找个时间再给空间升个级呢?’以前,还觉得这足足上百万的立方,怕是用一辈子都够了。可谁让自己现在能飞了呢?如此一来,就又有点不够看了。若是放在一个月之前,冯烨肯定会想也不想地拿起鞭炮点燃就往空间里丢,可现在嘛,他却觉得不能再这样冲动了。以前那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本就是孑然一身的他,若是升级失败,那就当从类没有得到这个空间也就是了。可现在,享受了空间带来的各种能力于一身后,若是从此一朝回到解放前,那种失落感,只怕是会比死还要难受,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毕竟,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为什么鞭炮能够使得空间稳定增大,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原理?况且,现在的空间也已经不再是当时那点大小了,如今,鞭炮还有没有效果,冯烨可是心里完全没底。
算了,为求稳妥起见,这个事,暂时还是先放一放吧,安全第一。
‘这个人呐,咋就总是这么不知足呢?’冯烨忍不住叹了口气。
抛开这些思绪,他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下方这支队伍身上。
只见这队人马中绝大多数皆为成年男子,女人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并且和其他十余人一起被绳索捆绑,串在了一起。除此之外,余者尽皆携带兵刃器具,刀枪剑戟,棍棒盾弓,各有其数。当先之人,骑在马上,显然是其首领,在他身旁,更有一人,以竹竿挑着旗号。一阵清风吹过,那旗帜略有展开,土黄色做底的布片上,有着一个大大的黑色篆体字。
可怜冯烨胸中墨水有限,实在是认不出此字究竟为何?不过,这也并非什么大问题,若非国号便是主将姓氏。考虑到此地临近团山,想来这支队伍为大汉朝廷军队的可能性并不大,反而是自家那帮小弟的几率更高。如此一来,莫非这旗号便是伏虎军的‘伏’字?不过貌似这样的旗号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怎么看,那个字也不像是‘虎’字,毕竟旗帜上的字体笔画太过简单。好吧,排除掉以上可能之后,那也就只剩下姓氏这一种可能了。
冯烨现在已经停在了空中,他在思索着要不要下去询问一番,比如问个路什么的?须知现在都十点过了,能早一点到达寨子里,也是好的。不过,这样一来,会不会有些丢脸呢?印象中,可不曾听闻过有仙人会去找凡人问路。
这就是冯烨的性格使然了。
甚至可以说,完全与很多书中的主角完全相反。
面对陌生人时,他可以完全不去考虑,也不去在乎自己的面子和形象,更懒得去计较其他人看待自己的目光和想法。我自逍遥,何须理会,又何须在意?一切顺心而为就好。哪怕就是别人的嘲笑与鄙夷,他也可以一笑置之,就如同看待一群蝼蚁,殊为可笑,不值一提。‘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如此而已。
但在自家的手下和小弟面前,他却如同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特别特别的在意自己的形象和面子问题。看上去这似乎有些难以理解,但这的的确却就是他的真实心态。他需要的是手下之人发自内心的敬畏,尊敬与畏惧皆可。但若有人敢心存轻视,那他肯定不会容忍,绝对第一时间就会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将之人道毁灭……
咳咳,扯远了,回到眼前。
好吧,下去询问一番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上门,能先打听一些关于寨子里的情况也是好的。另外,还能将之当作一次预演,看看这批人见到自己驾云而来,又会有怎样的反应。至于说问路……不过小事耳!只需稍微运用一点语言上的技巧,也是可以不着痕迹地旁敲侧击一番的。
主意打定,冯烨当下运起‘法决’,旋即身形暴起,往前方‘急速’而去。
※※※
谷山骑在马上,锐利的眼神不断扫视着四周。虽然此地已经临近团山,但他也依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原本,他只是寨子里的一个小头目,手下仅仅只有十来个人。但半月前由先生倡导的那什么改革,他承蒙兄弟们的爱戴与自身的武勇,最终脱颖而出,成为了一方掌旗使。虽然这个称呼有些怪怪的,他此前从未听过,但如今受他挟制的人马却是实打实的提高了十数倍。这可是整整二百人马啊!放在以前,在整个寨子里,也只有张将军和辛将军才具有这般地位。当时,他如坠梦里,简直不敢相信。但在确认了这件事真实无误后,他就一连兴奋了好多天……
不管这次改革别人是怎么想的,但他谷山却是最为坚定的拥护者,这点毫无疑问。有个别心存不满的小头目,改革之后,因为失去了原有地位和权力,而大放厥词……然而他们也不想想,先生提出的改革,可是寨子里的三位当家都大力支持的……那些人最后的下场就是化作了山门口、道路旁、木桩上的一具具森森白骨,用以警醒众人。
有此恩威并施在前,谷山他又如何敢不小心?现如今,寨子……哦,不对,已经不能再称作寨子了,现在应改口称作神教才是。
是的,如今神教中各项条例森严,完全不能与过去的松散相提并论,若是自己亲自带队还出现了闪失,那即便是现在自己已经身为神教中地位最高的几个人之一,却也并不能够得到豁免。
先生说‘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免。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谷山对此深以为然。放在以前,即便有了功劳,也必定归之于上边,如此这般,在面对汉家军兵时,试问谁又愿意舍身向前?毕竟,现如今可不比五年前,那时有大贤良师在,人人自是奋不顾身,若不打到洛阳,推翻汉廷,我等穷人又岂有活路?然而,现在嘛,谁还会存了那样的奢望?大贤良师在世时尚不能做到,又何谈当今?虽说现如今只青州一地仍有黄巾十数万之众……然皆一盘散沙耳,各路人马想的也不过是如何劫掠到更多的粮食财物而已。当然,谷山自己也明白,就在一个月前,自家那伏虎寨也是其中一员,和其他人并没有任何的不同。但,现在嘛,却是不一样了。改革之后,先生说要细水长流,不能杀鸡取卵……这个道理,谷山有些不太明白。但他也不想弄明白,反正只要是先生提出来的观点,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临朐县原本就是属于伏虎军的地盘,只不过那处地方,城墙低矮,四面全是开阔之地,不利防守。因此,最初时,伏虎军还未靠近,临朐守军官员便已尽皆弃城而逃,兵不血刃的伏虎军就进城大肆洗劫了一番。可后来,在听闻汉军有意前来进勦时,他们也同样不战而逃,就此退来这团山安营扎寨。或是汉军知道团山的易守难攻,又或是见己方并没有占领县城,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不闻不问,只当不知罢了。然而,有伏虎军盘踞于此,当地官员尽皆不敢返回,也因此,非常奇特的一幕便出现了,没有官吏,但县中百姓却秩序井然,并没有出现当时那种仓皇出逃的情况。他们并不担心伏虎军会回头再次前来洗劫,只因家里已经劫无可劫。如此,双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倒是相安无事。
如今,先生提议在临朐县城以北的咽喉要道‘石峪亭’搭设石堡,对过往之人收取路钱。无论人畜车马,均有定价,只需如数缴纳,则在临朐县周边百里范围内,自是安全无虑。
以半月为期,由各旗相继派出人马轮换驻守‘石峪亭’,此刻,今日正是八月十六。半月已过,一大早,祁戈就带领了他的人马前来进行了交接。对于这些和他一样,由小头目提拔上来的掌旗使,相互之间也都有种自然而然的亲近。原本,对于这种日常的例行任务,神教并没有要求掌旗使亲自带队,不过,考虑到这是改革之后各旗的首次行动,如此也就能够理解了。
于是,谷山就把这段时日里,企图聚众冲关,拒不缴纳路钱的一干人等一遍带上,就踏上了返程……
先生早就有过交代,对于‘依法缴纳’路钱的,应该表达出善意,不能再把过去那套粗俗无礼的言词挂在嘴边……对此,谷山也有些头痛,他自己嘴里都会时不时地冒出些不雅之词来,又如何去教育手下之人?短时间里那是不要指望了。不过,好在,这件事并不是必须强自执行的教规,倒是无需太过担心。
但是,对于那些胆敢暴力抗法之徒,先生也曾指使说要毫不留情的予以歼灭!可笑那些人还以为自己这方不过区区十数人,自以为凭借自身武力与诸多护卫,就可以强行冲关。殊不知,先生早有吩咐,若是遇见有携带大批财货之车队,就将大队人马埋伏隐藏于山道两侧密林高处,待对方发难之后,己方便能正大光明的迎头痛击……对于这条指使,谷山佩服得五体投地,自是如约而行。也因此,这半月里,他竟在无一损失人手的前提下,歼灭了数起这样的‘暴徒’,对于敢于动手之人,自是枭首示众,然后将其首级堆积于‘石峪亭’的要道之旁,并立起告示牌说明原委,以儆效尤。对于车中财物,自是充公无疑,以作教资,并已在最短的时间里派人送回了教中。至于奴婢仆从以及其它并未参与武力反抗之人,则是留在亭中一段时日,若过期没有人前来以银钱赎回,便在换防之日,顺道带回教中。
对了,先生好像还说,咱们神教是爱好和平的,应该要做到: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刀枪……要在那‘鱼轮’和道德方面站在那什么制糕点上……虽然谷山也搞不懂‘鱼轮’到底是什么鱼?道德又要怎样才能制成糕点?更是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给他的感觉就是很厉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