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不该这样。
他不该就这样被送进精神病院,不该被当做一个精神病人。
他只是还沉迷在悲痛中无法自拔。
因为他陷在深渊里至今还没有人去帮他一把。
时薇不管不顾的拉了他这一把,只希望把他从里面拉出来。
如她所说的那样,如果布鲁克就这样认命了。
那大概他心里的苦,他心里的愧疚,这一辈子都无法再对霍兰说了。
霍兰或许也还站在某个地方看着他们。
她的心里,大概也是希望他们能找到她的吧。
既然这样,那他们就要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找到她。
那天大哭过一场过后的布鲁克好起来了。
时薇再一次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已经不需要穿约束衣了,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虽然面色还苍白,但他的那双眼睛里却出现了令时薇感到熟悉的神色。
他的眼睛里面再一次出现了温润,如沐春风一般。
看到他的时候,时薇知道,曾经的布鲁克,回来了。
这一次时薇是带着时安一起去的,因为考虑到布鲁克的精神情况不会再崩溃,也不会对孩子造成什么影响。
“布鲁克叔叔。”而时安一进入病房就朝布鲁克跑去了,然后亲切的拉着他的手说,“叔叔,你的病好了吗?”
“还没。”布鲁克轻轻摸了摸时安的脑袋,嘴角挂着微笑,“抱歉啊,你来法国,我这个东道主都不能带你好好玩。”
“没关系啊,妈妈他们会带我出去玩的。”时安摇摇头,说道。
他说,他们……
听到这话,布鲁克愣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他们在法国待了这么久,霍振廷肯定也来了。
时薇看到布鲁克脸上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经猜到了。
她说:“我怕他影响你养病,所以没让他来。”
她说的隐晦,可布鲁克大致能猜到,是怕霍振廷来了又控制不住怒火出手打他吧。
只是,现在的布鲁克却不惧怕霍振廷,霍振廷打他也是应该的。
“等我身体好了,想跟他见一面,可以吗?”布鲁克问时薇。
“要见他?”时薇一愣,“为什么?”
“有些话想跟他说。”布鲁克道。
“跟我说也可以啊……”时薇低声道。
“你别担心。”布鲁克笑了笑,“他打我也是应该的,他打我,我心里还能好受点。”
时薇抿了抿唇:“我没担心这个……”
“好了,不管你担心什么,等我出院后,让我见他一面,好吗?”布鲁克再一次提出请求,如果时薇再拒绝,也找不到理由。
“好吧。”她只得无奈答应。
布鲁克扬唇轻笑,又对小孩儿说:“你来法国这么久,不上学吗?”
“不用上,回去再补。”时安回答的十分轻快。
“那就好。”布鲁克揉揉他的脑袋。
知道他们这趟来是找霍兰的,布鲁克又问时薇:“现在有消息吗?”
“还没有。”时薇知道他问的什么,面上划过一道失望,“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
“也许是离开了吧……”布鲁克轻声道,“她也许是离开法国了。”
只有是离开法国了,才会找不到她。
“应该不会。”时薇摇头,“她是一个外国人,要离开法国肯定会用到护照,可是现在连她离开法国的记录都没查到。”
所以说,霍兰现在一定还是在法国的,只是他们找不到而已。
按理说法国也不大,他们都找了这么久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
“她要是想躲着,也没人找得到。”布鲁克神色暗淡了几分。
他这话说的倒是跟霍振廷曾经说过的一样。
不过时薇现在的执念也没有之前那么深了。
若是实在找不到,他们也只能回国了,国内事情一堆,他们不能为了找霍兰,将所有事都撇下。
……
布鲁克出院那天,去跟霍振廷见了一面。
布鲁克瘦的太过厉害,以前量身定做的衣服穿着都已经不太合身,只不过尽管如此,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没多少突兀。
当时薇在咖啡里再见到穿常服的布鲁克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布鲁克,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霍振廷看到布鲁克,脸上倒是没露出什么攻击性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
时薇原本还担心霍振廷见到布鲁克会忍不住怒意,但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坐下后,最先开口的人是布鲁克,他对霍振廷说:“抱歉。”
这几个月,他已经不知道对人说了多少抱歉了,可如今再对霍振廷说,那抹愧疚也半点没有改变。
对此,霍振廷的表现则就冷淡多了。
如果不是时薇在桌子底下捏了他的腿,他恐怕都要当面前的人不存在。
“你可没对不起我。”霍振廷淡淡对布鲁克说。
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失踪,又跟眼前这个男人有关,霍振廷再怎么健忘也不可能跟他用熟昵的态度说话。
“我知道你还恨我。”布鲁克轻声道,“那件事的责任也都在我。”
“现在来追究是谁的责任还有意思吗?”霍振廷的语气蓦地冷下来,“你承认是你的错,霍兰就能回来吗?”
他的话犹如利剑,字字诛心,布鲁克难得有一点血色的脸庞瞬间褪去所有红色,变得苍白。
他讷讷地张着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要说错,我也有责任。”时薇看了霍振廷一眼,“我当初如果不帮着霍兰劝你同意她来法国,也不会出那件事。”
她字里行间都是维护布鲁克的意思,听得霍振廷斜乜着她,眉宇间写满了不悦。
可尽管如此,时薇也还是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今天见面只是想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寻找霍兰。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连警方都找不到,我们再找也很困难,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团结,而不是来追究谁的责任。”
当着布鲁克的面时薇用这样的话来怼霍振廷,他的脸上顿时有些不爽。
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