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念追至村旁山坡上,已是踪影皆无,经过一夜苦战也有些身困力乏,又挂念村中老者,便折返回去。
此时天光已微微放亮,待到吾念急匆匆回到老者家中,只见地上血迹犹在,只是不见野狼尸首,心生疑虑,足下加速穿过院门来到屋内。
“老者莫怕,恶狼已被小和尚杀退。”吾念进到屋内高声呼叫,可是无人答话。
吾念赶忙挑帘进入老者卧房,四下环顾不见人,但见床铺与地上血迹斑斑,心道不好,莫不是在我苦战群狼之时,趁我不备溜进屋内一只?当下立刻四处查看,忽瞥见卧房窗户上有几处血迹,急忙上前查看。窗子并未从内侧上锁,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窗沿外侧也发现几处血迹,吾念心下咯噔一声,老者失踪想必不是狼群为之,而是偷袭于我之人所为。
想到此处,吾念提枪奔向院外,此时已是鸡鸣五谷,天光渐亮,奇怪的是村内一片寂静,似是一座荒村。吾念口道怪哉,脚下放慢脚步,沿着村道细细巡查。
红日东升,映红了永宁村。永宁永宁,似是永无了安宁。吾念此时坐在村口老槐树下,墨龙枪上血迹已干,阳光下折射出红褐色的光芒,身上的僧袍早不见本色,鞋面上也满是血污。
吾念搜寻半晌并未见到一人,仿佛整个村里的人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一般。他身靠着大树,闭上眼睛,长处一口气,不知是回想此番之事,还是因一夜劳累闭目养神。
过了约有一个时辰,吾念睁开眼睛,提枪便走。回到村中寻得一户人家,在水缸旁随意清洗身子,拿过绳头挂的方巾,擦了擦墨龙枪身的血迹,又把项上佛珠取下,细细擦拭一番。找了身合适的衣服鞋袜,胡乱换上,收拾立落之后,又朝老者家中方向拜了一拜,一把火烧了换下的僧衣鞋袜,转身离去。
离了永宁村,沿着血污留下的方向,吾念一路追了过去。追出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一片密林,林间松柏长青,日影斑驳,鸟语花香,溪水潺潺。吾念停下脚步,坐在树下,从胸前拿出干粮,吃了起来,吃罢又饮了几口林间溪水,刚要起身,听到身后不远处有响动,便回身观瞧。
只见身后立了一位年轻道人,一身白色道袍,头挽道髻,手拿拂尘,身后斜背宝剑,眇一目看着吾念。
“你是何人?”二人同时发问。
“你先说!”二人又同时说道。
“为何来到此间?”二人如同心有灵犀一般,又说了一样的话。
吾念持枪与那道人对面而立,那道人后退半步单手握住剑柄,似是随时要拔剑。
“我是南海飞龙阁的道士,道号落雪,你又是何人?”那道人拔出宝剑率先说道。
“我是西山云中寺的和尚,法名吾念,你即是南海飞龙阁的道人,怎会来到此间?”吾念把手中墨龙枪一横,墨色枪身在太阳下折射出淡淡的青光。
“你先别问我,我且问你,你即是云中寺和尚,为何不穿僧袍,不用僧棍却手持长枪?”道人眯了眯眼,看着吾念道。
吾念闻言一阵苦笑,随即解释了持枪的由来和昨夜事情的经过。
“哈~哈。”只见落雪道人收起长剑笑道,“我来此间目的与小师傅一样,也是为了那些枉死的冤魂而来,你可知前面唤作何处?”
“何处?”吾念收枪问道。
“前面唤作苍炎岭,岭上有二虎,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可此二虎不是虎,而是人。一个年长的轻功盖世,号作天苍虎,另一个年纪稍青的只因额头有块红色胎记,号作红额虎。”落雪道人说道。
“莫非村民失踪与苍炎岭二虎有关?”吾念问道。
“正是如此,二虎是此处一毒瘤,手下有四五百名喽啰兵,平日里四处横行,鱼肉乡里,抢男霸女,草菅人命。”落雪道人说道。
“如此说来此事可是二虎所为?”吾念说道。
“我这番来此就是为了除去二虎,近几日我隐身在苍炎岭附近,见到岭上喽啰兵近来频繁用推车运送东西,我看准机会便扣下两个落单的,一看二人车上运送之物,着实吃了一惊。”落雪道人摇了摇头说。
“车上运送的何物?”吾念身子微微前倾问道。
“车上运送的全是各类尸体!”落雪道。
“尸体?!看来村中之事却是二虎所为,只是不知他们要来尸体做甚?”吾念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说。
“此事却有蹊跷,我尾随喽啰至岭上,可惜岭上戒备森严,我只能远远观望,但见二虎寨中不时浓烟滚滚,还传来阵阵刺鼻味道,有毛发皮肉的焦糊气味,似是火烧尸体。”落雪皱着眉说道。
“火烧尸体?二虎断然不会为了火化这些死尸,莫非有其他险恶用途?”吾念摸了摸鼻子说道。
“江湖传闻,用死尸炼制尸油,以尸油入药用来修炼邪恶功夫,但我见此二虎不像练了那种邪门功夫,不知背后有何秘密。”落雪沉思道。
“不管二虎是否练那邪功,但那永宁村一村之人也不能枉死,我是僧人,你是道人,替天行道,慈悲为怀乃我辈本分,我愿与你联手共诛此二虎。”吾念愤然怒道。
“除此二虎那是自然,只是岭上人多势众,单凭我二人,就算一个个杀也活活累死,此事只能智取,不能强攻。”落雪捋了捋拂尘道。
“计将安出?”吾念凑到落雪进前问道。
“欲擒二贼,需是火攻。引火之物已然齐备,只等动手”落雪微微笑道。
“几时放火烧贼?”吾念兴奋的问道。
“今夜三更之时,你我分东西两侧动手,攻至中寨汇合。”落雪答。
“如此甚妙。”吾念点头笑曰。
午夜清风摇杨柳,一轮明月滚金球。可惜了如此月色,今晚注定无眠。三更十分,月朗星稀,一喽啰兵出来小解,未提裤子,已倒在了尿中。
月色正浓,火光冲天,火借风势,吹进寨中,吹燃了寨门,也吹红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