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清楚的感觉到胎儿小拳小脚顽皮的踢打。穆爷说,这孩子不是弓藏的,一五一十地扳着指头,也不知究竟是怎么算的。
孩子的身上虽然流着契丹人的血,大木落心里还是畅然释怀。那人从未伤害过她,那晚,她是被父亲送上门去的..
穆爷一路招摇着进了屋,抱着一卷绸缎,一脸艳羡地张罗道,“姑娘,你那恩家遣人送来了十几匹贡缎,看看着花色,地道的大唐货!传话的人说,天气说话就热起来了,姑娘的衣裳想必也不大合身了。送些锦缎,使裁缝做几件衣服过夏。”
“送东西的人呢?”起身望向窗外。
“我擅自做主,替姑娘给过赏钱了。招呼春桃她们把人带去后厢用茶。姑娘可有什么话要带给你那‘知心人’么?”
“先生一向可好?”莫名生出几分惦念。
“生龙活虎,天儿没亮就进山了。”
“哦。”心中隐隐失落:多半是寻那高姑娘去了..
一座“辛夷坞”,一句“相望江湖”,忽而发觉自己生出了许多妄想——先生对她只是怜悯吧,心里面念着的是那英姿煞爽的高姑娘。
茶花端着一碗鸡汤兴高采烈地跑进了屋,看见穆爷也在房里,惶恐地吐了吐舌头,“嘿嘿,我给木末送点吃的,放下就走。”
穆香云侧目白了对方一眼,撸胳膊挽袖子,故作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有日子没露面儿了,姑奶奶差点把你给忘了。那天晚上的事儿,屋外把风的人可都跟我说了。瞧瞧你那点儿出息!嚎春的猫儿也没你那么急性。硬生生把人给我吓跑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一肚子委屈,嘟着嘴唇紧皱起眉心,“那事能怪我嘛?人家看不上我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人家来跟小木末辞行,愣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将鸡汤递到小姐妹手里,欣然龇起一口白牙,“不过我是真真开眼喽——呆在这破伎院里,从没见过那么养眼的。虽然一身异域装束,可好看就是好看!不似平日里往来的那些歪瓜裂枣,一脸猥亵,看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嘿嘿嘿,怎么说话呢你这是?”穆香云实在听不下去了,双手叉腰,发出强烈抗议,“别在这儿做梦了,有个歪瓜裂枣要你就不错了!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那‘天人之相’轮不上你!”
“那您还拉我去充数?”
“得了得了——”大木落强忍着笑意,生怕大笑起来,颠醒了肚子里的孩儿,“哪个有福气的日后把你娶了去,哪怕终日里缺米少油,一通嘻嘻哈哈,什么烦心事都记不得了。”转头望向穆爷,“茶花是我的开心果,离开她,我可就闷死了。”
门外忽而传来隆重的喊堂声,“贵客临门,木末姑娘梳洗装扮上喽!驼车在门口候着——请出‘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