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沐雪,灯影幢幢。对饮一壶桂花稠,重温久违的柔情。
大木落醉眼惺忪,慵懒地倚在石榻上,一语不发,打量着专心作画的背影。
图欲隐约感觉到背后的一缕灼热,心神恍惚,无可奈何地放下画笔,洗净指尖的残墨坐回她身边,“无聊么?孤王陪你出去走走。”
“光着脚吗?”笑靥妩媚,轻轻地摇了摇头。
“呵,”忽然想起那日由着性子将她掠上驼车,身上只披着他的大氅。眼下穿着的这件还是他打里面脱下来的,尴尬地摸了摸后脑,“那就吟诗,唱曲。总这么闷着,孤王会担心。”
欠身坐起,指了指平铺在画案上的一纸丹青,“木末只是好奇,先生画的什么?”
“你是说——呵,”起身上前将墨迹未干的画作提起来,展示给她看,“《逐鹿图》——以为如何?”
浏览着气势磅礴画卷,忍不住惊叹,“先生大才!笔法流畅,画艺纯熟,人物惟妙惟肖,战马栩栩如生。”
“呵呵,还看出了什么?”欣然挑眉,女人一番恳切的恭维令他十分受用。
欲语方休,抿着嘴唇,敛眉摇了摇头。
“说嘛,孤王不会怪你。”放下画作,兴冲冲地回到她旁边。
笑意倦淡,未曾抬眼,“看那马儿姿态铿锵,傲骨铮铮,图中分明画着先生的一片壮志雄心。”
怔了半晌,暗自梳理着混乱的情绪,沉沉嗤笑,起身望向洞口,“即位无望,壮志难抒——唉!姑娘是成心取笑孤王。”
分明感觉到他心底的不悦,打着赤脚走到他身旁,“在木末看来,是先生‘认输’了,从未真正输给什么人。”
侧目,打量着疏淡的娥眉。
“刀兵未动,谁敢断言先生一定会输?先生若存争位之心,这东丹之地便是先生举兵的资本。”
“争到了又如何?诸国并起,群雄逐鹿,此时将大量的精力投入内耗,只会使我国力大损,动摇帝业的根基。”
了然颔首,“是。先生一心念着那‘三千里江山,八百万生灵”,弃了一己之私,默默饮下这苦水。先生雅量,堪比尧舜,着实令木末敬佩!”
相视而笑,隐忍着冲上鼻翼的酸楚,忽然瞥见大氅下走光的小脚,双臂一横将她抱在胸口,“人生得一知己,图欲死而无憾了。放眼天下,知我者唯木末一人..”
视线忽然拔高了一截,远远望见笼罩在雾雪中的山林,诧然欣喜,指了指洞口,“呵呵,好美的雪景!还求先生好人做到底,带木末去外面走走。”
爱极了那一脸的无邪,恰似当日的豆蔻。一壶佳酿,把相逢渲染的百般迷离,到头来,入戏的却是自己..
晨雪飞扬。
耶律尧骨对那优哉游哉的骡车早已失去了耐性,索性先一步奔赴屯驻边关的军营。
驾着骡车的术律珲一路穷追猛赶,终于遵照主子的吩咐,于次日清晨赶到了兵堡附近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