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卫成念叨着福水生的名字,拎着热水,和福采薇一道,回到病房。
大病房里病人自然少不了,再算上家属,总是挺热闹。杨卫成和福采薇刚进门,就听到福水生在抱怨。
“怎么搞的,这里到底是人住的地方,还是动物园?”他坐在病床边削水果。
福老头和福博士之间隔了一张床,他单坐在福博士床边。
床头有一堆堆的水果,福老头那边却少得可怜。
福采薇看到,心里发酸,脸色难看,一进门就直奔父亲身边,嘘寒问暖。
杨卫成是明眼人,一看就知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毫无疑问,两个福老头都有钱。别的不说,在火车上,他认识福老头的时候就看得出,这老人家衣食无忧,随随便便几千块拿出来,去买一幅假画毫不心痛。
福采薇虽然从未说过自己在哪出生、哪长大、哪读书,可也能看得出,她绝非在大陆成长。
在这年月,他们一家的生活水准,远超普通百姓太多。
可和福博士比起来,他们就什么都不算了。
福水生是聪明人,同样都是亲伯父,当然谁更有钱谁最亲了。
杨卫成鄙夷地看了一眼福水生,拎着开水走到福老头床前,给他倒了杯水,又去给福博士倒水。
福水生很嫌弃地说:“注意点啊,不要溅出来,回头烫到我三伯。”
“呵呵。”杨卫成浅笑。
福博士笑眯眯地对他说:“杨生,这是我侄儿阿生,你见过了。”
“嗯,早就见过……”杨卫成点头。
“三伯,不要说无关紧要的话了,我马上就去帮你办理转院。”福水生打断他的话,“这里都是什么环境么,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
病房里其他人都很不悦地看着他,他也毫不在意。
“我在这里挺好的,过阵子还想回老家看看。”福博士道,“你先回港岛吧,那边公司需要人打理。”
福水生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却又故作淡定。
“公司一切都在轨道上,跟工作比起来,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对我来说。”
福博士呵呵地笑:“瞧我,有这么好一个侄儿。”
他主要是冲杨卫成在说话,说不清是炫耀,还是别的什么意味。
“三伯,老家什么时候都可以回,但现在这边治安这么差,我担心您的安危。”福水生继续劝说,“回港岛,我怎么样都能照顾到您的。”
“啊,呵呵。”福博士笑呵呵地看向杨卫成,“杨生,你说呢?”
“我?”杨卫成一愣,心说这老头奇怪,你家的事干嘛要问我呢,不过既然问到,他就不含糊了,“羊城是内地的一个缩影,现在、未来,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比这个国家更安全。”
铿锵有力。
“哼!”福水生冷笑,“简直是一派胡言,如果真有那么安全的话,我三伯、二伯这都是怎么回事?”
那边福老头慢悠悠地摘下眼镜,转头看着他们:“哦,你还记得有个二伯,不错,不错。”
福水生脸一红:“二伯,您这是什么话么。”
“你们聊,别管我。”福老头摆手,接过女儿送到嘴边的香蕉,悠哉悠哉地吃起来。
“是怎么回事,捕快们应该很快就能查明。”杨卫成说。
福水生不语。
“对,我相信大陆公安。”福博士点头,“所以这段时间我要留在这边,和你二伯、妹妹在一起。哦,小五也要过来呢。”
“可是……”福水生想据理力争。
“还有,我请了新的保镖,就是他咯。”福博士指着杨卫成道。
福水生吃惊地瞪大眼:“他?”
“嗯,你也看到了,他救了我们,尤其是你妹妹。”福博士特别强调,“你也知道,我们家的两位小公主,谁伤害了她们,谁就是我的敌人。”
福水生见劝不住他,只好叹口气:“好吧,那您在这里一定要跟我保持联系。”
这天,福水生走的时候,交给杨卫成五百元钱。
杨卫成一看到这些钱,感觉福水生都没那么讨厌了。
哎哟,谁让咱这么喜欢钱呢?
“既然你做了三伯的保镖,那一切就拜托你了。”福水生说话客气了一些。
“放心,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杨卫成麻利地接过钱。
福水生又道:“我会经常和你们联系,给我个b机或者电话号码吧。”
杨卫成报上号码,却没告诉他自己也有大哥大。
福水生离开,杨卫成看着他的背影,心说:“这人对三伯,比对亲爹还好。”
又看着手中的一沓钞票,感慨:“钱啊,你就是个狗东西。”
福博士、福老头的身体状况都还不错,三天后便出了院。
这期间,两老头乖乖呆在医院,有福采薇看着,杨卫成便有时间往交易会跑。
可是交易会总是对他不太友好,倒是可以和刘组长见面。
下午,杨卫成正蹲在展馆大楼门前的台阶上吃雪糕,脚边的大哥大丁零零响起。
他拿起大哥大接通电话:“喂,哪位?”
“杨生嘛?我是福采薇,今天我爸和三叔出院了,晚上想在家一起吃顿饭,你也来吧。”
电话里,福采薇的声音听起来蛮柔,好像一根触须,似有若无的碰着你的心脏。
“好啊!”杨卫成一口答应下来,蹭饭吃省钱啊。
到了晚间,他买了些伴手礼,来到福采薇家。
一栋老式住宅楼,装饰也很老旧。开门的是福采薇,系着围裙,像个娇羞的小媳妇。看到杨卫成,两腮嫣红:“你来啦,快进来吧。”
杨卫成冲她笑着打招呼,将礼物拎进门,就听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两老爽朗的笑声。
嗯,看样子都恢复的不错。
“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呀?请你来做客,又不是要你来送礼。”福采薇笑道,“放柜子上吧,三叔和我爸在书房下棋呢。”
杨卫成放下礼物,左边看看厨房,灶台上摆满了盘子,案板上有刚切好的鲜红的牛肉。
右边看看书房,两个老头正对着棋盘有说有笑,半天不见落一子。
“我帮你做饭吧。”杨卫成道,“下棋的时候就不去打搅他们了。”
“好呀,来吧。”福采薇欣然同意。
书房内,福老头听到动静,微微探头看一眼,只见两个年轻人走入厨房。
“采薇20岁了吧?”福博士笑眯眯地问。
福老头点头:“嗯,20啦!和你家小五差半年,哎,这么一算,土生竟然走了19年了。”
“嗯,呵呵,往事不提。你觉得杨卫成怎么样?”福博士笑眯眯地问。
福老头一提起杨卫成,便两眼冒光,和福博士说起在车站、火车上和杨卫成相识的经历,尤其是夸赞杨卫成能文能武。
“瞧你把这小家伙夸成一朵花了。”福博士道。
“是的,杨卫成有点特别。”福老头道。
福博士落子,啪一声响,顺手捡走对手一枚棋:“大统领!既然这么好,你说让他做咱们家的女婿怎么样啊?”
“什么?”福老头先是遭受损兵折将的打击,后被弟弟这句话吓到,眉头高挑,怒视福博士,“说什么混账话呢!我女儿怎么能嫁给他呢?”
“你瞧你,刚才还把人夸的那么好,一转眼又不满意了?”福博士揶揄道。
福老头红着脸:“这不是夸不夸,好不好的问题。我的宝贝女儿来的多不容易你也知道的,她可是我命根子。”
“那怎么,命根子就不能嫁人了?还是说,非白马王子不可?现在这世界,哪还有什么白马王子?”福博士道。
“不是白马王子,那至少得有一匹马吧?”福老头嘟哝,盯着棋盘研究自己怎么会输掉。
此时,厨房内,不知是白马还是王子的杨卫成,正拿着菜刀,对着一条鱼犯愁。
他爱吃鱼,但不会收拾鱼,尤其是这尾欢蹦乱跳的鱼,难道活剖嘛?
“啊!”身旁福采薇忽然轻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