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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 嫁衣(6k大章)(1 / 1)

哑女天生是个小哑巴,她并不会说话。

但她那张瘦小的脸上,依旧带着纯洁的笑容。

她没有生气别人不客气的直面喊她哑巴。

心里也没有一点的不满。

她只是想跟同龄人一块玩。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份快乐。

她没有名字,女娃也没有资格进入村里宗祠,她从小到大,别人一直都是叫她哑巴,她也已经习惯了这个会跟随她一辈子的名字。

以前一直对她不理不睬,甚至讨厌她的同村小孩,今天突然约她一起玩,一直自卑,孤单一个人,渴望能跟村里同龄人一块玩耍的她,真的非常非常珍惜这份机会。

她真的好珍惜!

好珍惜!

她快乐的笑着。

哪怕是在别人的嘲笑声中,不满声中,她依旧快乐,简单的笑着。

在打满破旧补丁的单薄衣服下的瘦弱身子,她努力迈开鞋头已经烂掉,露出可怜脚指头的脚,在一声又一声的哑巴叫喊声中,喘着气,艰难追赶上跑在前头的同龄人。

哑女想要的这份快乐很简单。

“哑巴,你在那里站好,我们没有喊藏好,你不可来找我们。如果你中途转头来偷看我们,我们下次就不带你一块玩了。”

当一群小孩停下来后,其他小孩让哑女在溪边站好,等他们藏好再来找找他们。

哑女笑得很开心,用力点点头脑袋,很听话的背过身去,高兴的跟小伙伴们玩起了捉迷藏游戏。

只是她没有想到,村里同龄人这次把她喊出来,并不是真的想陪她一块玩耍。

只不过是小孩子缺少玩乐,想要捉弄她罢了。

砰!

突然,哑女头上一痛,当即头破血流,有鲜血流下来,是一颗溪流边的鹅卵石砸中了她脑袋。

紧随而至的,是有更多的鹅卵石砸在她身上。

她痛苦。

她不解。

她疑惑。

她痛得眼眶里流下一颗颗泪水。

她想挣扎,两只瘦小胳膊努力护着流血的头,想让大家不要再砸她了,她的身体真的好痛,好痛。

“哈哈,这个哑巴真是个傻子,还真相信我们会找她玩。”

“走到她身边,身上就臭烘烘的,一个脏小孩,我们躲她都来不及,谁还跟她玩。”

“哈哈哈,就是,我娘说她从出生到长大,就一直没有洗过澡,比猪圈里的猪屎还臭。”

“我家里人不让我跟哑巴玩,说她爹娘是亲兄妹,所以才生下来一个畸形小孩,天生就是哑巴不能说话。”

“亲兄妹结婚,生小孩,活该是哑巴,哑巴的爹娘是下三烂的贱人,生下的哑巴也是从小就是下三烂贱人。”

那些小孩嘴里骂着难听的话,这些难听话都是他们父母教的,他们一边继续使劲砸哑女,一边大声嘲笑,幸灾乐祸。

哑女的哭泣并没有得到那些小孩的同情,面对她的软弱,反而有更多的石子,更加用力的砸向她。

哑女痛得不停流泪,摔倒在冷冰冰溪水里的她想要哭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她从没有想过要伤害大家。

为什么她从小被生下来,全村的人都这么讨厌她?

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你们告诉我!

我愿意改的!

我愿意改的!

我只是单纯想跟大家一块玩耍,我只是想有个玩伴,以后不再孤单……

求求你们不要再拿石子砸我了……

好痛!!

哑女的愿意真的很简单,很简单。

可她天生是哑巴。

从小就不能说话。

所以她的哭喊到了喉头,最后只剩下了更加无助的默默掉眼泪。

“哦,哑巴转头了,哑巴转头了,又脏,又烂,一点都不诚实的哑巴,我们以后再也不找你一块玩了!”

哑女被砸得头破血流,她开始拼命的逃。

可比同龄人都矮一个头的她,身子瘦弱,根本跑不动,一个没有站稳,瘦小,单薄的身子重重摔倒在小溪里,身上本就单薄的衣服一下就被溪水打湿,就连手掌和膝盖都被锋利石子割破鲜血直流。

可没有一个人可怜,同情她,背后传来其他小孩更加幸灾乐祸的声音。

就像是抓到小麻雀的人,剪掉小麻雀翅膀的残忍场景,他们看着小麻雀流着鲜血在地上痛苦挣扎,想要振翅却怎么也飞不起来,毫无怜悯之心,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大笑出声。

没跑几步就跌跌撞撞的摔倒,膝盖,掌心,磕破了不少皮,鲜血流出。

她委屈。

却只能披头散发的逃,无助的哭泣。

因为她说不了话。

所以她只能像是被减掉两只翅膀的小麻雀一样,惊慌失措的无助逃命。

身后那群小孩还在追着她扔石子,一直把哑女惊慌追打进溪水旁的茂密野草丛里,或许是那群小孩终于砸累后,开始离开。

“我听我阿爹阿娘说,哑巴那对亲兄妹父母被毒死,就是因为吃了哑巴在山上挖的野菜,才被毒死的。”

“我也听我奶奶说起过这事,我奶奶经常骂这个哑巴从小就这么恶毒,居然毒死自己的父母,她怎么不也一块跟着去死。”

“刚才我好像看到她的头流血了,刚才我们砸哑巴砸得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有什么过分的,连自己父母都能下毒毒死,不需要同情她。”

“就是说,谁要和这个哑巴一起玩,亲兄妹生下来的又脏,又臭小烂货。我们赶紧走吧,等下回家晚了,又要挨爹娘揍了。”

方正一路沉默,跟着那群孩子追打着一名身世可怜的哑女。

他注视着那群小孩在剪掉小麻雀翅膀后,毫无罪恶感的离去,再转头看着头破血流,惊慌失措躲进草丛里,无声抱膝哭泣的受伤哑女,这个时候的她是那么孤独,瘦弱,委屈,绝望…冥器邪灵吗?

这么一个瘦弱,胆小,从小无父无母的哑女,为什么会在县志上,被记载得那么罪大恶极?

背后真相到底发生了什么?

呼!

溪流边,吹刮起一阵凉风。

一直站着不动的方正,衣角被凉风轻轻吹动。

他就这么一直站着。

没有动。

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哑女还没有生出怨恨。

还不会成为冥器怨灵。

真正使她怨恨,变成怨灵的,肯定还有更重大的事发生。

天色渐渐晚了。

朦胧月光下,是黑乎乎让人发怵的冰冷夜色,衣服单薄的哑女,委屈抹掉脸上的泪水,小心爬出草丛。

她的动作很小心,手脚动作放得很慢,她怕欺负她的小孩还守在外面。

当确认的确没有人后,朦朦胧胧的黑色月光下,瘦小的小身影,带着一身的淤青和步履蹒跚,准备回村。

冥器邪灵就像是没有看到方正一样,她走在前头,方正跟在后头。

穿过溪流,农田。

夜。

更漆黑,更浓黑了。

渐渐的,一座小村子的模糊轮廓,逐渐出现在方正眼前。

当看到村子,哑女忽然加快了脚步,身影跑进村子,一下消失不见。

方正连忙也追上去。

一跑近村子,方正就听到了村子里有很多村民聚在一起的喧哗声,并且看到在村子的某一个方向,灯火尤其亮。一时跟丢哑女的方正,带着狐疑和谨慎,走向村子喧哗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路上方正碰到很多村民。

但这些村民无一例外,都仿佛是看不见他,从他身边擦身跑过。

都是行色匆匆的跑向喧哗声方向。

在这些村民眼里,方正有如透明的空气。

不多久,方正终于走近。

那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村民,有两名穿着民国学生装特色,五官稚气还未完全褪去的二十来岁男学生,正用手臂护住一名衣服单薄的跛脚女孩,阻止其他村民拿石头扔跛脚女孩。

女孩看起来像是十六七岁,但跛了一只脚,身上衣服单薄,打满补丁,因为被村民扔石头,看起来灰头土脸,一身狼狈。

一时难以看清长相。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为什么你们这么多大人却欺负一个弱小的女孩子!你们难道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

那两名学生护住跛脚女孩,愤怒阻止周围村民。

“她是哑巴,生下来就是我们村的扫把星,丧门星,我们为什么不能打她!”

“亲兄妹乱伦生下的小东西,贱货,烂货,打死她好,早死早超生,让这个又脏,又臭的小烂货,早点下地狱跟她那对不要脸的父母团聚!”

“对,没错,她父母不顾礼义廉耻,亲兄妹结婚是贱货,生下小的也一样是小贱货,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打小贱货!”

村民们说得理直气壮,就好像是把欺负哑女,当作了理所当然。

“一看你们就是城里人出来的外乡人,外乡人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我劝你们最好不要管这个哑女,你们是不知道这个哑女有多恶毒!”

“她还不到八九岁就心肠恶毒,那年因为战乱,地里没有及时种下庄稼,大家都饿得连一碗稀稠都喝不起的时候,这个恶毒哑巴,为了一碗饭,故意用毒野菜毒死她父母。这个哑巴从小就已经开始这么恶毒,难怪天生说不了话,这是老天都看不过去在收她,你们现在救她,就是在逆老天的意,是天谴!是引祸上门!”

有一名村老站出来,手里拄着拐杖,好心好意的劝说那两名学生。

“打死这个恶毒女人!”

“从小就这么恶毒,活该天生是哑巴,说不了话,这是老天爷在惩罚哑巴!”

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群起激愤。

站在人群外的方正,看着被两名学生护着的跛脚女孩,有些沉默。

刚才在溪水边是哑女幼年记忆。

现在是哑女十六七岁时候的记忆吗?

看了眼哑女跛脚的右脚,方正的心头,有点堵得难受。

无法想象,从小无父无母,孤儿长大的哑女,小时候究竟都遭遇了多少次痛苦经历,连腿都瘸了一条……

愤怒吗?

叹息吗?

但这样的场景,在那个愚昧,落后的旧社会,却比比皆是。

那是个野蛮生长的最封建黑暗时代。

那两名学生还在极力保护胆小,怯懦的哑女,其中一名学生愤慨咆哮:“我不懂什么天谴!更不懂什么老天不老天!我只知道,你们这是在杀人!”

“一个八九岁小女孩,她懂什么是毒吗?我更愿意相信她是无辜的,她无心之错不小心挖到有毒野菜,当一个八九岁小孩不想看到父母饿到,进山挖来野菜,不舍得自己吃留给父母吃,却因为自己的过错,亲眼看着父母倒在自己面前时,你们能体会过她那时候的痛苦吗?”

哑女哭了。

她跪在地上发出无声痛哭。

从小说不了话的她。

这个世界没有人给过她辩解的机会。

十几年来所忍受的所有冤枉,委屈,自责,内疚,在这一刻全都爆发出来了。

在那两名外乡人学生极力保护哑女下,村民们开始渐渐散去。

“正平兄,这些村民已经散去,哑女已经保下,我们在村子里耽误的时间已久,我们得马上离开村子,继续抓紧时间上路。”

两名学生里的其中一人,对那名为哑女辩解的同伴,劝说道。

但他口中的正平兄,并未马上回答,而是蹲下身子,拿出身上一条干净手帕,一点也不嫌弃哑女身上的尘土和脏,目光温和的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哑女。

哑女愣住。

一时忘了接过手帕。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如此善意的对待她。

她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犹犹豫豫,不敢去接。

“友之兄,我想留在这个村子里。”

“什么!你疯了吗!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抓我们,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友之兄,你刚才有看到那些村民的麻木,不仁,愚昧,无知和疯狂吗!一个个不信杀人偿命,却只信天谴,老天爷责罚,如果全中国的人都像这种麻木不仁,中国完了,中国真的就完了,我们空读再多书也救不起来一个麻木不仁的民族!如果全中国都像这个村子里的人一样,你说我们往哪里逃!我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正平兄,我知道你的心情,你一直以来都很善良,想救更多的人。但现在国内有军阀交战,外有侵略者寸步紧逼,中国大地现在正处于内外交战的最关键时刻,我们才更应该把我们留学所学到的知识,学以致用,报效祖国。”

“如果我们今天,连一个普通女子都救不了,还谈何拯救一个国家?今天我不是在救一个身世可怜的女子,而是通过救一个人来唤醒一个村子的麻木不仁!唤醒更多中国人的麻木不仁!救国,不只有我们留学学到的西方工业革命才能救国,一个国家的民族被唤醒,全中国的民都从封建荼毒思想里被救醒,最终将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也是一种救国!友之兄你不要再相劝,我留意已决!”

革命薪火吗?

方正静静站着,看着眼前这两名脸上稚气还未褪去的学生,最终一人留下,放弃了继续逃亡路。

而另一人选择离开村子,继续去抗战最前线,报效国家。

……

方正跟随着冥器邪灵的记忆,继续一路跟随着哑女。

或许,与那名留学生在一起的这段记忆,是哑女一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这段记忆回忆的很细腻。

留学生在选择留下来拯救哑女后,他不顾流言蜚语,选择住在哑女家。

然后教哑女识字。

教哑女什么是工业革命。

教哑女什么是蒸汽机,什么是铁甲轮船。

教哑女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教哑女什么是革命!

只有工业文明才能救国。

封建和闭关锁国只会误国。

留学生第一次教哑女的写字,不是他的名字,而是“革命”。

留学生第二教哑女的写字,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帮哑女取了一个名字,海燕。

希望她有一日能飞出这个像囚笼一样的村子,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见到外面更广阔的大海和世界。

日常的点点滴滴,组成了哑女最幸福快乐的一个月时光。

留学生从未因为哑女的天生残疾和跛脚,而歧视哑女。

反而视如己出。

阻止村民们再欺负哑女,开始教村民们读书识字,渐渐的,民智被唤醒的村民们,欺负哑女的次数越来越少。

方正跟随着哑女的记忆,继续往下看。

一个月后,留学生突然向村民们宣布,他要向哑女求婚,希望哑女能嫁给他。

并把婚期定在一个星期后。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那么圆满。

这短暂一个月,是哑女最幸福的时光。

可就在留学生对哑女求婚的第二天,哑女进山给留学生挖野菜回来时,她却看到晴天霹雳的一幕,浑身是血的留学生,被吊死在村口的一根长杆上,被太阳暴晒。

哑女疯了。

竹篮里挖到的野菜掉落在地,她歇斯底里的一瘸一拐跑向吊死留学生的杆子那里,可迎接她的,是村民们的石头和谩骂。

“是哑巴这个该死的毒妇回来了!”

“她就是丧门星,从小克死自己的父母,现在又克死未婚夫!”

“为什么留学生被那些汉奸抓住的时候,哑巴刚好不在!为什么那些汉奸走狗刚走,哑巴就回来了!肯定是哑巴贪财偷偷进城去通知那些汉奸!”

村民们群起激愤,追打哑女。

哑女疯了。

她被村民们追打着逃,逃出村子,逃进了大山。

在逃进大山前,哑女深深望了一眼被吊死暴晒在村口的未婚夫。

看到这。

方正叹息一声。

哑女并没有叛国。

杀死那名留学生的,是另有他人。

亲眼目睹了未婚夫被吊死在村口,哑女开始整日疯疯癫癫,每天住在山里的山神庙,她开始了一针一线缝补出一件红色嫁衣……

几天后。

在哑女与留学生婚期的那一天,一直失去踪影的哑女,忽然被村子里几名进山打猎的男人发现在一条溪流里洗澡。

当看到哑女的身子和脸蛋时,那几名男人的眼睛直接看直了。

一直以来被村民们视作又脏,又臭的哑女,长得很漂亮,这还是村民们第一次看到哑女洗完澡后的容颜。

那几名眼睛都看直的村民,开始跑向溪水里洗澡的哑女。

哑女并没有反抗。

而是面色麻木,平静的洗着澡。

杀死一个人最残忍的方法是什么?

戮心!才是最残忍!

随着人生中最后一缕阳光的浇灭,在亲眼看到留学生被吊死在村口的那一天起,哑女的心就已经死了。

然后有更多的村民得到消息。

再后来,那些男人的婆娘,听到风声赶来……

方正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看着这个旧社会人的麻木和黑暗。

他因为握得太,握着鬼头刀的那只手,青筋一根根暴起。

看着从小到大受尽这些麻木不仁村民们欺辱的哑女,有一股怒火,堵在他的胸膛里。

……

哑女的记忆还在继续。

面无表情麻木洗完澡的她。

穿上了那件亲手缝制的嫁衣。

这一天是她与留学生的成婚日期……

穿着红色如血嫁衣的哑女,在村民们的错愕和吃惊目光下,一瘸一拐走向村口。

留学生的尸体,依旧还被吊死在村口。

尸体依旧还在被暴晒。

无法入土为安。

失踪了几天的哑女,今天不为其它而来,她穿着如血嫁衣,明知今天会死,依旧还是带着誓言来完婚。

可穿着血色嫁衣的哑女,还没走到村口,她还没与留学生完婚,还没背着留学生尸首入土为安,却被村里妇女抓走,带进村里宗祠。

“贱货!”

“淫货!”

“我呸,勾引男人的下三烂贱货,你就跟你那对不要脸父母一样的下三烂!”

“扒了她的皮,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别人家的男人!”

在那些曾施暴过哑女的男人婆娘一声声恶毒咒骂声中,哑女被扒皮了。

村民们动用了极其残忍的私刑。

就在哑女被扒皮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打破混沌,在冥器邪灵的记忆里响起。

“你恨吗?”

“你怨恨这个世界吗?”

“是谁在恶毒骂你父母?”

“是谁把你一步步推向黑暗?”

“是谁令你一次次尝到绝望?”

“这个世界已经抛弃了你。”

“如果你怨恨这个世界,我可以帮你……”

谁?

方正猛然转身。

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

募然。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在冥器邪灵记忆中模糊,朦胧,分辨不出年龄,他站在宗祠门口,看着正在被痛苦行刑中的哑女…而宗祠里那些正在疯狂行刑的村民们,仿佛看不见这个男人,居然无一人看向这名突然出现的奇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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