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待大家屋中灯火全灭后董礼又偷偷爬起来,一遍遍演练鹤法,初时两遍仅为通气静心之用,待第三遍时,董礼凝神静息,缓缓将心思沉入鹤意之中,以己为鹤,同时调节气息,随小鹤而变换自己身姿以求勾动自己和小鹤那冥冥之间的一丝联系。
待得董礼心思逐渐沉入,身形随小鹤变换越发圆润自然之时,这天地间仿佛确有那么一丝冥冥之中联系着董礼与小鹤的细线逐渐显现,然而就在那将出未出之时,细线却突然“蹦”地一声,断了开来。
“哎,不出所料,果然我又睡着了,莫非我天生没有修行天赋吗?”董礼心中有些沮丧,挠了挠头从地上爬了起来,钻进床铺正欲入睡时却觉今夜窗外格外亮堂,开窗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那轮圆月似乎格外低格外大,而一圈圈月晕向外扩张开来。再看院中,院中央的松树正被那月的光辉所笼罩,照理月悬于空散发月光,凡是月光所照之处,莫不为月光笼罩之地,而此刻董礼却有种感觉,那月似乎只独独罩住了那松树,而在那松树旁,隐隐约约有一只半透明的白鹤盘旋而舞,董礼定睛细看,确信不是自己看错了,那当真是只白鹤,鹤顶还为一抹鲜艳红色,他眼睛不自觉放大了一圈,瞠目结舌,居然与自己之前梦见的一模一样,想到,莫非我之前所做之梦皆为院中现实所发生之景?还是我现在就在梦中?
董礼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嘶!”结果疼的董礼直哆嗦,又用力蹦了蹦,离地三尺高,没能像老人家说得梦中一蹦能达一丈高!便认定自己不是做梦了,当下便望向院中那只白鹤,而那白鹤似乎对一旁的董礼毫不知情,自顾自绕着松树盘旋,过了一会儿仿佛飞累了便停下来,啄食树上的松针吃,而那松针刚一入口,便化作一丝丝的青气,蔓延至白鹤身上各个窍穴之中,随后白鹤时而伸伸脖子,时而琢琢自己羽毛,时而抻抻腿,而这一切都被董礼看了个分明。
董礼见此景大吃一惊,却不敢出声,只在一旁静静观看,生怕一出声便吓飞院中白鹤。月亮渐渐西移,东方一缕红色逐渐显现,这鹤似乎终于厌倦,张了张翅膀,在松树上方盘旋几圈后却直直朝着董礼的房门扑来。
“坏了,莫不成这鹤早已知道我在一旁看它,现在来报复我来了!”董礼赶紧躺回床上,装作一副正在熟睡的样子,然而预料的撞门声却没有传来,董礼奇怪,睁开眼却看见那白鹤“嗖”地一下居然钻到自己身体里了,自己的心头瞬间升起了一股明悟,这就是自己的那缕鹤意!
这时一股疲倦感袭来,董礼坚持不住沉沉睡去。
是日镇上的天空昏昏沉沉,充满了压抑的气息,镇子中的人一脸忧色向南方望去。
董礼一觉醒来,顿觉格外神清气爽,一看天空,却是昏黄一片,这哪像正常的样子,而院中寂静一片,原本喧闹的仆人都不见踪影。真是奇了怪了,人都哪去了,董礼心中纳闷,走到镇子里才发现镇上的人都聚在衙门口,而知县正站在门口向大家极力说些什么,而自家大父正站在知县身旁,便赶忙上前去向周围人打听起来。
“是董礼啊,唉,知县说羽国镇南关外出现大波蝗虫,一路向北已经经过羽国数个镇,现在正向我们西平镇赶来!蝗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知县通知大家这段时间不要呆在外面,在房内关好门窗,待蝗虫经过后才能出来。”
“这蝗虫当真这么厉害?不说习武之人,便是平常人一抓之下也可以捏死好几个啊!”董礼心中纳闷,又不是没有见过蝗虫,小小只,有甚可怕。
“你这小娃娃自是不知,几十年前我曾见过一次蝗灾,铺天盖地,瞬间便可把草木人兽啃食一空,想想我老人家都直哆嗦。”旁边的刘大爷听闻董礼之言叹了一口气,想到了几十年前的事,顿时抖了一抖。
“那也不能放任那些蝗虫啃食我们的庄稼,否则蝗虫越来越多,羽国的庄稼不都被毁完了吗?我们现在灭一点少一点,大家齐心协力肯定能灭完。”董礼歪了歪脑袋认真地想了想又说道。
“哈哈哈,董礼这小子说得不错,旁人怕蝗灾我刘某倒是不怕,刘某平日猪杀了不少,皮糙肉厚难不成蝗虫真能咬穿不可!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灭蝗的。”旁边刘屠户听到董礼之言,顿觉不错,张口便说了出来,全然没有顾忌前面知县大人正在说话。
刘屠户声音不小,一张口周围这百人便全听了个完完整整,知县看了一眼刘屠户并未恼怒他打断自己讲话,重新开口道:“要是乡亲们自认为本领不错,想去灭蝗镇上也是大为支持,希望大家量力而行,没有本事的千万不要逞强,蝗虫过境,能避就避,有本事的也不要藏着掖着,乡亲们的庄稼还在城外,正是需要大家帮助的时候。我已经和董老爷谈好了,蝗虫过后,董老爷会开仓放粮来帮助大家度过难关,所以大家也不要过于担心粮食不够的问题。”
灭蝗之难难于上青天,知县并未强求,采取自愿组队方式,选好队伍后县衙里会提供适量灭蝗工具进行帮助,比如火把,酒等物。董礼却是无人组队,许多大人尚且待在家中,一个少年又能和谁组队呢,其他少年都被家里人看得严严实实,周围人越来越少,纷纷散去,这时董礼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拍,抬头一看,此人面阔耳大,带着不修边幅的络腮胡,偏偏长着一对小眼还直直盯着董礼,却正是刘屠户。只见刘屠户头上扎了一块方巾,隐隐中带着些油光,腰间别着一把三尖刀,却是盯着董礼道“怎样,礼小子,和刘某一起去吧,有刘某在,保证不会让蝗虫动你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