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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幸灾乐祸(1 / 1)

楚云笙脑袋一片轰鸣,想起刚刚二元的话,看到面前向自己信步走来的苏景铄,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

然而,她的这些动作,悉数都落到了苏景铄的眼里,他也不点破,走都了凉亭里,在刚刚二元的位置坐下,拿了盘中的茶杯,就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优雅的品着茶,也不看楚云笙,目光只是淡淡的落在不远处的那一株株红梅上。

楚云笙有些心虚,自然不想做那个先开口的人,然而见苏景铄这神情却似个没事人一样,而且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样子自顾喝着茶,让她着实有些恼了,当即放下茶杯,不满道:“该生气的那个是我才对!”

“那我在这里要跟阿笙姑娘赔个不是了。”苏景铄放下茶盏回眸,望进楚云笙的眼底。

他漆黑的瞳仁如墨,里面有着楚云笙读不懂的幽深。在听到他的称呼“阿笙姑娘”之后,楚云笙就立即明白过来了,他是在气之前自己对他的疏离,称呼他为皇太孙殿下。

这人,忒小气。

但是明明生气的应该是她才对,是他隐瞒在先,这样想着,楚云笙不由得理直气壮道:“明明是你骗了我在先,现在倒成了我的不对了。”

说着,她就要气呼呼的起身回房,然而,才站起身来,手腕却被人一把扣住了,下一瞬身子蓦地一轻,她再度跌入了那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

“是我不好,在进了县丞府之后,没有跟你说明这些,但我自认为这不是欺骗,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明,而且,后面的每一步看起来早已布局好了精妙无比,实际上,是在你昏睡过去之后,我才同二元的人联系上的,这之后,定下了县丞府里的围杀计划,说起来,也是一番冒险,当时还没有确定东河郡的守将能不能及时赶来,也不能确定何容是否就会到这临阳城,我想着告诉你,不过是多一个人担着一份心,所以暂且没提,后来到了县丞府上,听到梁江沅说有贵客到来,我当时猜测应是何容一行人,但为了隐蔽行踪,我并没有安排天杀的人在暗中保护,所以便让你在房内安心等我,我出去联络他们顺便打探消息,却没有想到你因为担心我而一个人跑到了偏厅,阿笙,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提前跟你说清楚。”

苏景铄一点一点的全部都解释了出来,楚云笙被他来过去揽在了怀里,抱着她坐在他的双膝上,也不知道是因为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那似水温柔缱绻深情让楚云笙再一次深陷,还是说,他这般认真的解释和认错的态度,总之,苏景铄说完这些话之后,楚云笙早已经开始心旌荡漾,哪里还有半点之前兴师问罪的架势。

明明在心底里告诫自己要有出息,然而却依然管不住自己的一颗心,只能眼看着自己在他的眸子深处一点一滴继续沉沦。

她这边才消了气,苏景铄却话锋一转,将她的身子掰了过来,让她正对着他那双浩瀚的如深海的眸子,正色道:“我的错已经认了,现在来说说,你错在哪里?”

楚云笙啐了他一口,哼哼道:“是你先错的,怨不得我生气。”

“你那仅仅是生气吗?”苏景铄用指尖挑起楚云笙的下巴,迫使她抬眸正对着他的眼睛。

这句话,确确实实问到了楚云笙心底。

这答案,也许连她自己都并不清楚。

也许并不仅仅是生气,更多的是不信任,她对苏景铄的不信任,对自己的这份情感付出不信任,因为在那一瞬,她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何容的一句话,说苏景铄好手段甘愿自己以身犯险,同时含沙射影道出了自己也成了他利用的工具。

虽然并不相信何容这个人,但是这句话却多多少少让楚云笙有些受伤,尤其是在那种情况下,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楚云笙的想象,而且这一切都是苏景铄瞒着她的。

当时,让她如何不伤心不难过不怀疑,尤其是……她这颗千疮百孔早就已经不对感情报以希望的心。

所以,这句话,让楚云笙哑口无言。

然而,苏景铄似是也并不是想听楚云笙的答案,又或者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句话才一说出来,不等楚云笙开口,他已经眉峰一挑,轻声笑了出来:“我逗你的。若你真是不信任我,那也是我做的不好,还不能让你完全信任,阿笙相信我,会让你看到感受到的。”

楚云笙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想将苏景铄说这句话时候的心思看个明白,却奈何他只是一笑而过,似是并没有深究,然而他是真的只是开玩笑、没有看出来那一瞬间自己对他的失望和不信任吗?以他的玲珑心思,又怎么看不出来。

不过是为自己和他都找一个好的台阶。

她之前那种怀疑的神情,让他很受伤吧?

想到此,脑子里浮现出二元的话来,因此,心底里的自责又多了两分,以后的路还很长,尤其是她和他的身份,各自的立场,将要面对多少次阴谋阳谋,多少次明争暗斗,若是不能信任彼此的话,又如何能走的下去。

想到这里,想到他们的将来,楚云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才发出一声叹息,却见苏景铄一脸紧张的看着她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楚云笙摇了摇头,自然不想将自己对未来两人的担忧告诉他,便立即转移了话题道:“你背上的伤可好了?烧退了?”

在看到他从庭院里走来的时候,见这气色,应该是已经退烧了,她这么说纯粹是为了岔开话题,然而她这才一开口,苏景铄就已经眉开眼笑起来:“到底还是关心我的,现在才注意到我的伤势如何了?”

楚云笙嗔了他一眼,“二元送来的药都是针对你的箭伤的,想来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做足了功课,再加上何容身边扮演林威的那个少年从中协助,你这毒伤啊肯定没事的,如果有什么不妥,二元也没有心思在这里约我喝茶不是?”

见她这般伶牙俐齿,苏景铄忍不住抬手想刮刮她那挺拔的小鼻梁,只楚云笙双手一扭,身子一动就站了起来,退出他的怀抱,扶着一旁的雕梁画栋的柱子笑道:“男女授受不亲,皇太孙殿下。”

她的声音清越,让人听了没来由的舒服,苏景铄正想要说话打趣她,却见不远处的院门外,探出了一个大脑袋,睁大了一双灵动的眼睛望着他俩。

原来是发现了有人不识趣的在偷听,苏景铄面上的笑意一收,拿起了石桌上的青瓷茶盏放到了面前,状似不经意的抬起指尖轻轻一弹。

就那么轻轻的一弹。

青瓷茶盏立即碎裂成了整整齐齐的八块儿。

不远处伸长了脖子和耳朵的二元看的心惊肉跳,当即哭着奔了过来:“哎哟我的主子哟,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是有人要见主子,我看着他们等好久了,所以……所以……所以这才来瞧瞧主子和姑娘的‘谈话’结束了没有,天地良心,我对主子的衷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听到他聒噪的唧唧歪歪说了一堆,楚云笙分明将他话中刻意加重的‘谈话’两个字听的分明,她抬眸,对着还在聒噪的二元也十分温柔的笑了笑。

还在聒噪的二元冷不丁的接受到楚云笙那一道十分温柔可人的笑意之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分明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穿了棉衣,却依然为楚云笙的这一个温柔可人的笑容而冷的当即没有了声音,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主子的眼光没有问题的……

苏景铄哪里还在意他这个属下这时候心里的小九九,只抬手牵着楚云笙,温柔道:“我牵着你,适当的走走,也有助于双腿的恢复。”

楚云笙点点头,两人相携而来,一路出了凉亭,过了庭院,到了院门口,于二元擦身而过……至始至终,二元都如同一尊石雕一般僵硬的呆立在原地。

面上如石雕,不敢轻举妄动,实际上心底里早就已经沸腾了起来,只盼望着这两尊能真的无视他,无视他,无视他。

他几乎是一动不动的贴着院门躬身站着,眼看着这两尊就已经擦身而过,离他而去,眼看着就要危险解除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只是那一口气还没有来得及吐出来,却听已经走出去好远的苏景铄轻飘飘的声音自他背后传来:“我听说林锐已经百里加急传信回楚都了。”

什么?!

闻言,二元这一次是真的如同被雷击中成了一尊没有灵魂的石像一般,呆愣在了原地。

楚云笙回眸,就看到这么一尊石像,了无生机,她忍俊不禁道:“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让他惊恐成这样?莫非林锐这是写信回去告诉他那个未过门的妻子了?”

苏景铄揽着她小心的迈过一个门槛,温和的笑道:“林锐就是他那未过门的妻子的嫡亲兄长,这些年二元随我创办天杀隐匿了身份,跟本家也断了联系,自然林家也找不到他,要知道,这几年,林家姑娘为了找他,几乎是要将整个楚国都要翻过来了,这一次,为了调集最近的东河郡守将,二元的牺牲其实也是蛮大的。”

虽然这话看起来略带惋惜和动容,然而苏景铄的语气里只有笑意和等着看好戏的戏谑。

楚云笙再回头看了一眼背后那一尊寒风中的某石雕,不由得为他同情起来,跟了这样一个主子,这少年的未来堪忧啊……

然而,她的同情也只是持续了那么一瞬,就已经跟着苏景铄一样,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还刻意笑的大声了点,确定背后不远处的那尊石雕能听见,然后才道:“是啊,我们应该好好感谢二元,感谢他的牺牲和付出。”

说着,她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用回头,她已经能猜到二元此时的猪肝一样的面色了。

只是,她和苏景铄,这才走出这院子,绕过回廊,又跨过一个花厅,到了今日围杀何容的那个庭院里,才看见庭院下跪着的那几个人。

沈英奇,梁县令,梁江沅,还有一院子的县丞府里的下人。

这些人,就是二元说的等着要见苏景铄的。

远远看见苏景铄和楚云笙相携而来的身影,所有人都俯下了身子,将头磕在了地上,这其中,楚云笙抬眸放眼看去,这其中,有一个身影抖的最厉害,可不就是之前指使了苏景铄去偏厅帮忙的王主事嘛!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跪在这里的,看他们个个身上都已经同这周边的地上一样,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积雪,也可以想象得到,定然是跪了很久。

苏景铄携这楚云笙,走到了廊檐下,目光淡淡的扫了在场的所有人,并没有叫大家起身,却也没有别的说辞,便转身,牵着楚云笙往偏厅里走。

然而,越是这样,在场的人越发是连大气都不敢出,越发将身子伏到了最低处,只感觉一颗心已经扑通扑通的就要跳破胸口的时候,却听苏景铄淡淡的声音传来:“都起来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景铄已经搀扶着楚云笙在偏厅的主座上坐了下来。

他抬手,对跪在沈英奇身后的梁县令点了点,身边的侍卫当即朗声道:“皇太孙梁辛鸿——”

唱报的话还没说完,苏景铄就已经摆了摆手对那侍卫道:“从简。”

只两个字,那侍卫便立即噤了声,退让到了一边的角落里,再不敢出来。

而另一边,梁县令已经战战兢兢的一路伏低着身子进了偏厅,前脚才踏进门槛,就立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太孙殿下饶命!”

苏景铄敛眸,面上从容,然而,语气里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压道:“梁辛鸿,你好大的胆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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