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余,苍茫山。
苍茫山万里冰封,大雪飞扬,横跨在三大国度之中。
而这幅员辽阔的白色世界,却并非任何国度的地盘。江湖之人称其为:琴门圣地。
这琴门啊,那三大皇室对其都颇为忌惮。
此时,两名年暮的老人站在苍茫山的高峰之巅,银发白须在雪风中狂舞,好不威武!
他们身上薄薄的一层白雪,让不动如钟的二人俨然如同两具冰雕。只是,他们那精明的眸子却神采飞扬的打趣着山下的万里河山。
其中一名老者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药香味儿,让人闻上一口便神清气爽。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瞳孔转了转,转瞬便听到轻微的“咔嚓”声从他周身响起。
哗啦啦!
他面部的冰雪层纷纷裂开、滑落。
呵!好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此人不用猜,便知是何许人也——他不是那天下第一名医圣手琴药,又是谁呢?
而另一名老者却和琴药恰恰相反,当他身体上传来“咔吱咔吱”的声音后,那身体表面的冰层便快速的裂开,露出了灰色的长袍。
只见长袍破烂不堪,邋遢至极,其中一只袖袍空空荡荡,俨然是个独臂老人。他背上的一把巨刀,使得如同乞丐般的他却充满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此人,正是白屠的师傅——断天。
断天回头看了看琴药,用一种不耐烦的口气喊道:“老不死的,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你不怕冷,老子这老胳膊老腿的,可怕啊。”
琴药轻笑着摇摇头,并未因断天的话语而生气,反而口吻淡然道:“都十几年没见了,你还是这急性子,我前来找你,自然是有事相求。”
还没等琴药把话说完,断天就打断道:“有事就直说,非得拉老子来你们琴门这破山巅站了一天。”
“你呀你,断疯子,你还真是一个疯子,人家把琴门当圣地,想来还来不了呢。你倒好,说这是破山巅。”琴药也习惯了断天不着调的模样,一改往日里的淡泊,像街市混混般席地而坐,仰头看着身侧的老流氓断天——毕竟年少轻狂时,他们可时常相伴。
“就这破地方?谁想来啊。有事快说,老子还准备去看看我那徒弟呢。”断天不屑的看了四周一眼,也随着琴药团坐而下。
“我找你来,正是为了你那远在枭国的二徒弟。”
“他出事了?”断天一听,立马坐不住了,激动的站了起来,心道:这老不死的有事求我帮忙,竟与那只有一面之缘的徒弟有关?
“呵呵,一听和那小子有关,你就站不住了?”琴药玩味一笑,故意卖起了关子,也不谈白屠的事儿。
“老不死的,有屁快放。”断天看不出琴药是何表情,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如同当年那般玩世不恭的破口问道。
“也无大事,只是……”琴药开口回道,可又故意停了下来,戏弄的看着风雪中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他伤势已完好如初,正随箫后许梦暖出战讨伐夜神国。”
断天松了口气,“那是好事啊,男儿本该血洒战场,被你搞得神秘兮兮的,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
琴药谨慎的眺望四周,站起了身,凑到断天耳边悄悄的说道:“只是他的对手却是……”
“什么?居然是他。”断天激动的大喊起来,漆黑的老脸顿时变得铁青。他急忙抱拳一礼,转身往山下遁去,一瞬间便没了踪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琴药望着断天消失的方向,眼神迷离,喃喃道:“小琴音,爷爷没什么本事,只能帮你到这了。希望你和那个人的孩子都能平安无事的渡过此劫啊。”
……
白城城外,悬崖边。
深冬来临,就算是枭国这样遍地沙漠的国度,也迎来了第一场鹅毛般的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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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梦暖被紫貂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看似臃肿却步履轻巧。只见她带着白屠等人登上了帝寒坠崖身亡的那块崖壁。
刚一踏上崖壁,她的双腿就如同灌了铅——步履蹒跚;而那只露在紫貂披风外的白皙巴掌脸瞬间涌上了两道泪痕。
她轻轻的取下头顶的帽子,将手收回披风下,轻抚隆起的腹部,挪动沉重的步伐来到悬崖旁。
白屠见状,忙上前阻拦,“娘娘……”
许梦暖无力道:“白将军留步!”
说罢,就见她如同一具游魂,将双脚踩到悬崖边。就一秒,她就毫无力气的匍匐在地——只是那无声的泪珠却不断的滑落,遇风而冷,成为冰晶,随着鹅毛般的大雪飘荡进万丈深渊。
寒哥哥,你怎就舍得抛下我和皇儿,葬身在这深渊之下?
不不不,凶手是夜神国。寒哥哥,是夜神国逼得你我生离死别,今生不再相见。
寒哥哥,暖暖会好好保护我们的皇儿,还有枭国。
只要有暖暖在,一定不让夜神国和天殇国任何一国将枭国蚕食。
寒哥哥,真的舍不得你离开。离别时,你的话语犹在耳畔,可是那浓情蜜意般的话儿却成为了你我今生的诀别之言。
“寒哥哥,不管你离开多久,暖暖都在枭国等你回来。”这句话儿今生不变,不管你我是否黄泉相隔,暖暖都会守着枭国等你回来;或者等到去黄泉之畔时再寻你……
许梦暖伸出左手,在虚空处仿佛想要勾住什么,可是除了那纷纷大雪,她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那似乎僵硬的惨白的手指停在半空,不愿离去,仿佛时光冻结,又仿佛她成为了一具冰雕。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许梦暖的眼泪却没有停止的趋势。她身后数十亲卫也忍不住的鼻翼绯红,只是却因为身份地位的悬殊,只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暗自伤悲,并不能走到深渊旁,看看陛下离世的地方。
良久,许梦暖微微颤颤的站起身,闭上了眸子,道:“整军待发,攻下白城。”
白屠立马抹去眼眶中晃荡的泪珠,回道:“是,娘娘。凰甲军听令,白城外五里地扎营,随时待命。”
“是。”
情郎逝去如留痕,佳人心决似虫啃。
复仇之路初伊始,战火纷飞民不生。
……
白城城主府中,神秘的金色面具公子正俯视着正中央的那块沙盘——至从帝寒坠崖身亡,夜神国便一鼓作气,打下了这座伤横累累的白城。
而城外,王义和凤一两人带着残余部下,跪在凰甲军军营外,听候箫后发落。可是,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箫后娘娘都没有派人出来给句话儿。
大雪依旧肆无忌惮的掠夺着这座满目疮痍的大地,只是,那满地血红,慢慢的变成了白色,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但那“万人坑”中越来越多的战士遗体和越来越多的墓碑,却清清楚楚的让众人记得数月来,在这方大地上发生过的惨烈战事。
甚至,他们那最尊贵、最厉害的帝王为了救他们这些属下,被夜神国众将士逼得坠崖身亡——他王义作为最高统帅,不得不为此负责啊。
王义想自刎前去陪伴重用自己的陛下,可是他又必须给箫后娘娘一个交代——正因为此才苟活着跪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等待着能见上她一面。
血色凤凰下的帅帐之中,司马少天战战兢兢的埋头立在一侧,不敢正视帅位上那绝色而冷漠的脸庞。
一动不动的许梦暖突然握紧了拳头,重重的砸在案几上,冷道:“枭皇身亡,王将军和凤将军保护不周,军法处置。”
白屠拱手一礼,回道:“箫后,按军法轻者降级甚至杖责五十,重者死刑。”
许梦暖看着虚空,眼里却出现了一盏摇曳的烛灯——她心中也不知该如何抉择。
作为箫后,她不得不为枭国的未来着想,又岂能杀了这两位忠君爱国的良将?可是作为帝寒的妻子,那个在琴门长大的杀手琴音,她又何尝不想将害死帝寒的所有人,都灭杀干净?
司马少天心中焦急,害怕眼前的箫后伤心过度而做出极端的选择,正想进言劝慰,可许梦暖果决的声音却在整个帅帐中回响起来。
“三军由本宫统帅,白将军为副帅,司马少天任军师。除了战事,军中内务都由白将军处置即可。”
白屠一听,心中一喜:箫后娘娘是有意放王将军和凤将军一条生路啊。
“白屠领命。”
“司马少天领命。”
许梦暖站起了身,摆了摆手,道:“白将军下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派人打听白城内详情。”
白屠施了军礼便退了出去,而司马少天却偷偷的抬起头,看了眼走在沙盘前的绝色美人。
许梦暖此时已经褪去了紫貂披风,那威严的凤袍以挡不住她那四月有余的腹部,她一边轻轻的摸着腹中的孩儿,一边喃喃自语,“要是天殇国此时进犯该如何?”
司马少天走到沙盘前,看了一眼局势便拱手一礼,回道:“箫后何不修书一封给许将军呢?”
许梦暖嘴角一弯,摇了摇头,道:“许家家训:忠君爱国。本宫成为枭国之后,已算大逆不道,背叛了许家军。此时又有何脸面修书求父亲?更何况姐姐才是父亲心中的掌上明珠,就算是为姐姐的后位搭上性命,他也一定会心甘情愿。而本宫只是姐姐走上至高之位的垫脚石罢了。”
许梦暖知晓司马少天同他师傅一样,知天下事,所以并不隐瞒自己此时的立场,更何况,现在枭国本来是三国中最势弱的一方,能得他们师徒二人相助,又怎能隐瞒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