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喊道:你傻愣着做什么?赶紧上树!
我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就见他跑了。我不多想,也学他逃跑。然后他爬上一棵树,猪哪里懂得爬树,自己也仓猝找了一棵树,一下子爬上树的将至顶位。到了树上我就开始后悔,为何若干棵大的树,自己偏偏选种这棵过于细小的树来逃难?使得我的人在上面摇摇欲坠。万一平衡保不住跌下,又万一那几头野猪各来撞一二下,那是绝对断得了的。虽说野猪是吃素,但也不能讲它们不咬人,然而我又刚经历。一旦落下,估计我不死也难养了,因为野猪群们可不会轻易放过我。
几头野猪已速速扑赶到树下,逡巡一番。我连呼气也不敢再大了,忧心忡忡,担心它们有撞树的计划,我便不敢动弹,老实呆在树上静观其变。
它们继续于树下游荡,对在树上的我没办法而面面相觑。由我看,野猪终究是猪,它们是想不到采取撞树的办法,把我弄下去的。或者在它们眼里,这样去撞一棵树,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别无二致,因此,它们在树下逛了几分钟,才慢悠悠离去。
老头子真是幸运,呆在我隔壁那棵树上安然无恙,他竟幸运到没遭到野猪的干扰,或有可能,野猪们根本不发现他的存在。
直到野猪的远去,我方敢恢复正常的吸气,回想刚才的事变,可谓是惊险万分、危如累卵,幸好我能极快爬到了安全的树上。我想,这应该是我有史以来爬树最快的一次了。
他在旁边树上问道:它们走了么?
我说:已经走了。
他说:既然已走,你还呆在树上做什么?
我犹豫须臾,说:也是,早可以下树了。
我下了两截树枝,见他依旧握在树上定然不动,问:你怎么不下树?
他怪兮兮地说:准备下了,你下啊,不用管我,我须观察野猪有无埋伏在附近,或调头什么的,你下吧,我盯着,一有情况我会叫你。
闻他这么说,我就停下了下树的行动,细心研究,这下树容易,上树难,万一下去野猪又回来或从某处冲出来,再想上来可不容易了,况且我很不敢保证再能同刚才一样顺利跑上树来。但是,死呆在树上终究不是永久之计,总需一个下去摸一趟情况的。
他问:诶?小朋友,我的枪呢?
我这时才记起枪的存在,在身上寻了一次,不见枪的踪影,看到地上,原来被遗弃在树下,我说:在树下呢。
他又问:你怎么不下去了?都说我帮你“看水”咯。
于是我不再有所犹豫,决心下树探情况。
回至地上到底有些不习惯,这全在于未能摸情况所致。近处的树丛乃是万籁俱静,察觉不到有何动静,我估测野猪们应该不在附近了。
几分钟后,他问:小朋友,下面什么情况?
我说:应该走了的。
他说:嗯,是下去的时候了。
老头缓慢从树上滑下,我问:你在树上不看到什么奇异吗?
他说:树上全被枝叶挡住了视线,也看不见什么的。
我稍稍吃惊,说:还口口声声说帮我“看水”哩,原来也只是你以此怂恿我先下树的阴谋。你,可见是老奸巨猾啊。
他说:不对,你不可用老奸巨猾来形容我本人,实在难听,应该用足智多谋,我只是利用你爬树快的本能,去化解险境。可惜我已老,腿脚不能再像你一般利索,假如不是这些的原因,先下树的肯定是我。如在道理上解析,我是有自私的嫌疑,但也是为了测探你的胆量啊。
我说:其实这些我并不往心里去,“老奸巨猾”只是我的玩笑话,说来,倒是你往心里去了。我们谈其他的,之前你不是说野生动物的惧怕枪吗?怎么这回它们不但不怕,还袭击了我们?
他说:自从我隐居山中几年来,都不曾被野猪追赶得如此狼狈,居然还被逼到树上,这回可真是头一回。现在我们所在的这处地方,我是头一回来的,所以我怀疑这里很有可能是野猪蜗居的地盘。因为我们侵略它们的地盘,它们的安全受到了威胁,促使它们野性暴发,才来袭击我们。
我说:你的分析是有些道理。
他说:还有,我没说过野生动物惧怕枪,只说过野生动物惧怕枪声,从我们被袭击到目前,这枪都不打响过一回呢小子!
老头目光斜视看我。我说:不是的,在野猪疯狂地袭击我时,我已经枪口对着野猪努力抠着扳机,可枪始终不能打响,我看枪是坏了!
他说:哪里坏,你都根本没上膛呢!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是一时失足成千古恨,我说:啊呀,我真是大意,怎么会忘了使枪最重要的步骤。
老头哀叹道:我总算明白,酿成今天的极致狼狈,原来是身边带着一个傻小子!老头脸面一脸的愤恨,显然,脸色是做给我看的!听着他发出的话也没什么不舒服,更无意愿去接他的话,我只是忍在心底,没敢笑出来。
老头说:此地不宜久留,现在我们不算完全脱险,你马上鸣枪两次。
枪在我的正确操控里,顺利发出嘹亮的两声——我们也速速撤离了。
我们安全撤离后,行走许久,去到另一处,的确使人感觉很有安全感了,因为到来已良久,仍然不碰见有何动物可猎,就连野猪粪都难以见到,更别说我们的最初梦想山鸡。然而时间又不再早,时间来到了该回归宿时候,我们只能在归去的道上期盼能撞上狗屎运了。
最后,我们没能所愿,回到住处,依然是空手而归。老头子是没什么的,毕竟这次出猎又不是收获最少的一次,已是多次了。我肯定有些什么,我有一点遗憾和一脚受了皮外伤,但二者都不能对我构成什么,所以却没什么的。
傍晚时分,山里的景色无任何可观赏的余地,我陪感失望,回屋在地上铺了些东西早早睡去。——其实老头子比我更早睡了。
——黎明,我就起身了,终于再一次度过安详的一晚,可是当中几乎一夜未眠,有可能是自己对这里陌生感太强的,也有可能是夜太凉,仍有可能是老头的呼噜声太大,反正是许多繁琐原因。而一夜里,老头似乎无别的动机,都像睡死了一般,这很让我误以为,我与一具尸体同睡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