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袖中摸出了宫牌递向他。
他接过宫牌在眼前看了看,而后又细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是储秀宫的人?”
糟了,我方才因为一时心急,忘了看这名奴婢身上的宫牌是属于哪个宫中?
储秀宫,这名奴婢竟是伺候入宫透秀的秀女们的奴婢。
而我方才谈及了德妃娘娘,定会引起面前之人的怀疑。
如何是好?
我伸手己至腰间的软剑,只能伺机而动了。
我未回话,此人却开始低吼了起来,手里的长剑也己经握得紧紧。
“我看你不像是德妃娘娘宫中的人,倒像是奸细。”
我故作身子一颤,顾不上自己的身份,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递向额前。
“奴婢真是奉德妃娘娘旨意前来,将军若是不信,可将此物交给王将军,王将军一看便会知。”
锦囊是准备给王忠的解药,王忠定然一看便知。
面前之人疑心更甚,根本就不敢接过我的手中的锦囊,只是扬声问道:“这是何物?”
我依旧低着头,答道:“奴婢也不知,只知这里面的东西就是德妃娘娘的旨意,你传于王将军便可。”
此人终是伸了手过来,接过我手中的锦囊。
我也随着微微抬起了眸,可只见他欲要拆开手中的锦囊。
我心下一紧,连忙喝声道:“将军这是做什么?”
此人面上怔怔,手上一顿,看了我一眼,眸光越来越沉。
我方才太过于激动,只怕又引起了他的疑心,在心里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的说道:“将军可不要忘了,这可是德妃娘娘的密旨,将军若是看了,只怕项上人头不保,奴婢奉劝将军还是原封不动的交于王将军方才妥当。”
此人应当是觉得我话中有理,收紧了手中的锦囊没有再欲打开,朝我扬了声音。
“你随我来吧!”
好再有惊无险,我站起了身,跟在此人身后,此人虽然身形彪悍,可也是贪生怕死之辈。
不用相搏,动动嘴巴就能将此人降住,达到自己的目有,我心里暗自长长叹了叹。
安轩门的位置最靠近崇华殿,方才我入内之时四周察看了一番,四处都有太子府中的禁军把守,看来想要攻破安轩门只怕要费一番功夫。
这名彪悍之人将我引入了王忠的所在之地。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
王忠一边打开手中的锦囊,一边看了看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直到摸到锦囊之中的那颗解药之时,王忠的眸中一怔,看向我,连忙扬了手。
“你们都退下。”
“是。”
所有人都退下了,这个殿中只留下了我与王忠。
王忠将手中的锦囊收了起来,直直的看着我,“我若是没有猜错,你是齐王妃身边的那名奴婢?可是齐王妃让你来的?”
看来王忠也被云先生的易容术所瞒住了。
“本宫并非奴婢。”我微微勾了唇,撕下面上的那张假面孔。
王忠闻此言看向我,身子一颤,连忙下跪行礼,“属下见过王妃。”
我跃过王忠的身边,扬了扬衣袖,直入桌前,临桌坐下。
王忠起身连忙替我看茶,“王妃请用茶。”
我接过茶水,放至手边,声音低沉而来,“告诉本宫,德妃将皇后囚禁在了何处?”
王忠面容微微袭上了一丝忧虑,抿了抿唇开了口,“皇后娘娘被德妃娘娘囚禁在了德妃娘娘宫中的密室之中,无人能进得去,德妃娘娘这些年一直闭门礼佛,实际却是在钻研密室机关,如今那宫中的密室机关重重,无人能挡,王妃是进不去的。”
“没想到德妃的心计如此之深?”我手下微微收紧,开始捏出了一把冷汗。
王忠低了眸,声音稍稍压低了些,“德妃乃王祈之女,当年之事,宫中早己传得沸沸扬扬,德妃与皇后之间早己藏着深仇大恨,此次太子叛变,就是德妃一手操控,此次皇后只怕是己凶多吉少。”
我随着王忠的话开始卷入一场思绪之中,一时间千头万绪。
我的心暗自焦虑,细细琢磨,抬起手边的茶水轻抿一口。
茶水入口,停在唇边半响,慢慢放下茶杯后,我眸光直入王忠的双眸,心下转念回过神来。
“王忠,本宫要你去做两件事。”
王忠身子一直,连忙拱手作辑,“王妃请吩咐。”
“这安轩门可是你在守?”我冷冷的问道。
“正是。”王忠点头。
我点头,“那好,玄德门己让尚青云所攻破,下一个便是宗堂门,而你这安轩门最靠近崇华殿,就是太子战天麟的最后一道防线,本宫让你势必助八爷一臂之力,开放宫门,谎报军情,给崇华殿的太子与德妃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是本宫让你做的第一件事。”
“属下明白。”王忠抬头,目光炯炯,露出一线微笑。
望着王忠嘴角的微笑,这一刻我的内心只在一念之间,似有强大的力量涌入心中,将心底变得一点点坚硬。
昔日的朝堂之上存在两股势力,分别由战天齐与战天麟所主宰,而后宫之中的德妃与皇后也是一明一暗。
而今我也被时势推到了两股势力的最前端,第一次内心有了偏向的权衡,在我手上所接掌的不仅是众人的生死命运,更是天下百姓的安生。
我微微饮了口茶,正色道:“按眼下情形,你觉得齐王会在几时攻破安辰门?”
安辰门离安轩门只有一道宫门,只要破了安辰门,大军便可直入崇华殿。
王忠神色有些恍惚,愣了片刻才回答道:“如今玄德门己破,尚青云将军勇猛,按照时辰来算,应当会要到明日的卯时。”
我微微颔首,而后自内心叹息了一声,“明日卯时正是朝议之时,卯时过后,战天麟只怕就会等不急了。”
王忠深深的蹙起了眉,“依王妃之意,太子会弑父篡位?”
我肃然的望向他,字字句句道来,“如今皇上病重,被软禁太和殿,己过一日,皇上还未传位于他,他便会选择弑父篡位这条路,然而齐王再带兵攻入崇华殿,那就顺理成章的可以将此罪名扣在齐王的头上,齐王纵然这一战胜了,夺回了皇位,那也要永远背上弑父弑兄的罪名。”
王忠恍然的点了头,眸中微微一颤,问道:“王妃可有妙计?”
我沉默,心下早已做好了战天麟会弑父的准备,而如今最能返回局面的人,也就只有王忠了。
我蹙了眉,眸光紧紧的绞着他,“唯今之计,就全靠你了。”
他面容一震,骇然凝望向我,半晌不能言语。
我也未说话,只是看着他。
半响后,他微微低了眸,“属下愚钝,不明王妃的意思,还请王妃明示。”
我唇边轻轻一笑,“在太子动手之时,你若先他一步救下当今圣上,你往后就是这皇宫中禁军总统领,这就是你需要做的第二件事。”
王忠眸中猛然一颤,己见一丝光亮,这禁军总统领的职位比起他跟着太子战天麟出生入死,也只能谋个太子府中的差使更要诱人。
王忠似在暗下沉呤,转瞬间,可重又蹙了眉,“敢问王妃,属下要如何才能从太子手中救下圣上呢?”
“手拿来。”我轻笑着道。
王忠不明我的意思,有些顾忌的向我伸出了手。
我伸手从他的腰间抽了长剑,按着他的手,锐利的剑锋闪过他的眼前。
王忠面上一怔,却又不敢从手中缩回手,只能战战兢兢的问道:“王妃这是要做什么?”
我看向他一脸怔然,微微叹道:“只是取你一些血,不会要你的性命。”
话落,长剑划破他的手指,随着他一声闷哼,鲜血涌出。
我撕破裙边的布料,用血写下一封血书,交至他的手里,还从锦囊之中取了一颗能证实我身份的烟雾弹珠。
“王妃这是……”王忠惴惴开口,面上犹自疑惑。
我淡然一笑,“你速速拿着这封血书和这烟雾弹珠悄悄出宫去华府找一名名唤云涛的大夫,将他请入宫中,他会知道如何助你救出皇上。”
他接过我手中的血书与烟雾弹珠,虽然不明我之意,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我,毕竟宫中禁军总统领一职是那般的诱人。
“属下明白了。”他点头,一双剑眉飞扬。
“本宫还要你替我做第三件事,替本宫引见一个人。”我淡淡的说道,心里却开始纠结。
“王妃想要见何人?”王忠凝眸看我,眸中闪着不解。
“宫中的灵贵人。”我扬长了声音。
王忠眸中一紧,语声陡然拔高,连敬辞也忘了,朝我脱口道:“你这岂不是自投虎穴,这灵贵人可是德妃娘娘的人。”
我微微勾起了唇,冷冷一笑,“她只是德妃娘娘手中的一颗棋子,本宫有把握她不会选择与德妃娘娘站在同一条线上,太子战天麟夺位,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好处。”
“可这灵贵人,咱们不得不防啊?”
“你只需去做,至于是敌是友,我心中自有分寸。”
王忠有些气急,张口欲说什么,却又陡然止住,将唇角紧抿作一线。
我回眸静静看他,“你在顾忌什么?”
他垂眸不语,我便接着直视他道:“你在顾忌灵贵人之事上,我会失算?”
他猛然抬眸,连忙作辑请罪,“属下不敢断言。”
我扬眉一笑,声音坚定,“你放心,西城之事就是灵贵人在暗中相助齐王,阻止皇上焚城,才使齐王脱险,齐王落难,德妃与太子谋反得逞,她没有了皇上这座靠山,她也唯有一死,在生死两者之间权衡,你觉得她会选择做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还是拥有皇上这座靠山,坐享后宫的荣华富贵。”
况且她的心里还深爱着齐王,我敢断定,她愿意为齐王做任何事,这句话我没有再继续。
听我这么一分析,王忠又默然垂下目光,不再与我争执,但仍是带着一丝忧虑,像是低吟了一番,这才点头开口。
“属下这就去按王妃所说的办。”
灵馨虽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可到了如今,我只能通过她才能进入德妃的宫中。
夜空己步入漆黑,不见一丝月色,只有隐隐火光映得天际微明,依稀可见太子的人在宫中严加巡视走动。
而多处宫门外依旧锋烟四起,厮杀仍不止。
此时的殿内烛火燃燃,无风而摇,一片安寂。
我此时心中的波纹却随着满目飘曳的晕黄光线来回起伏。
越是刻意压抑,就越是心绪翻涌肆虐,闹腾得人难受至极。
我在王忠的一手安排下见到了那深宫之中的灵馨。
灵馨被王忠的人掳了来。
昏暗的灯光下,她不停的挣扎着被绑着的手脚。
我一步一步的靠近她,伸手将她嘴巴上的封条撕开来。
她喘着大气扬声怒吼道:“你们是何人?本宫可是皇上最宠爱的贵人,本宫劝你们还是赶快放了本宫,不然本宫让你们不得好死。”
我浅浅勾唇,嘲讽道:“如今皇上都被软禁了,如何还顾得上你这个小小的贵人?”
我的话刚落,她的肩头一颤,接着怒吼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掳来本宫?不对,你的声音……你……你是华蝶衣……”
“没有想到你竟能听出我的声音。”我淡淡的一语,顺手解开了她眼睛上所蒙着的黑布。
她眸中一亮,瞬间的怒意却转化成一丝不解,先是朝四周有些慌乱的望了望。
半响后,拧着眉咬了牙道:“华蝶衣,你的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在此时身在皇宫之中?你难道不要命了么?”
我伸手将她双手脚松了绑,眸光直直的看着她那双慌乱的眼睛。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的皇宫早己危机四伏,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又有谁还会注意到我的出现。”
我的话落,她手脚上的己松绑,果然被我猜到了,她会想要推开我而逃跑。
只可惜这殿中早己让王忠清理干净,门外两名手下正持着刀对着惊慌失措欲要逃跑的灵馨。
她颤抖着身子在长刀的逼迫之下又重新回到了殿中。
我从地上站直了身子,走至桌前,临桌坐下,倒满了两杯茶。
殿门又重新被关上,灵馨无能为力,睁大眼睛瞪着我,冷冷开口,“你将我掳来此,究竟是何意?”
“想让你带我去德妃的宫中。”我淡淡一语。
她扬声无视的一笑,“本宫为何要听你的话?”
我淡然的看向她,随着我的眸光直入,她开始有些不自在起来,面上的笑也开始一点一点的僵硬起来。
我微微转了眸,将手边的两杯茶分开来,一边递向她,一边被自己扣在了手里,浅笑着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么?”
“你要杀我?”灵馨一颤,满目骇然,嘴唇剧烈颤抖。
我无视她的话,扣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
“过来坐下喝口茶吧!”
她眸中有些顾忌,面上显示着她害怕靠近于我,在心里低吟了半响,像自心里深吸了口气迈出了脚步。
她临桌坐下,努力让自己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伸出玉指扣上了面前的茶杯,手下还微微带着一丝颤抖。
她应当是想要掩饰内心的颤抖,从而抬起手边的茶水毫无防备之心的大饮了一口,以作压惊。
“茶里有毒。”我缓缓溢出四个字。
只听见哐当一声响,她手中杯落于桌面,半杯茶生生翻倒在桌面之上,化开了一片水迹。
“你……”她怒指我,伸手向我扑了过来,眸光狠厉,似要与我拼命。
我不闪不避,任由她扑上来抓住我衣襟,直到她伸手来掐我颈项,我避开,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身子单薄,手上力道微弱,一旦被我扣住就动弹不得。
“灵馨,你是伤不了我。”我放开她的手。
她也不敢再造次,她心里明白,她在此时根本就伤不了我。
她随着手上一松,双手落入长袖中,拧得紧紧。
“你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我说过我没有杀娘亲,娘亲不是因为我而死,我没有……”
她眸中隐着痛意的泪水,从那一刻,我己经完全相信了她没有害死二娘。
纵然二娘不肯认她,可以她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去伤害二娘。
我微微转了眸,声音带着一丝低沉。
“茶里没有下毒,我是骗你的,你的性命我随手可取,犯不着在这茶里偷偷下毒。”
她面上一紧,眸中不知是喜还是不明,难以置信的反问道:“你说什么?茶中没……没有毒……”
“二娘之事,我没有再怪你,也没有要置你于死地。”我点了头,又当着她的面轻抿了一口手边的茶水。
“那你为何要骗我?”她眸光紧紧的绞着我,开始一点一点的绞着怒意。
我转眸看向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浅浅一笑。
“只是想试试,你深在这危机四伏的宫中,有没有悟出一个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你什么意思?”她苍白的面色己布上了莫名。
“今日我可以留你一命,但你必须带我去德妃的宫中。”我淡淡开口。
她就这样紧紧的看了我半响,突然之间自嘲的笑了起来,笑声格外的刺耳,含着苦涩的咽下后,她眸光重又直直的绞着我。
“如今德妃的宫中又岂是我这个小小的贵人能入的地儿,齐王妃高抬我了。”
我对视着她唇边的那一抹心酸的自朝笑意,一字一句开了口,“难道你就不想阻止德妃与太子战天麟谋反么?”
“谋反?”她又朗声一笑,带着讥讽意味的重回的眸中,“干我何事?我只是一个小小贵人而己,哪里能使上力,更谈不上要前去阻止德妃娘娘与太子了。”
她字字句句面上轻而淡,可心里却早已是沉重不堪,藏着这千斤石不能放下,还要带着一脸的笑意任人摆布,我情不自禁的开始同情了她。
“德妃与太子一旦夺得天子之位,你觉得你这颗棋子还有用处么?德妃与太子以绝后患,为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名正言顺的坐上帝王之位,必然会让普天之下得知他们谋反篡位的人全部都杀尽,你只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大业己成,棋子就将被弃,你的命也不长矣。”
她双瞳骤然大睁,尖声道:“胡说,长姐,长姐会保我的。”
她提到了华蝶心,我不由得讥讽一笑。
“华蝶心都将自身难保,她如何能保你?”
她不语,心里早就将此事想得通透。
我将的中的茶杯放下,凝视她双眸,缓缓说道,“太子若是对她有情,她就无须利用你这个亲妹妹来对付我了?”
她含泪不再语,深深看我一眼,复又目光微垂。
“那我听了你的,你又如何保我性命?”
我扬了眉,双眸直入她深深的眸中,目色淡定,笑容却愈发地凉。
“你是皇上的贵人,只要德妃与太子此次谋反不成,皇上还是昔日的皇上,而你还是依旧宠冠后宫的灵贵人。”
“你知道我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我在乎的是……”她没有再说下去,不说出来,我也知道她在乎是什么?
突然她的声音又含着沉痛的传来,“你也不看看,当今皇上己经年迈了,我每天要伺候在一个比我父亲还要年长的老头子身边,我一想起这些,我就觉是恶心。”
她眸光恍惚,当自己说起这些时,她的双目空洞,不由自主地瑟缩,袖中的双手己止不住颤抖,满含酸楚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面对她此时的泪眼,我内心竟又泛起了一丝柔软。
我匆匆的转了眸,不再看她,声音低沉了些,“我当初让你离开,你为何执意要入宫?”
她泪眸睁得更大了,紧皱着眉头,颤抖着声音反问道:“我为何要入宫?那还不是拜你所赐,除了入宫,你觉得我能逃去何处?我的身份很快就会让……让华丞相所识破,当年他给了我一刀,我却没能死成,你觉得他为了你,还会给我一次生的机会么?长姐说得对,你是高高在上的华家小姐,而我们只是贱妾所生,出生就注定了没有人疼,没有人爱,那么我们就必须自己爱自己,自己为自己争条活路,除了这皇宫能给我一条活路,我想不到我还能逃去何处?”
我垂着眸,并未看向她,内心一丝叹息而来,“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宫中深府中的生活并没有寻常人家的开心快乐,如若让我选择,我宁愿当初被带走的是我,我也宁愿自己能生活在民间,而不是在这冷残的权斗之中,什么高高在上的华家小姐,我明明不是华蝶衣,可我却要用你华蝶衣的身份活着,还要用你华蝶衣的身份去得到这一切,这个华蝶衣根本就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
她扬泪自嘲而笑,袖中的又手己是拧得紧紧,声音咬牙而出,“少在这说风凉话了,你利用我的身份得到了齐王妃的头衔,还让天齐爱上你,这还不够么?你到底还想得到多少?”
我抬眸看向她,冷然的摇了头,“天齐爱上的不是华蝶衣这个身份,更不是华蝶衣这个名字,你为何在此时还不懂?”
我的一句喝声,让她无言以对,只是匆匆的转了眸,重新将翻倒在桌面的茶杯扣在手心,欲要提壶自己添茶之时,手上抖得厉害,应该是心里开始反复的在做着挣扎。
我伸手从她手下夺过茶壶。
她面上一紧,抬眸直直的看着我,眸中的泪水虽己干,可依旧可见泪痕。
我微微起了身,以奴婢的身份来到了她的身边,从她的手中轻轻的移出茶杯,一边添着茶水,一边笑道:“让奴婢来吧,娘娘是宫中的贵人,身份尊贵,这种添茶之事就让我这个奴婢来伺候贵人吧。”
她眸光一瞬一瞬的不离我,从我字字句句中她应当听明白了我的话。
在我向她递向茶水之时,她眸中一片明朗。
“我可以助你们,也可以带你去德妃的宫中,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娘娘所指何事?”我淡然的问道。
她从我的眸中移开了眸光,面色恢复了一丝平静,转眸看向那摇晃的烛光之时,眸中的火焰映衬着越来越红,只见她唇边轻轻的勾起,像是一道幸福的笑意。
“当今皇上百年以后,我要做天齐的女人。”
我心中猛然一紧,手下的茶杯一晃,竟在她话落之时,茶水溢出杯面,直烫我手心,而我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灼痛感。
“当今皇上百年以后,你是先帝的妃子,又怎能成为天齐的女人?这岂不是伦乱祖制?”我怒声道。
她重新看向我,面上笑容娇艳动人,扬了声音。
“那又如何?一代女皇武则天,曾是唐朝唐太宗的才人,而后又成为了唐高宗的皇后,你素来饱读诗书,不会不知这些吧?”
她竟搬出了一代女皇,看来她选择入宫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天齐而来。
“此事不是我不答应你,而是我根本就做不了这个主。”我不由得苦笑,心中一片冰凉。
她依旧带着那动人的笑,轻抿一口茶水在喉间慢慢的滋润着。
“你无须为难,日后只要你对此事不加以阻止,我相信,我终有一天会成为天齐的女人,你可做得到?”
我有选择么?
如若我答应了她,战天齐是否又能保证不会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我虽然只能呆在他的身边不到一年,可这等伦乱祖制的事情,绝不能发生在战天齐的身上。
而此时此刻,除了她可以让我接近德妃的宫中,我还能依靠谁去一探密室,救出小姨。
战天齐,我能相信你么?
我只能相信他,全身心的相信他。
“好,我答应你,此事我不会阻止。”我努力牵动一丝微笑点头,却怎么也藏不住心里的苦涩与痛楚。
她扬眉笑着看我,抬起手边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放下后,依旧眸中带笑。
“那你就做好准备,今夜我会去探望德妃,她素来有头疾,离不开熏香,我会想办法让她好好睡上一觉,至于相救皇后一事,你就自求多福吧,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德妃密室机关重重,你可要小心。”
我没有再说话,与她一同回了寝殿。
经过一番装扮后,灵馨自珠帘之下走了出来。
她将我带往了德妃的宫中,自然身边还有四名奴婢,这样我混在身后奴婢的队伍里并不是那般明显。
走入德妃的宫中,灵馨让我候在了外室。
我虽然不知她是利用了什么样的办法,令内室的德妃娘娘睡下了,但我知道,她不想将我带入内室,那定是内室之中的檀香有问题。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辰,灵馨从珠帘之下走了出来,“德妃娘娘己经睡下了,你们都随本宫一同退下吧,声音轻一些,可不要吵着了娘娘。”
“是。”在所有的奴才欲要离开之时,突然灵馨身边的一名奴婢突然从身后低声叫住了我,向我递来了一叠书卷,偷偷的对我使着眼色道:“你将这些佛经整理好放至书架后再离去,可要小心一些,这都是德妃娘娘每日都要诵读的佛经。”
“是。”我连忙点头。
我明白了,密室在德妃宫中的书房之中。
就当最后这名奴婢都离了殿时,我拿着手里的几本书卷轻轻的迈出了步子,外室的左边入内便是德妃的书房。
我轻轻迈至书房内,黑暗之中,足下微微有些不稳,一踉,怕发出声响来,只好伸手掩住嘴巴,秉住呼吸,调整好心里方才乍起的慌乱一步一步的走近。
书房之内定会有机关,我得步步小心才是。
书房并不大,四处都环绕着书架,这样的摆放书架我还是第一次见,难道这环绕独特的书架之上就有机关。
我朝着这种想法,仔仔细细的将四周围的书架瞧了个片,可并没有发现哪里藏有机关。
有密室就一定会有暗格,我轻轻的触及了四面墙壁,敲击响竟是实心声,密室不在墙后。
那就只能在地底下了,我没有时间了,我得赶快找到机关入密室,延误时间太长,必会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