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山历,二十年。
离定国号宗山,过去已有二十年整,宗山国内八大宗派,早已皆是俯首称臣。
其中有一宗派名为水都龙宫,位于南海之中,独独占其一岛,水龙岛。
南海海面常是云雾缭绕,所以这水龙岛也就时隐时现,天气好的时候,才能将水龙岛看见个大概。
岛上有一座宫殿水都龙宫,材质多是碧玉水晶雕刻装饰,所以日头正高,又恰巧云雾散开时,那座宫殿刺眼的辉光,老远便是让人睁不得眼。
与水龙岛隔南海相望的便是宗山白侯城,这白侯城颇具规模,值得一提的是城中那码头,乃是白侯城最为壮观的一处景象了。
上百艘航船在码头停靠,来往,声势浩大。
并不是白侯城有多么丰富的物资外贸流通,仅仅是因水都龙宫而已。
宗派水都龙宫每五年会有一次,开宫门,招门徒。
启时将有诸多外来人口奔赴白侯城,搭乘船舶,出海寻求入龙宫,跃龙门的机缘,同时也是检验自身修为的一次考验。
码头上的百艘船舶,在龙宫开宫门那几日,皆是络绎不绝的出海,颇为壮观。
白侯城中,街道上有一药材铺普世堂,此时正有一名小娃背着一个药篓,在药材铺中张望。
“小安仁,你来啦?这次都有些什么啊?”一名胡须斑白,精神却十足的老者从里走出来望着小娃笑呵呵的问到。
小娃将药篓取下放在柜面上,认认真真的说到:“苏爷爷,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姓李,不姓小,我叫李安仁。”
苏姓老者全然当没听见一般,伸手翻摸着药篓里的草药,时而拿到鼻子前嗅嗅。
片刻过后苏姓老者将药篓里的草药拣出了十之八九,剩下数株草药没动,仍然笑呵呵说到:“苏爷爷啊是说你年龄小,你看这几株,就是一般的野草,你一定当成半边莲采摘了吧?还是年龄小啊。”
李安仁将药篓拿了过来,伸手拨了拨里面那几株,苏姓老者说的野草,随后拿出来丢在柜面上。
抬头笑嘻嘻的说道:“苏爷爷,我都八岁了,不小了。这几株居然是野草啊,又认错了呢!”
总计十六钱,李安仁小心翼翼的放进怀中,跟老者道了别,便准备回牛横村。
白侯城外五里地,便是牛横村。
村子不大,人也不多,总共也就三十多户人家。
而且靠在山中采摘草药,拿去白侯城贩卖为生的占了一大部分。
李安仁便是其中一员,此时背着空药篓,独自在街道中走着,心中有些恍惚。
自懂事以来,便与母亲在牛横村相依为命。
据母亲说,父亲是在白侯城中码头做船夫时,一次水都龙宫开宫门,出海,便再也没回来。
想到此,李安仁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
片刻后又松开了拳头,摸了摸怀里的铜钱,李安仁嘴角翘起,有些得意,自言自语:“苏爷爷也是,一把年纪了,还以为我好骗呢,那几株明明就是半边莲,要不是看在每次都能拿到现钱的话,才不送给你呢,哼!”
再等几日,便是五年一次的龙宫开宫门之日,所以街道上,人流众多,李安仁走了一会儿,也是心中好奇,又加上父亲出海未归的事。
便往码头走了去,想去看看,父亲在码头做船夫时的地方。
“让开,让开,前面的快点闪开。”
“闪开,快闪开,别挡着我们家少爷登船。”
李安仁刚走到码头便感觉身后有人大声叫嚣,随后便有一手搭住了自己的肩膀。
蹦!小小的身体瞬间被推到了一边地上。
滚了两圈,李安仁蹭了起来,药篓已经被压扁,小脸上充满了怒气,望着前方那被数个大汉拥护前行的队伍。
“站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让李安仁大喊出声。
这话出口,便收不回去,前行的队伍果真就停了下来,转过身尽数望着李安仁。
那伸手将李安仁推倒一旁地上的大汉,笑嘻嘻的说到:“小子,是你叫我们站住?”
李安仁拳头捏了又捏,终是勇气,直视对方:“对!你把我推倒了,药篓也弄坏了。”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几个大汉都破声大笑。
“别笑了,吴六,你去给他一些碎银。”队伍中间,有一名青年男子,白袍加身,腰间挂着一柄蓝色长剑。
这青年一开口,几个大汉顿时收声,其中一个叫吴六的走了出来,掏出一粒碎银,随手丢到了李安仁身前,又往地上吐了口口水:“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还不捡了银子快滚?”
李安仁心中更加愤怒,站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直视对面那白袍儿男子。
白袍儿嘴角轻笑,有些轻浮:“呵,有意思。”
“嘿,你这小子真是欠打。”那叫吴六的大汉顿时感觉在主子身前丢了脸面,嘴里念叨着冲到李安仁身前,一脚横向踢了出去。
大汉吴六这一脚也是用了真力,如果真被他踢中,一个八岁小娃的身体哪里吃得住?
呼!一袋大米被人甩了出来,速度奇快,撞向了吴六的脚尖。
蹦!麻袋破碎,大米四散而落。
“这位公子,小的名叫杨龙,是海鱼帮在这码头管事之人,还望给些薄面,莫要在码头闹事。”一对男女自旁走出,男的双手抱拳向那白袍儿男子鞠了一礼,缓缓道。
还有几日便是龙宫开宫门,招门徒的日子,这几日白侯城中,什么人都有,身为这白侯城海鱼帮中的码头管事,杨龙也是处处忍让,生怕踢到了铁板,给自己带来灾祸。
今日也是见被欺负的是个小娃,想来对方不会纠缠不休,所以才上前阻止。
只是白袍儿一行好像并不吃这套,也不管杨龙口中说的什么海鱼帮,那叫吴六的大汉一脚被阻,立时感觉脸面更加丢大了,在这小小的白侯城也有人敢说让自家少爷让给些薄面?
“给你娘的薄面。”吴六怒骂,调转头来对这杨龙冲去,这吴六身体魁梧,力大无比,招式却灵巧得很。
片刻功夫便逼得杨龙连连后退,最后与杨龙一起那女子也不得不出手,共同抵御大汉吴六。
“少爷,要不要我去帮帮六哥啊?要是输了可就丢脸了。”吴六一行其中一个大汉向中间的白袍低声请示。
那白袍儿男子瞥眼看了看,战在一团的三人,轻蔑的笑道:“不用,这白侯城的几只小猫小狗,吴六一个人就够了。”
杨龙和同行的女子与那吴六在码头过招,你来我往,周围早就吸引了许多人驻足围观,外来人口中,有些许认出了白袍儿一行人身份的便纷纷起哄,在旁助威。
“干,干他娘的,让他们长长见识。”
“这一男一女真是不长眼啊,居然敢和宋少爷的手下动手。”有一名中年人看到了是白袍男子,笑呵呵的开口。
顿时有一个瘦弱青年,凑上前去:“这位大哥,这宋少爷是什么人士啊?很有名气?”
那中年人立马来了劲,将袖子一翻,老气横秋的望着瘦弱青年吹嘘到:“名气?当然很有名气了,你们这些小城小乡的乡巴佬,哪里知道江湖,哪里见过真正的江湖?”
“宋家,可是武学世家,传承寒阴剑诀,那可是能修炼到五品地煞境界的武学。在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们宗山国有八大宗派,武学世家也就三十九家,那穿白袍的青年就是宋家的三少爷。你说名气大不大?”
中年人说得眉飞色舞,说完还想在瘦弱青年面前摆摆谱儿,炫耀炫耀自己的见识。
只是身旁,那瘦弱青年在听到一半时,就已经溜走。
那瘦弱青年,额头后背冷汗直流,在街道上飞奔,一心想着杨大哥这次可是踢到铁板一块了,得快点跑去城主府搬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