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绷住,人越惨的时候越要绷住,当你绷成木乃伊后,就再也没人可以伤害你了......
话虽然如此,可董大少腰板却并不绷,反而很是悠闲地弯成舒适的弧度。
他一手略放松地搭在椅上,露出数十万元的瑞士名表,另一只手在腿上随着船身的晃动在打着拍子,手指上套着不知价值几何的翡翠戒指,戒指反着绿光,绿光映在王及的脸上,王及的脸色有些不对......嗯?
董大少收着下巴目光扫视四周,左边王及对面李福兆,后面门外有个少年站在船尾,什么也没扶着,却站得无比稳当,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边上的一个高大男子背着身,似乎在说着什么。
中银的背景非比寻常,董家一定要慎之又慎,另外求人莫先开口,开头就落了下风......
然后脑子里头一下就想起《尼罗河惨案》的台词“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和“药再苦你也得吞下去。”
…...
“电脑联成网络,各个地方建成信息中心,三个层级的网络就可以把最好的经验在最短的时间内传到县一级,再加上配套的制度,大家做工作就有了指导,也不容易犯错。”
李一鸣抬起头想了想,“这个可以加速四化建设的速度,而且不会发展失衡。”
“加快多少?”
“至少有十年!”
“太好了!”李建国看了看儿子,这小子经常冷不丁地一句话就让人心潮澎湃得不行,笑着伸出手摸了下儿子的脑袋瓜。
“对了,一鸣,濠江呢,是不是也要建一个这样的园子?”李建国又问道。
李一鸣颇为赞许地看了父亲一眼:“对,别看这两个地方离得近,但交通其实不方便,大型的种苗基地还是得一个省至少有两个,一开始的时候还可以多一点,一年两年之内就可以形成规模,这种园子本身就是很重要的生产基地,能创造的价值不亚于大工厂,......”
他环顾四周看着这片海湾:“可以创造很多劳动岗位,这个你一定要提!我们很多问题就是出在没有足够的劳动岗位上......”
李建国兴奋地点点头,捏紧拳头,手心都是汗,这下回去汇报的内容又更多了。
我能不能汇报得好呢?!
李建国忧心忡忡地抬头看天,低头看海,左顾右盼扫了一圈,深呼吸着这海面的空气,看着后头三十多米外跟着的另一条船出神了一阵,这些资本家真是有钱就乱花啊!
这两条船不知道折成钱能不能建那个园子。
“呜呜~~呜~~”
不远处传来两声短一声长的汽笛声,只见几条大小不一的船破浪而行。
李建国扶栏而立,努力站直身子,看着这午后的海湾,远离了岸边,他的心也放松了许多,不再担心哪儿飞来颗子弹。
繁忙的渡海小轮穿梭于南北两岸之间,渔船、邮轮、观光船、万吨巨轮和它们鸣放的汽笛声,交织出的海上繁华,天空中几只海鸟飞到船后的白浪中,似乎叼起了什么食物,......万类霜天竞自由啊!
“这里真热闹!可惜没见着打渔船......这里有鱼吧?”李建国深深吸了口微腥的海风,这味道有点鲜。
“有,不过这儿是航道,没办法捕渔作业。”李一鸣轻声说了句,抬头看着天空,又有一架飞机在接近。
关于海洋渔场的问题,他还在考虑怎么弄。
这方面他的资料并不多,目前大概还只知道应该建立海洋生态,先种海藻之类的。
近海的先养出个好环境,最好能把几大洋的鱼都引过来住下不走,当然,还得防着边上那些国家来偷鱼......
但短时间建立海洋生态何尝容易,虽然不像是十年树木那么久,也是得有个三五年才能起规模,在这段时间之内,还是应该以远洋捕捞为主,另外还得在国外承包一些渔场,这种都是很适合大规模进行劳务输出的产业。
到了海边上没看到打渔的场面......李建国遗憾地叹了口气,偏了下头示意舱内:“他们在聊什么?”
“聊天气呢!”李一鸣撇了下嘴,虚伪客套浮华浪费,这些资本家就是这个臭德性。
“估计船太好了,如果是条破船,估计早就直接进入主题了。”
李建国轻轻说了一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微微偏过头,瞄了眼身后的船舱。
这船是他想都想不到的漂亮,船身体态修长,上面有简易的厨房卫生间还有小卧室,顶上还有一层算是露台,还有个白色的棚子挡着阳光。
客舱里头的桌椅都是固定的,椅子包着的是漂亮的牛皮,坐起来应该很舒服。
卫生间不知道什么样,大概也是马桶之类的。
李建国的脑子里头没有奢华华丽之类的词汇,看着这船上的用品,他只能想起刘文彩的黄金马桶这类东西,现在里头坐着的是李福兆三人,似乎有一句没有一句地在说着话。
他知道儿子这样布置必有道理,反正人在船上也跳不下去。
看看船尾的白浪滚滚,长线似乎有种绵绵不尽的感觉,李建国有些恍惚,低声开口:“明天,那些曰本人就要把价格报上来了。”
李一鸣嗯了一声。
“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联合起来涨价?”李建国突然有些担心地问道,“你不是说,它们这几家联合起来,就跟政府一样。”
“对啊,资本主义,就是资本家来指导政府做事。不过他们这一次,不会。”
李建国盯着儿子的侧脸:“怎么这么肯定,有什么理由?他们不都是曰本人吗?”
“这个也得分情况的,你想想那两家超市......”李一鸣笑了笑,“之前惠康和百佳这两家为什么不能联合,因为市场太小了,而且两边是有积怨的,而且不打一架怎么知道赢不了?”
“可咱们国家,那个市场应该算是很大吧?”
“是很大,但是我...”李一鸣做了个切割的手势,“我让它变小了,我们国家的市场不是他们想来就来的,因为有配额这个东西在,市场就变小了,所以他们也没法联合,因为一家会吃撑两家吃就会饿......”
“配额?”
“嗯,配额是个很有用的贸易武器。”李一鸣笑着歪了歪头,“出口和进口都是一样的。”
李建国皱着眉头,他总觉得那些曰本人会联合起来,但儿子说又不会,只是联合起来之后,如果价格高,那最多就是不买,倒也是有办法处理的。
“是因为还有美国人?”李建国问道,他现在已经开始试着从儿子告诉他的那些资料里头学着自己分析了。
“嗯,”李一鸣点点头,“这十家商社哪家都很清楚曰元会涨,所以现在你想想,他们要是不赶紧把订单确定下来,那回头竞争力就不足了。
回头那汇率一调整,直接就会抹平它们跟美国产品的价差,那这样他们就会有库存问题,另外现在我跟他们采购的东西有很多都是第一次,就像是试点一样,他们如果现在不进来,以后采购他们就处于劣势。
别看他们都是一个国家的,但这里头也分成了好几派,关东的跟关西的就互相看不顺眼,像名古屋那种城市,连插座都有两种规格,如果说能合作,怎么会改不掉呢?”
“有这事?”李建国很是惊奇。
“嗯,所以一个国家有统一的标准很重要,资本主义国家因为搞市场经济,做标准都是由企业发起的,两家大企业各有各的标准,那就相当于没有标准了。”
“哦......”
李一鸣轻蔑地笑了笑:“有竞争性产品的就会有竞争,只要有利益就有各种矛盾,不然就不会是十家商社而是六家了。
当然也不是说他们就没可能联合,但我不会给他们坐下来谈判的时间,就算勉强谈好了,我也有办法让他们合作不下去!”
李建国抬头想了一会,明白了,长长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下栏杆,有些沮丧:“唉,好笨!”
“不是笨,只是你还不习惯。”李一鸣笑着安慰了一句,扭扭头,“过段时间你就会了。”
“对了,我跟你说下去银行的事吧,你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第一家银行那个经理叫作......”
李建国站在儿子边上,在风中低声说着自己在银行的所见所闻,包括见到了那个李家城的事。
李一鸣很平静地听着父亲的话,也没什么表示,他也不着急着去分析什么,很多信息必须凑起来才知道这之间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