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深感惶恐,“皇上,臣等无能。让皇上一直受病痛折磨。”
“不怪你,许是朕作孽太深了。”皇帝笑了笑,话是这样说。神情却完全不是这回事。
作孽?这话,皇帝自己可以说。旁人猜测半句都不得。
“你说。朕可以痊愈吗?”皇帝问御医。
御医道:“皇上洪福齐天……”
“场面话不要说,朕要知道事实。”
御医心里暗暗叫苦,事实。他不是早知道吗?
“说啊!”皇帝扬高声音,厉声问道。
御医连忙道:“按照王妃的说法,如今皇上的病情在控制之中。只要不断了药,再持续施针,想来,是没有大碍的。”
“持续施针?”皇帝蹙眉。“你们看了她施针这么多次,都没能掌握要领吗?”
“这针灸实在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并非是眼看便可领会的。”
皇帝想了一下,道:“这样吧。朕会让王妃教你们熟习之后针灸之术。你们都给朕好好学。不求全部学会,懂得五成便很好。”
御医大喜过望。“若是这样,实在是臣等之福。”
不过,随即御医又有些担忧,“但是,王妃会愿意吗?”
皇帝缓缓地笑了,“朕也想知道,她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若她借故推搪,则证明她说的是假话,若她一口应诺,倒是有几分可信的。”
御医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皇帝却挥挥手,“你出去吧,让人去传王妃过来。”
子安今日是走马灯般,进进出出,这刚走没多久,皇帝又传她回来,不过由此可见,皇帝心里确实也是忐忑不安。
“皇上!”子安进殿,垂手而立。
皇帝脸上的神色很好,“王妃,朕有话要问你。”
“皇上请问。”子安道。
“你的针灸,师承何人?”皇帝问道。
“回皇上,是安然老王爷教的。”子安说谎丝毫不脸红,但是,也不算假话,因为,金针术确实是温意传给安然老王爷,至于传到她的手中,经过哪一种方式,她都算是师承安然老王爷了。
可不敢说她和安然老王爷是平辈,师承温意的。
皇帝一怔,“安然老王爷?是他?”
“正是!”子安道。
皇帝没想到是安然老王爷,意外了一下之后,问道:“安然老王爷传的,是金针术?”安然老王爷师承温意,以金针术著称。
“是的!”
皇帝大为震惊,“竟然是金针术,朕闻名已久,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金针术,难怪这么厉害。”
子安微笑,不说话。
皇帝道:“安然老王爷传授金针术给你的时候,可曾说过,不许你外传?”
“不曾,”子安多少能摸清皇帝的心思,“医术无边界,以治病救人为任,只要金针术能帮到病人,谁有兴趣,都可来学。”
皇帝笑了,“那很好,明天开始,你得空的时候便教教御医学习金针术,我大周的医术过于落后,远远比不上梁国,便是因为名医们谨守门派,医术得不到传承。”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子安看,连她脸上任何的一丝表情都不放过。
子安竟丝毫没有犹豫,道:“这是好事啊,只要御医们愿意学,我有教无类。”
皇帝看着她,“你不怕教会了他们,威胁到你?”
“这怎么会威胁到我呢?我又不靠治病赚钱养活自己,这不是还吃着朝廷的食邑吗?”子安失笑,仿佛他说得极为荒唐。
这话,也等同在嘲笑皇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皇帝见她一口答应,神色反而有些不自然了,“嗯,你答应就好,你先去吧。”
“是!”子安福身退出。
出了熹微宫,子安的心情没有轻松,方才大家都笑着,但是大家都藏着一只鬼,一只互相怀疑的鬼。
雪越下越大,子安走在雪地里,脚下是细碎的雪花,踩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声音。
小荪撑伞前来,轻声道:“王妃,雪大了,仔细冷着。”
子安苦笑,“小荪,我的心,如今是真的很冷啊。”
皇帝要她教御医们金针术,若是往日,她是很乐意的,但是,她真的不喜欢医学被冠上阴谋的帽子,皇帝要御医学金针术,是用来控制他的病情,想必,下一步就是要她教授假脸皮的炼制方法。
她很乐意传授医术,很乐意教导这些,可这些的背后,不单纯。
“王妃,旁人寒了自己的心,自己便为自己取暖,不必依靠旁人给温暖的。”小荪忽然说了一句很富有哲理性的话。
子安搂着小荪的肩膀,“小荪,你真的长大了。”
小荪憨厚一笑,“再大,还不是王妃的奴婢?”
“你长大了,以后就会嫁人,生子,有你自己的家庭,有你自己的人生。”
“不,小荪不嫁人!”小荪抬头,倔强地道。
“傻孩子!”子安笑了,“女孩子总得嫁人,有自己的家庭,有疼爱自己的人。”
“小荪不会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就算嫁人,以后的夫君也必定三妻四妾,既然不能一心一意,小荪何必将就?”
子安愕然,没想到这话能从古板的小荪口中说出。
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igsrc=&039;/iage/3322/5928915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