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子瑜冷冷看他一眼,“老先生,您也知道子弹不长眼睛,麻烦您退后一点…”
季家的两个男人都呆立在原地。(.)
一个是因为没见过这种阵势,另一个则是因为伤心欲绝。
张蔷也在直升机上,她胆小,又没经过训练,爬了好半天,才好不容易从云梯上下来,这会儿正吐的要死。
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吐也吐不出来,只好扶着一旁的墙干呕。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匆匆跑到自己弟弟跟前,视线却在那个男人身上停住。
是他!
一直垂头丧气的季盛东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那个女人。
一伸手,揽过牧羽菱细润的肩膀,看向历子瑜,“这位先生,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结婚?!
张蔷狠狠瞪着那男人落在牧羽菱肩膀上的手,心里蓦然一疼。
原来,他真的要和别的女人结婚…
虽然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不要介意,她甚至连这个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两人只不过睡了一夜而已。
可现在,她发现,这些告诫通通没用。
心底的那股子酸涩还是不由自主的爬上来,洇开在喉咙里。
她还穿着居家的睡衣,不暴露,也不保守,脚上是一双幼稚到极点的多啦A梦拖鞋。
踩在这金黄色的梧桐树孟子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见到那人的喜悦立时被淹没在心底。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来到季盛东跟前。
当朝思暮想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时,季盛东觉得整个胸腔都要炸开来一般。
千言万语汇集在心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张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出现在眼前的女子。
喜悦,酸涩,幸福,惊奇,好几种情绪在他心里聚集,扭结成一股强大的冲力,生生冲破了他的理智。
“你来了…”
他缓缓伸出手,想去握住这个女人,想要怜惜的把她抱在自己怀里,那么渴望。
那么想。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季盛东的脸上,张蔷朝着他的俊脸淬出一口唾沫,“混蛋!”
昂着头,转身离开。
她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直接无视他,从人群中渐渐远去。
很快,她拔通了电话,订好了最快回N市的机票。
这一幕很清晰的落在历子瑜和牧羽菱的眼里。
牧羽菱刹那间就明白了这个男人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竟然是她!
巨大的震撼让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历子瑜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仍然一眨不眨的盯着季盛东。
敢抢他的女人,他非毙了这小子不可!
季盛东下意识的想去追张蔷,无奈,历子瑜死活不让他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倩影消失在视线里。
这会儿,贸然行动的季盛东被历子瑜的手下打的一动不动,人正被摁在地上。
牧羽菱张了好几次嘴,她甚至不惜骂历子瑜,都没有让这疯狂的男人停下来。
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季盛东,牧羽菱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历子瑜这野蛮人,根本不会在意别人死活的。
想也不想,冲过去,把摁在季盛东身上的手拖开,把他抱在怀里。
“你怎么样?”
季盛东是个文人,从来都不喜欢武刀弄枪,这会儿,被人打得浑身到处都痛,现在才后悔,当初为什么没学几招。
如今,他正躺在牧羽菱的怀里,后脑勺有意无意还能蹭到她女性的丰盈,再看着历子瑜一张嫉妒的要发疯的脸,他突然闪过一丝报复的的块感。
既然已经找到张蔷了,既然她已经误会了,那不妨就让她再误会几天吧,反正,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有大把时间陪她耗。
不过,眼前这仇若是不报,才是真的对不起自己呢!
狡黠的眼神在牧羽菱身上流转而过,很是委曲的握住牧羽菱的手。
“羽菱,我好痛,浑身都痛…”清建牧身从。
“好痛…”
一边说着,一边拼命挤眼睛,想挤出几滴眼泪来。
在牧羽菱的印象里,季盛东一直是个坚强、开朗、乐观的人,看他被历子瑜打成这样,那股愧疚之情越发浓烈起来。
小心翼翼的把季盛东扶在怀里,恶狠狠的看向历子瑜,“历子瑜,你是不是人?把他打成这样,还不快送医院!”
历子瑜看着那个挨在牧羽菱胸口处的头,只恨不得现在就把它剁下来。
好你个季盛东,竟然占我老婆便宜,非要你知道我厉害不可!
N市的四大家族,他当然知道,关于季盛东的消息,虽然知道的不多,至少还是知道季氏的实力的。
这男人,无论是在外表上,还是在经济上,都和自己有一拼。
如果历太太真的要嫁给这个男人,除了用暴力之外,他还真的没有别的好办法。
眼睁睁看着自己女人抱着别的男人,那种又恨又咬牙切齿的心态,大约只有此刻的历子瑜才深有体会。
无数记飞刀飞向季盛东,眼神里满是警告的意味,可季盛东在牧羽菱的怀里躺得正舒服,看某人铁青的脸色时,越发觉得开心。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历子瑜站在那里,抱着胳膊,冷凝着牧羽菱,“让我送他去医院?”
“做梦!”
一旁的季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打,又没有办法救赎,对季盛东身边的女人厌恶感又多了几分。
季盛东要是敢娶这女人,他就同他断绝父子关系!
这女人简直就是祸水!
不过,刚才打儿子耳光的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小三吧?
虽说已然是秋天了,可这太阳还是有些毒辣,他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这会儿,他被这太阳晒得有些晕。
很快,年老体衰的季家老爷子在太阳的炙烤下晕了过去。
历子瑜只好示意手下人把他送到医院去。
却始终没有打算放过牧羽菱和季盛东。
牧羽菱觉得这男人越来越令人讨厌了。
她深吸一口气,扶起季盛东,让他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走,我送你去医院!”
历子瑜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
看着她如此在意别的男人,他忽然觉得好心痛。
曾经,她是那么的在意自己,吃饭时,他的手被溅出来的热汤烫到了,她飞快的跑上二楼,替自己拿药油。
因为跑得太快,因为太在意他,她下楼的时候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那一刻,她甚至没有关心一下她自己,而是飞快的跑到他身边,在他那块微不足道的被烫红了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涂药。
事后,听徐妈说,她的脚崴到了,足足一个月走路不方便。
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愧疚之情,依旧我行我素,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如今,看她那么在意这个男人,他只觉得心痛。
眼睛酸涨的要死,却还是拼命睁大了眼睛看着。
任那画面一刀一刀割在他心上。
那个时候,他为什么没有珍惜?
牧羽菱说,她不是历太太。
她说,她不稀罕历太太…
她说,他和她,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了…
看她吃力的扶着那个男人离开,他心里就是不舒服,硬生生挡住她的去路,死活不让开。
“历子瑜,你让开!”她似乎有些动怒了,眸底带着浓浓的厌恶。
那一抹厌恶突然就窜进了他的心底,扯着他的心,有一种撕裂般的痛楚正在漫延。
他站在那里,鬼使神差的不想让她离开,“就不让!”
季盛东心里越发的乐起来,历子瑜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明明在意羽菱,又死活不肯说出来,这下,果然有好戏看了。
于是,他又虚弱了三分,压在牧羽菱肩膀上的身子也就重了一重。
“羽菱,我觉得呼吸困难…”
“我头好晕…”
牧羽菱被逼得急了,她把季盛东放下来,让他平躺在红色的地毯上,替他顺着气。
见他脸色不再似刚才那么惨白,她才站起来。
历子瑜就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的小手一下又一下抚过季盛东的胸口。
那场景就像一把刀,一下一下割着他的心。
曾经,历太太也是这样把自己视若珍宝的。
结婚三年,她像隐形人一样卑微的活在他的世界里。
她的世界里只有他,而他,却从来不知道她才是唯一的宝。
历子瑜陷在深深的自责里。
如果,他早一点发现她的好,如果,他早一点正视她,会不会就不会让那三年的光阴虚度。
阳光很好,像极她脸上的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而此时的她,却让他不敢直视。
她还穿着刚才那件无肩的婚纱,长长的裙摆已然被弄得灰一块,黑一块的,早失了它的颜色。
因为扶过季盛东的原因,无肩的婚纱微微有些下滑,露出她精美的锁骨和锁骨下的一片白希。
她很瘦,因为瘦的原因,锁骨下的毛细血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深吸一口气,站在历子瑜跟前,“历先生,麻烦您让开,让我送他去医院…”
这一次,她话里的命令语气多了一些,少了一份哀求。
她知道,向历子瑜那样的人,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的,与其一直看季盛东受苦,到不如了断个痛快。
历子瑜嗤之以鼻,“我凭什么要让!”
“你是我老婆,要让,也是他让!”
牧羽菱抬眼,一片清明。
再次见到这个男人,她已然没有了当初的爱恋。
有的,只是被伤害过之后的安详。
痛过了,哭过了,伤过了,也就不爱了。
因为有被爱的人,所以必须有追求爱的人。
被爱是一种幸福,追求爱也是一种幸福。
被爱的人因为爱而变的高尚尊贵和圣洁美丽,追求爱的人也同样如此。
在爱情里,爱与被爱,追逐与被追逐,受伤害的,大多是前者。
因为早在决定爱上的那一刻,就已然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爱上历子瑜不是她的错。
她错就错在让自己爱的太深。
爱得没有了自我。
其实,她是那么的渴望被他重视,渴望被他爱。
哪怕是他看她一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瞬间,她都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天堂。
他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她上天入地。
如今,她早已看淡。
不是只要勇敢,只要努力去爱,就能得到回报的。
追逐者是风,被追逐者是云,追逐着的那个人,注定永远都是追逐者。
无法站在被追逐者的身旁。
她正视历子瑜,眸子里不带任何情感变化,“历子瑜,早在我签下那纸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我就不是你老婆了。”
“我们的婚姻,早就结束了…”
“不!”
“也许,从来都没有开始过…”
她依然淡笑,谈笑风生,仿佛她不曾爱过他一样,不曾受过伤害一般。
历子瑜只觉得心上一阵又一阵的疼。
像是什么东西被硬生生从心口剥离一般。。
其实,爱情之于他,也许在他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生根发芽了。
只不过,他错过了花开,更错过了结果。
他站在那里,瞪大了眼睛看着牧羽菱,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觉得心口那么痛。
“历太太,跟我回去…”
“好吗?”
轻轻的,像是乞求一般,又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生怕一个眨眼,牧羽菱又消失不见。
四个月的相思,入骨的毒,只有她才是解药,唯一的解药。
牧羽菱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他温柔的眼神让她莫名觉得恐慌。
那样温柔的眼神,不是只对挽歌才有的吗?
这个男人温柔的样子,让她的心又一次裂开,新愈合的伤口硬生生又被撕裂开来,尖锐的疼痛让她微微皱眉。
牧羽菱,不是说好不再为这个男人痛了吗?
不是说好,再也不犯、贱的吗?
她挺直了腰身,忽略掉心口处的酸涩,“历子瑜,请你帮我把他送到医院。”
历子瑜面色越发狰狞起来,赤目如血。
狠狠盯着牧羽菱的脸,沉默了足足三秒钟。
“要我救他可以,除非你承认你是历太太…”
他觉得自己悲哀。
曾经唾手可得的幸福就在他身边,他却没有抓住。
如今,他竟然只能用这种方式逼她承认,她还是历太太。
牧羽菱后退一步,她觉得,她实在无法和这个男人沟通了,垂眸看到他别在腰际的配枪,不动声色的向他又靠近了一些。
她突然靠近自己的举动,让历子瑜觉得心头一暖。
他的历太太,心里还有他的,是不是?
要不然,她为什么朝自己笑的那么甜?
他伸出手,急切的想揽她入怀,只是这样抱抱她,就好。
不诚想,腰际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接着,她迅速退后几步,常年别在他腰际的那把配枪也就到了她手里。
他一惊,整个人都吓呆了。
“羽菱…”
“不…”
牧羽菱笑魇如花,冷冷的看着他,眸子里没有丝毫情愫。
缓缓的,把枪举起来,对着自己的头顶,“历子瑜,让你的人统统走开!”
历子瑜觉得自己简直不能呼吸了。
心上的伤口越来越大,越来越痛。
为了摆脱自己,她竟然做出这样的选择…
羽菱,不要这样对自己…
我的心好痛…
我好难过…
他沉痛的双眼盯着她的眼,怯懦的出声,“羽菱,不要这样,枪放下…”
“会伤到你自己的…”
枪里有子弹,还推上了膛,他本想吓唬吓唬这个小女人的,不成想,她竟然拿到了那把枪。
还视死如归一般的望着他。
那一刻,历子瑜觉得自己的心彻底凉透了。
之前看到牧羽菱时的兴奋之情一扫而光。
原来,他的历太太早已不再是他的了。
牧羽菱觉得自己大概被气疯了,才这么有勇气握着一把枪。
看着一旁痛苦呻、吟不已的季盛东,她的手没有丝毫手软,枪一点缝隙都没有的贴着她的头。
鬓际的发已然被汗水打湿。
她在赌,赌历子瑜不会对自己那么差。
“历子瑜,叫你的人快把他送到医院去,否则,我就陪他一起死!”
历子瑜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那么恐慌。
他怕。
怕极了。
怕那把推上子弹的枪会走火。
此情此景,他这一生还没有这么哀伤过。
痛。
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底处涌上来的惊慌和害怕。
怕她真的会伤害自己。
“不要…”他伸出手,试图劝说些什么,却在接触到她冰冷的眼神以后,又把手收了回来。
“羽菱,你先把枪放下,有话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硬生生咽下一口口水,瞪大了眼睛望着她,生怕会有那么令人心碎的一幕出现。
他想靠近她,想夺过她手中那杀人的利器,可是他害怕。
牧羽菱的脾性他是知道的。
外表柔弱,内心强烈,倔强而又顽固。
他真的怕,怕她把自己逼得太紧。
她的手一直在发抖。
他知道,她从来没有摸过枪,越是没有碰过,他越是害怕。
“牧羽菱…”
他又一次试探性的叫她。
妄图再靠近她一些。
牧羽菱却把心一横。
她这招偷枪的动作是从历新那里学来的,当时在那个破旧的作坊里,她亲眼目睹了有枪的历新是如何的猖狂。
如今,她虽然不知道这枪怎么用,却也学了个大概。
她的目的,不过是送季盛东去治疗而已。
可眼前的历子瑜,似乎根本不牧季盛东的死活。
季盛东是她的恩人,她不可以不管不牧。
握着枪的手又紧了紧,“历子瑜,叫你的人都滚开!”
第一次,历子瑜接受别人的要胁。
而那个人,正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他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离开,空荡荡的红地毯上,只剩下他、牧羽菱和季盛东三个人。
斑驳的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梧桐树孟子里洒落下来,阳光缝隙里有轻微的灰尘迎着光线飞舞,像是跳动的音符。
缓缓流淌了一地的哀伤,是属于历子瑜的。
如今,他在历太太的心目中,已经没有任何份量了。
怪谁?
又能怪谁?
是谁不懂得珍惜?
空让青春变成无声的白纸。
又是谁不懂得爱情的珍贵,将一颗真诚的心辗成了无数块。
碎了一地的渣子,是牧羽菱捡不回来的心。
亦是他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下意识的想要去抱她,却迟迟不敢再往前一步。
“羽菱,把枪放下,我让他们送他去医院…”
“乖…”
第一次,他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和一个女人说话。
和一个要胁他的女人说话。
牧羽菱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不!”
“现在,立刻,马上,我要你的人全部都滚开,你送他去医院!”
历子瑜照办,顷刻之间,还人满为患的红地毯上,只剩下三个人。
其他人早已散得干干净净。
历子瑜看着牧羽菱,“好了,我的人都走了,这下,你可以把枪放下了吧?”
没有人懂得他心里的恐慌和害怕。
牧羽菱看着他,“叫他们弄辆车来,你开车,送他去医院!”
牧羽菱只牧着地上的季盛东,却没有注意到历子瑜的眼神。
她甚至忘了,历子瑜是最恨别人要胁他的,为什么却对她的要胁甘之如饴!
此刻,他的眼神里写满深情、惋惜和担心。
他担心的是牧羽菱把握不住那把枪。
小绵羊一般的吩咐下去,很快有人送来一辆红色的跑车,历子瑜扶着季盛东上了车。
扶他上车的时候,他忍不住在季盛东的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低声威胁:“季盛东,要是我老婆出一点点差池,我让你们季氏陪葬!”
季盛东痛得眦牙咧嘴,却还是笑的别开生面。
他这会儿被打的鼻青脸肿,笑起来都吃力,当然是别开生面的笑容啦。
“历子瑜,你们历家的人真暴力…”
“难怪羽菱她不喜欢你…”
一提到牧羽菱,历子瑜立刻哑口无言。
季盛东说的是事实。
牧羽菱不待见他,讨厌他,他甚至在她眼底看到了某种厌恶。
两个大男人先坐上了车,牧羽菱一手握着枪,小心翼翼的坐到后排座位上。
这会儿,她变聪明了,枪不再指着自己的头,而是指向历子瑜的头。
沉声命令,“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L市不比N市,历子瑜和季盛东都没怎么来过这城市,对交通并不是很熟悉,七拐八拐,半天才找到一家医院。
历子瑜把车停好,又把季盛东扶出来,一起陪着牧羽菱挂号,就诊。
季盛东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医生开了药之后,就让病人家属陪他到病房擦药了。
牧羽菱这才把枪放下来,冷冷的看着历子瑜。
“历子瑜,你可以回去了,我不想再见到你,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历子瑜一愣,手下意识的就握住了牧羽菱的手。
“不…”
“羽菱,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牧羽菱把枪扔回到他手里,“历子瑜,如果你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保证立刻消失!”
“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心上一疼。
一把刀准确无误的切中他的痛处,痛得眼睛发涨,又酸又涩,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他朝牧羽菱伸出手,拿回那把要命的枪,手顺势又一次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还是和以前一样,柔若无骨,又白又嫩。
隔着那么远,他都可以清晰的嗅到专属于她的那种芬芳。
淡淡的清雅的不掺杂任何香料的最原始的女性香味儿。
这味道,他已然几个世纪没有闻到过了。
深深一嗅,仿佛心上的伤都被奇迹般的抚平了。
“羽菱,我不能没有你…”
“爸爸和徐妈他们都很想你…”
“跟我回去,好不好?”
半是诱哄,半是乞求。
牧羽菱突然一声冷笑,“曾经高高在上的历子瑜先生,也有那么低三下四的一天吗?”
“真叫人大跌眼镜啊…”
随即她敛去笑容,换上一抹不屑。“您说的话,我现在,一个字都不信!”
手指微扬,指着病房门,“历先生,门在那里,请您离开…”
历子瑜仿佛傻了一般望着牧羽菱。
他不相信,那个以他为天,以他为地的小女人,竟然会这样对自己。
一旁的季盛东生怕火烧的不够,看着历子瑜死人一般的脸,朝着牧羽菱伸伸手。
“小牧儿,我好痛,你快来给我上药…”
生怕牧羽菱不管自己,他又特意加了两声吸气声。
牧羽菱柔顺的走向他,拿出药油,熟练的打开瓶盖,替他上药。
历子瑜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出去。
他望着温柔替季盛东上药的牧羽菱,突然有一股掐死季盛东的冲动。
季盛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又是一声低嚎,“背上还有,背上也痛…”
一边说着,一边朝牧羽菱眦牙咧嘴,“小牧儿,你帮我脱衣服吧…”
季盛东现在心里乐开了花,那朵花儿甚至都开到了他眼前。
看历子瑜在牧羽菱面前吃鳖的样子,真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玩的事情了。
这个男人,明明那么在意牧羽菱,却又非要表现的一点都不在意,真是太好笑了。
牧羽菱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这男人竟然还没走,到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呢!
看着还站在门口一直不肯离开的历子瑜,季盛东觉得这个游戏真是过瘾。
牧羽菱倒是有几分听季盛东的话,毕竟季盛东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
历子瑜那个野蛮人,根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季盛东给打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会儿,季盛东一身的伤,听他叫的那么难过,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愧疚的。
听闻季盛东要她替他脱上衣,她没说什么,默默的伸出手,替他解扣子。
每动一下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扯痛了他的伤处。
替他脱衣服?
看光他的身子?
历子瑜觉得自己的自制力越来越差了。
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季盛东杏眸微垂,视线正落在牧羽菱的锁骨下。
这该死的女人!
竟然让别的男人看到了她的身体!
唯恐季盛东再吃她的豆腐,他急匆匆冲到牧羽菱身旁,想也不想,夺了牧羽菱手中的药油,“我…替他擦…”
牧羽菱有些怀疑,一向从来不自己动手的历子瑜竟然要替季盛东上药。
今天这一天之内,在历子瑜身上出现了许多的不可能。
授受她的要胁,替季盛东上药,甚至还心甘情愿的当了一次车夫。
牧羽菱突然觉得她看不透这个男人。
历子瑜,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你?
狠戾的,冷漠的,无情的历子瑜她统统都见过,唯独,没有见过这样温驯的历子瑜。
她退回几步,把那强烈的男性气息摒退在鼻息外。
他身上那股男士海洋香水幽幽扑鼻而来。
熟悉而又沁人心脾。
是错觉吗?
有生之年,她还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那一夜过后,他绝情的毅然离去之时,她就已经想好了和他的结局。
历子瑜在替季盛东上药,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情。
谁叫这男人觊觎他老婆!
非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
“这里的淤伤如果不推拿开的话,肿起来会疼得更厉害。”历子瑜已经脱了季盛东的衣服,眼神落在他背上的伤处。
与其说是他替季盛东脱衣服,倒不如说是扯,高档的衬衫扣子被他硬生生扯断,一颗颗碾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小子不是喜欢脱衣服吗?
那我就让你脱个够!
让你露个够!
把你的衬衫扯坏,让你露去!
死暴露狂!
季盛东看着牺牲了一地的衬衫,哭笑不得。
历子瑜这男人真不是一般的幼稚。
历子瑜正思考着怎么整季盛东的时候,季盛东一双含泪欲滴的眸子已经看向了牧羽菱。
“小牧儿,还是你来好不好?他公报私仇,弄得我好痛…”
氤氲着水汽的眸子眼巴巴望着牧羽菱,看上去很是可怜。
历子瑜的冰砖脸突然抽了一下。
他叫历太太什么?
小牧儿?!
这也是他能叫的吗?
替季盛东上药的手不自觉的加力,捏得季盛东哀嚎不已。
牧羽菱看不下去了,走回到历子瑜身旁,“历先生,还是不麻烦您了,我来就好…”
历子瑜哪里是替季盛东上药,分明是在报仇,好不好?
他用那么大的力气,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历子瑜急忙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老婆,你看,我明明很轻的…”
“是他像个娘儿们一样的装,好不好…”
牧羽菱的脸顿时沉下来,如冰一般的眼神落在历子瑜身上,“谁是你老婆?麻烦您搞搞清楚,历子瑜,我们已经离婚了,没有任何关系了!”
历子瑜平静的望着她,丝毫不介意流露出自己的爱慕之情,“老婆,那纸离婚协议书我撕了!”
“没签字!”
“所以呢,你还是我老婆!”
牧羽菱气得咬牙切齿,这个死男人,永远都是这样霸道不讲理。
“历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好像连结婚证都没有领过吧…”
“之所以给你一纸离婚协议书,那是因为我尊重我自己,尊重我的婚姻。”
历子瑜接不上话来。
屋子里又沉默下来,连带着季盛东都安份了好多。
很快,新的问题又来了,上完药以后的季盛东看到没了扣子的衣服,下意识的又向牧羽菱看过去。
“小牧儿,我没有衣服穿了…”
历子瑜在心里暗骂:好你个季盛东,衣服没了叫你的人送过来不就成了,竟然还好意思开口向我老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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