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朱松所选定的汉城中城区,一队队身体强健的兵卒,驱赶着马车往这边运送着硕大的山石。
来到中城区的正中,‘管制区’十公里的范围,已经被圈了起来,虽说仅仅只是半人高的木桩,但是也表明了大明‘管制区’的特殊性。
‘管制区’内的建筑,并没有被全部拆除,而是有选择性地拆除。
比方说:那些有特色的建筑就被保留了下来,并且还给原本的朝鲜百姓居住,只是下令他们不得改建或者破坏建筑分毫,否则的话,不仅建筑会被大明收回去,其破坏者还会被送官。
所以在人声鼎沸,如火如荼的‘管制区’建筑工地上,还是能够看到很多朝鲜百姓们的。
相比起这喧嚣繁闹的建筑工地,在不远处的汉江一个略显高凸地带,有那么一座看起来有些粗糙,其面积仅能停放一两艘大型福船的码头。
在小码头上,几艘小型的福船静静地泊在那里,不断有穿着单薄的大明兵卒,或者朝鲜本地的百姓们,帮着在船上搬上搬下的。
在这里劳作的倭朝鲜百姓们,其实都是宋仲基送过来的犯人。
这些朝鲜人,都是宋仲基在全国范围内清剿韩东道叛党,以及弈剑道门徒的时候所俘虏的。
比起直接从人伢子的手上购买那些骨瘦如柴的奴隶,这些犯人单是在力量上都要强上很多,而且还可以潜移默化地将这些犯人身上的'叛逆'性磨灭。
再者说了,大明这边又不是白用他们,可是管吃管住呢!
在几个在建大军高层的陪同下,朱松还有几个小家伙穿着便衣,出现在这片略见繁华的小港口。
“我说,这才刚过去有半个月的时间吧?没想到在这汉江边上,竟然就建起了这么一座小港,看来当初本王同意朝鲜国王的建议,还是不错的。”
看着这片小港渐渐热闹起来的样子,朱松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嘿,松皇叔,您可不知道啊!”一听朱松提起这些犯人,朱孟灿顿时来了精神:“这些朝鲜人来咱们工地上的时候,那嚣张、不可一世的态度啊,差点让侄儿拿鞭子抽他们。”
“你小子真这么干了?”朱松瞟了朱孟灿一眼,道:“你小子,当初李芳远把这些朝鲜人交给我的时候,我可是没打算让他们死的。你小子……”
“哎呦,您倒是听侄儿把话说完啊!”眼见着朱松开始吹胡子瞪眼的,朱孟灿缩了缩脖子,道:“我只是稍稍教训了一下那些不听话的家伙,又没对他们下死手,您何必动这么大气呢?”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拿着个鸡毛当令箭,没死人,本王可不信。”朱松撇撇嘴,道:“算了,算了,死就死了吧。”
“嘿嘿!”朱孟灿嘿嘿笑了起来,道:“其实真没死人!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家伙来到咱们这是满心的不情愿,可是当他们听说三餐管饱,而且朝鲜王庭每月还发给他们银钱的时候,立马颠颠地,那活干的比谁都带劲。”
“你是说,朝鲜王庭还承诺给他们月钱?”听到朱孟灿的话,一向视金钱如粪土,淡泊名利的杨士奇,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是啊,按照咱们大明的与朝鲜的银钱兑率,合三文钱呢!”
朱孟灿撇撇嘴,道:“这李芳远真他娘地有钱啊,不过是犯人,管吃管喝也就罢了,竟然还给他们月俸,这跟那些吃王粮的官家人有啥区别?”
“要点脸吗?”朱松瞪了朱孟灿一眼,道:“三文钱呐!”
三文钱,在大明可雇佣不到月钱才三文的工人,少说了也得三十文啊,一下子就缩减了十倍,真狠!
“三文钱很多吧!”
朱孟灿咂巴了一下嘴,自顾自地说道:“我也觉得三文钱挺多的。这些朝鲜犯人足有一万三四千人,每人三文月钱,那也是一趣÷阁相当庞大的开销。一群犯了叛逆之罪的人,还给他们月钱,李芳远也是疯了。”
听到朱孟灿此刻说的话,瞧着这货脸上的表情,朱松再也忍不了了,一个暴栗就甩了过去:
“你小子行了啊,说话也要适可而止。这话也就跟这说说就行了,可别让外人听了去。”
“听了去又怎么样?”朱贵圻从后头钻出了脑袋,道:“难不成他李芳远还敢把咱怎么着了不成?”
“行了,行了,这话题就到此为止了。”朱松摆摆手,道:“孟灿,叔让你做这个工地上的监工,是因为你小子还算有点能力。你告诉叔,照目前这个进度来看,再有多长时间才能够初建规模?”
“依着目前的进度来看,至少还得用上三个月的时间,毕竟咱们'大使馆'的地基才刚刚建造起来,三个月的时间,都是在等汉江小港建成之后,侄儿所估算出来的时间。”
“三个月吗?”朱松低头沉思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时间有点长啊,看来咱们在朝鲜王国待下去的时间,还要延长啊!”
“啊?难不成'大使馆'建不成,咱们就得在朝鲜呆多长时间吗?”朱有爝和朱悦燇不乐意了,一脸的不情愿。
“那你说怎么着?”朱松道:“就算咱们现在想要回去,怕是你们四皇伯也不会同意的,所以你们就都忍着点吧。”
“啊,这样啊!咱们……”
就在朱有爝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前方的港口处传来了嘈杂的声响,随后众人瞧见有一大群人围聚在一起,好象发生了骚乱。
“前头发生了何事?走,咱们都过去瞧瞧。”朱松的注意力被小港处的骚乱吸引了过去,给朱有爝他们说了一句,就向着那里走了过去。
……
一行人朝着发生骚乱的小港处走了过去,这走得近了,隐隐得听到似乎有争吵声传了过来。
这就让朱松心中更加好奇了,位于汉城东部,汉江边上的小港都还没建成呢,每日里来往的船只,都是来送建筑材料的大明的船只。
按理说,在建的小港可是重点监控处,每日都会有大明兵卒在守卫,不应该产生骚乱啊?这是怎么回事?
虽说这一片地界儿属于大明,但是韩东道的残党以及奕剑道的余孽,可是还虎视眈眈呢,万一他们故意被抓,就是为了刺杀朱松他们,用以挑拨朝鲜王国与大明之间的关系呢?
近段时间以来,每日都会遭受一两次刺杀的明军高层,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在朱能大军回返大明的时候,特意留在朝鲜的五千名兵卒,每日都会派出两百名兵卒,分配给这些明军的高层,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这一次前来在建的'管制区',这些兵卒自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他们也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何事,所以为防出现什么意外,这些兵卒立刻将朱松他们给悄悄地围了起来,同时谨慎地看向了周遭。
相比起这些紧张无比的'保镖'们,朱松他们倒是很坦然。
想也是,朱松乃是化劲高手,其他几个小家伙也都不是庸手,除非群起而攻之,否则的话,他们会害怕才怪!
两个大明的兵卒在前头开路,后头的朱松他们紧紧地跟上。
刚刚挤进人群里,还没怎么着呢,就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啪!
呦,声音那个响亮啊,把在场的众人全都都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朱松眉头一挑,拨开身前开路的兵卒,就要往前看去。
可没想到他才刚刚露出半拉身子来,就感觉身前一黑,一道纤瘦的身影朝着朱松的脑袋狠狠地砸了过去。
如果这一下不躲闪开的话,铁定得砸在朱松的身上。
“不好!”
被朱松扒拉开的那名兵卒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就要上前将那道砸过来的身形给踹到一边去。
谁知道朱松的动作比方才那个兵卒还要快,跨步移体,左脚顶在身后,右脚前弓,双手闪电般往上一个托举,就把那道砸过来的人给地托在了手上。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朱松双手一抖,就将那道显瘦的身影放到了地上,扭过头看着那人。
这是一个脸上满是灰尘,个子足近一米七五左右的年轻人,因为脸上满是灰尘,所以朱松也瞧不出他的样貌,不过观其衣着,应该是朝鲜王国的人。
那年轻人没有说话,只是黑着脸摇了摇头。
就在朱松想要问问这小年轻究竟发生了何事的时候,那道身影抛飞过来的方向,一帮子穿着小曰本服饰的倭人,气势冲冲地走来。
这帮倭人有二十来口子,为首的那个家伙是个蓄着八字胡的肥胖中年人,看他身上那身华丽的和服以及脸上的滋润表情,九成九是曰本国的某位贵族。
至于跟在此人身后的那些家伙,光看他们的穿着就知道是护卫或者下属。
“你是谁,为何要要接下这贱奴?”
那名走在头前的白胖子还没说话,跟在这胖子身侧的一个护卫,就操.着一口极其生硬的朝鲜话,对着朱松厉声呵斥了起来。
朱松可不是朝鲜人,尽管前世的保镖生涯,让他对朝鲜话并不陌生,但是他还是不愿意搭理这小曰本子。
至少,在朱松听起来这声音有些刺耳,与其说朝鲜话,倒不如说他们小曰本子的话,至少没有那么做作不是?
啪!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被朱松扒拉到一边,还在为方才那件事情感到愧疚的兵卒,见自家王爷没有什么表示,便身形微微一晃,直接来到了方才喊话之人身前,一个大嘴巴子就抽了过去。
要知道,能够被朱能挑选出来留下护卫朱松他们的兵卒,那可都是精兵悍将,纵然没有进入化劲,那也是暗劲的高手。
这一下,可比方才他们给那年轻人的一下子要来得厉害,一巴掌直接呼地那人半死,半面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噗通!
倒霉的家伙,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这怎么回事情?”
“高田君,高田君,你怎么了?”
眼瞅着这家伙被人一巴掌给扇晕了,这群曰本人可全都慌了神儿。
“龟田阁下,高田君晕过去了。”有护卫看了看那个倒霉鬼,来到了白胖子身边,轻声回禀。
“什么?”白胖子横眉一竖,道:“这帮人真是太可恶了!”
扭过头瞧着朱松他们,这胖子刚要说话,一直跃跃欲试的朱孟灿就抢先一步说道:“我说那白胖子,你他娘地是什么鬼?赶紧地,哪来得滚哪去,别跟这丢人现眼的!”
朱孟灿可不会说朝鲜话,直接用喊话吼了出来。
“明人?”
听到朱孟灿的话,名叫龟田的白胖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心中暗道:“明人又如何?这里是朝鲜,又不是大明,你明人在大明嚣张,来了朝鲜还能嚣张不成?”
想到这里,白胖子又回复了方才的高姿态,用生硬的汉话说道:
“哼,你这小子却是无礼!我名龟田小五郎,乃是天皇陛下的亲使,此次前来朝鲜王国,乃是与朝鲜国王商议结为友邦之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龟田小五郎特意顿了顿,继续趾高气昂地说道:
“本使的船顺着汉江入了汉城,不过是才刚刚停靠,这贱奴就凑了上来,竟然要轰本使的船走!可笑!”
听到龟田小五郎的话,朱松扭头看了朱孟灿一眼。
朱孟灿知道是怎么回事,慌忙摇头,道:“我,我遵照您的意思,在小港前头安置了禁止入港的牌子,而且还使用咱们汉字和朝鲜字写上的。”
原来,在这一处汉江港口初建的时候,考虑到这里被划归了大明'管制区',所以这座港口已经被朱松归为大明专用了。
所以,朱松让朱孟灿在小港口上立了个硕大的牌子,上头写明了'大明朝廷专用,其他船只不得停靠'!
“你,去看看那牌子还在不在?”为了把自己给择出去,朱孟灿立马吩咐一个兵卒去看看戳牌子的地界儿。
“啊?是是,小的这便去!”被朱孟灿点中的那名兵卒,立刻点点头,向着港口最前头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