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或是恐惧,或是愤怒,或是错愕的各位老大们,我的脸上却只有平静,因为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我早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当然,没有想到自己也会被困在这里,这属于意外情况,就跟龚超突然觉得不对劲鸣枪示警在九爷的人开启信号屏蔽器之前先打出了求援的电话一样。这都属于是不可预料的状况。
龚超脸色非常的难看,他知道这件事情恐怕早就有预谋的,自己的人刚刚一离开龙湖山庄,马上九爷就消失,然后埋伏好的人手出现,占据着绝对的主动,再然后开启信号屏蔽器,隔绝众人跟外界的联系,要知道就在这一刻之前还有不少老大是在玩手机的,他们卡的这个时间点,非常的要命,如果不是自己临时感觉到不对劲,就连求援的电话都打不出去。
所以现在还好,起码保留了一丝希望。
众人还剩下的小弟上来,持着枪械守住了走廊,至于各位老大,依然是坐在会议室里头。
不同于之前的轻松自在,现在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沉痛,相比之下,对于死而复生的我,他们都不再关心了,毕竟自己的生命都受到威胁了,谁还管得了别人?
有个老大一拳砸到桌面上,愤恨道:“这条老狗他是疯了吗?居然真的敢一口气把我们全部干掉吗?假如我们都死了,岂不是跟洪清会彻底的翻脸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洪清会,我觉得可笑,摇了摇头说道:“江城的洪清会你们不了解,但我却是非常了解的,指望争权夺利的郝如龙过来干掉叛徒,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为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情,谁还顾得上北方?”
龚超注意到了我,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冷静下来了,看着我说道:“哦?正哥的意思是洪清会压根就不会管北方吗?哪怕九爷做出这种事情?”
“那要看是什么情况。”我看着众人,缓缓说道:“假如九爷真的吞了各位的势力,坐大了,那就成了气候,以现在内斗的洪清会来说,谁也不愿意过来跟九爷血拼,因为就算是赢了,也得不到自己的好处,会对自己的势力消耗太大,这样别人就会把他干掉了,我了解我那个亲爱的二叔,他如果已经完全掌握了洪清会。那么一定会动手,收回北方,但可惜,他至今都没有做到,这就代表着他为了保存实力,一定不会跟九爷动手的。”
龚超敏锐的察觉到我话语里的漏洞:“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九爷没有能完全吞掉我们的势力,洪清会还是会动手的。”
我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龚超大笑:“那这条老狗岂不是要完蛋了?就算他杀了我,我手底下的兄弟也不可能承认他这个杀人凶手,这里这么多的分部,就算是没了老大,也轮不到他九爷来接手,想要完全吞并,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错,说的有道理!”
“如果老子死在这里,我的弟兄会为我报仇!”
“这条老狗休想吞并我们!”
众人脸色难看,纷纷握拳说道,九爷不仅仅是欺骗了他们,而且还想要把他们连皮带骨的吞干净,这已经侵犯了他们最核心的利益。一个个都带着老子即使是死,也要把你拉下水的阴暗心思。
只是我却不是很看好他们的想法,既然九爷能有胆子做出这种事情,那么自然不会不想着解决的方法,老实说这一群包括龚超在内的分会老大。不管是头脑还是格局都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想想也是,也真是什么牛掰人物,岂会这么多年还是个分会老大呢?为了虚无缥缈的利益把自己都陷在这里,实在是称不上理智。一群不成气候的小虾米罢了,九爷所要做的就是剥掉他们的虾壳将其吞掉,这个难度说大,但也不大,说小,却又不小,我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喃喃说道:“就怕你们自己先投降啊。”
一句话仿佛道破了众人最担心的事情,顿时鸦雀无声。
龚超看着我的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九爷会逼我们就范?”
我点了一根烟:“很明显嘛,现在九爷的人更多,但是没有对你们动手,为什么?因为要让你们真正的绝望,杀了你们有什么用?倒不如让你们陷入绝境,等到那个时候,在座的不知道有几个是硬骨头,若真是大家都心甘情愿的投靠九爷,那么自然就不会存在什么吞并不了你们的问题。”
最了解自己的人永远是自己,众人暗自思忖了下,发现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信心,于是都沉默了下来。只有一个势力在长安的老大自我安慰似得说了一句:“我的人一定会过来把我们救出来的。”
然而他的这句话却并没有让人好受一点。
这源于九爷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什么动作,似乎忘记了还在会议室的他们,只是封锁了道路。
书房之中,九爷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的看着站在他面前脑袋微垂恭恭敬敬的齐晨。开口道:“没想到这郝正还真的跟我玩了个起死回生的把戏,咱们做这事就是经不起意外,有的时候看不起的一个小人物都能悍然出手捅人一刀,像是郝正这种危险人物就更应该提防着,那一群分会的老大在我眼里满堂鸡犬。为了利益能连自己的老娘都不认识,他们不成气候,我只要让他们的彻底绝望甚至不需要拷打他们就会很自然的顺从与我,真正恐怖的是郝正这种懂得取舍的人物,一座好端端的场子说不要就不要了。换成是我在他现在的位置也肯定没有这种勇气,奇怪的是这样的人物又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抛掉一切的算计冒出头来,你说是这个世界变得太快,我老了跟不上时代还是他就是个实打实的蠢货呢?”
齐晨是一个能把谦恭的姿势保持的像是一幅画一样的人,十几年来他就是这样成为九爷的头号心腹,无论多大的赞誉多大的好处赚了多少钱,在九爷面前他都是这么一副不膨胀,不骄傲,服服帖帖的样子,很多人都感慨,一个人装孙子容易,但是像齐晨这种几十年如一日的装孙子,实在是不容易,当然,也有人认为他是真的孙子。是拿九爷当自己亲爹对待的,他笑着说道:“爷,您可一点都不老,这个郝正从江城被赶出来,不就是感情用事的结果?做出这样的事情说明他才是蠢货。”
九爷看了一眼,摇头说道:“不好说啊,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像是郝正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给他足够的土壤发展。不然他很有可能就爬升到仰望的高度,不过他这样的人又有弱点,那就是太讲感情,讲感情的人走得很远的很少,又想有情有义,又想成为枭雄,世界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唉,这都是后话了,既然他已经被你带来了,理论上我也就没有顾虑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还是不踏实,齐晨,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齐晨沉默了少许,说道:“兴许是即将要成功了,所以有些患得患失。”
九爷不作回答。忽然间笑道:“齐晨,要是我这次真的成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肯定亏待不了你,说怎么样奖赏你的话说的太多。也没有意思了,真能成事,等我入土以后就把这基业都交给你,有的时候忽然觉得人都快要入土了,追求这些东西实在是没意思。至于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你看着办吧,能扶持的就扶持,不能扶持的就让他们读书,做个良善人家,也算是为了九泉之下的我积德吧。”
齐晨身子一颤:“爷您要把基业给我?”
九爷点头,背着手出了房间。
齐晨一人呆立,眼中露出复杂之色。
很多事情一旦做了出来就再也不能回头,就像是一只妄图飞过大海的鸽子,要么成功靠岸,要么就只能坠落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