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曾荣仍是坚持要进宫,徐老夫人和丈夫对视了一眼,徐扶善起身离开,徐老夫人亲自上前扶起了曾荣,并示意紫荆和紫云两个也下去。
“孩子,这里就我们两个,你和我说实话,你想进宫,是不是有别的什么图谋?”
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说的过去吧?否则,谁会放着轻松自在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自己找罪受?
可这三天她翻来覆去的想遍了,也没找到曾荣图谋的究竟会是什么?
要知道宫女可不比妃嫔,平日里鲜有面圣的机会,而尚工局的女工就更不用说了,素日连尚工局的院子都出不去,说句不好听的话,连个体面些的太监都难见到,更别说主子了。
因而,老太太担心曾荣被人蒙骗,想再好好劝劝她,同时也把宫里的这些规矩说说。
“回老夫人,我,我,我没有什么图谋,只是想躲个人。”曾荣知道,若她拿不出合适的理由,徐老夫人心里肯定会有芥蒂的。
得知曾荣可能招拨上镇远侯世子,且王梵竟然带着两位同窗进锦绣坊找她,老太太的嘴巴有那么一会工夫没合上。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这孩子究竟有什么魔力?
“你确定他是镇远侯世子?”
曾荣摇摇头,“不是很确定,我猜的。”
曾荣把她和王梵的两次偶遇学了一遍,第一次是在聚茗轩茶楼,彼时王梵正和欧阳霖闹别扭,欧阳霖先出去了,他身边的小厮认出了曾荣要替曾荣付账,曾荣没答应。
王梵应该是听到他们的对话知晓了曾荣和欧阳家的同乡之谊,再根据王楚楚的描述,不难猜出她就是把他妹妹气得牙根痒痒的小绣娘,所以才会在书肆大方出手要替她买下那本书,目的就是撩拨她。
“对了,我听到那两人叫他什么思齐兄,掌柜的说他们穿的服装是太学的。”曾荣补充道。
“思齐兄?”这几个字对徐老夫人并无多大意义,她一个做祖母辈的人哪里会留意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字什么号什么,不过她倒是记得王家的世子名叫王梵。
“应该就是王家人,否则他没有必要对我不依不饶的,多半是得知我不肯卖身于王家,所以才想法子来逼迫我,今日若不是另外两位公子相帮,只怕于掌柜也奈何他不得,我想着这事有第一次必有第二次,我若是执意留在锦绣坊,不定会闹出什么笑料来,只怕还会连累于掌柜和二太太,所以我想进宫待几年,只要我老老实实躲在尚工局做事,过个五六年兴许就能找机会出来。”
徐老夫人一听曾荣说过个五六年找机会出来,掐指一算,五六年可不正好是十七八岁,正是嫁人之际。
于是,徐老夫人又误会了,以为曾荣是在等欧阳思,欧阳思刚中秀才,三年后方可参加秋闱,再加上春闱什么的,可不得四五年,这还是顺当的。
可即便如此,也未必一定要躲进宫里吧?哪里还能藏不住一个人?
“你,罢了,就依你吧。”徐老夫人本来想说让曾荣留在徐府,王梵还真能找到徐家来要人?
只是如此一来,徐家和王家只怕真要结怨了,而曾荣想必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提出去宫里躲几年,兴许还有别的造化呢?
“孩子,阿华就留在徐家吧,让她搬进来和徐箐她们几个一起住,放心,我会拿她当自己孙女般看待的。”老太太主动说道。
“多谢老夫人,阿荣也正有此意,只是又得劳烦老夫人,阿荣心下好生过意不去,但请老夫人放心,他日若有用得上阿荣之处,阿荣定当竭尽全力。”曾荣再次跪下去磕了个头谢恩。
这个承诺正是徐老夫人想逼曾荣立的,这会见曾荣主动开口,老夫人既是欣慰又略有点不自在,她不该对一个孩子动什么心机。
“孩子,快起来,你也需记住一句话,在宫里千万要谨言慎行,那地方我们的手伸不进去,宫外若是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能办的我们一定会替你办的。”老太太搂住了曾荣。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越来越喜欢上曾荣了,总觉得这孩子跟她特别投缘,且曾荣似乎也特别黏她,好像她的孙女一样。
“多谢,阿荣记住了,老夫人,您也要好好的保重身体。”多余的话曾荣说不出来,她怕控制不住又会嚎啕大哭起来。
从积善堂出来,这一次曾荣没有去见杨氏和白氏,而是直接回家了。
刚到门口,正要推门时,只见大门从里面打开了,曾华看不太清曾荣的脸,只得扑到她身上,“大姐,徐家是不是答应你了?”
曾荣伸手摸了摸曾华的头,“嗯,接下来就看筛选了,阿华,老夫人说让你搬去徐家住,我给你买个丫鬟吧,这样你也有个伴。”
曾荣手里有一百多两银子,完全可以给曾华买个丫鬟添点衣服首饰什么,毕竟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她担心寄住时日长了曾华会因为差距太大而自卑,从而影响到她的性格,毕竟徐府人多嘴杂的,肯定有不少那捧高踩低的势利小人。
“啊,买丫鬟,还买首饰?”曾华瞪大了眼睛,只有惊,没有喜。
“好了,这事听大姐的,大姐有能力养得起你。”曾荣推着傻呆呆的她进屋了。
“可是大哥二哥他们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曾华是真不愿意住进徐家,如果可以选择,她情愿拿这银子买一栋小院子把家里两位哥哥接来。
“挣银子的事情有大姐呢,于掌柜托我每个月给她设计一批花样,她付我银子买断,所以你尽管放心,就是有一点,这些话不能对外人说去。”曾荣叮嘱道。
这天晚上,曾荣没有破天荒没有看书,而是翻出了之前徐老夫人和杨氏、白氏等人送的绸子和丝绵,她要把曾华一冬天的衣服做出来。
曾华见她如此,知她决心已下,旁人再难劝动。
往后余生,两人终是成了陌路,他年若是重逢,是否有悔,是否又会有机会再续前缘?
曾华不得而知,但觉内心一片冰凉,摸了摸脸上,也是湿哒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