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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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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盛夏,蝉噪连绵,就算是正午时分,也一样的热闹不休。

缓缓抚过青润的树皮,将还牢牢扣住树干不放的蝉蜕摘落手中,黑暗端详一时,淡淡一笑,轻轻合掌--再放开时,已化作肉眼难辨的细粉。

沉思中的他,忽然似有所觉,右手三指弯起,一刺一提,扑扑轻响中,将脚下的地面撕开一个小口,抽出了半埋在土中的小虫。

被黑暗提起的,是破壳破到一半的知了龟,不知为什么,它的翅膀没能完全抽出,更从树上掉下,摔回了土中。

带着难明其意的神情,黑暗再度合掌,这一次,他用了较长的时间,然后,当他的双手分开时…伴随着正在这林中到处响起的蝉噪,小小的生命,从他掌心振翼飞起。

“很好的技巧…那些冬天开放的野花,看来也是这个原因吧?”

“你…?”

讶容出现,黑暗转过身,看到王思千…一个,白衣若洗,神色安详如婴儿一般的王思千。

“我竟然觉不到你来了…”

负着手,黑暗走了几步,打量着王思千。

相同的心境,本来就能够互相感染,所以那一天,当王思千能够察觉黑暗真身所在时,黑暗同样也清楚知道王思千的位置何在,当然,那对他并没有什么意义。

但现在,黑暗却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感觉不到王思千的存在,刚才在背后时感觉不到,而现在,就算是转回身来,面对面的时候,他…仍然难以感到。现在的王思千,就象一颗树,一块石一样静静的站着,明明能够“看到”他,可,却完全不能将他和周围的一切山石树木区分开来。

微微的动着容,黑暗说出了奇怪的话:

“你,你难道已经练成了最后两诀?”

天道,地藏…那并非黑暗所应该知道的事情,但听着这问题,王思千全不在意,他的回答,较黑暗的问题还要更加奇怪。

“不…我,我只是已经‘死’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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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真想不到,人王未届而立,竟已能领悟天道至此…”

地点是在约一里以外,根本听不到两人的说话,但当王思千回答的时候,那端坐在太师椅中,威严庄重的老人却同时发出了这样的感叹。“所以说,福矣祸所伏,祸矣福所依啊…”

微笑着,端立在他身后的白袍儒者欠一欠身。

“是,但,儿却不愿意有这样的‘领悟’,不愿。”

叹息一声,老人微微抬手,道:“赐,说吧。”

答应一声,子贡躬身道:“以弟子所见,那头怪物…恐怕,也是一个‘姓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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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也是‘姓王的人’?”

皱着眉,看向王思千,黑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约战的双方已到,但王思千却不想立刻动手,告诉黑暗,今天是将一切结束的日子,所以,也应该将一切的疑问都做结束。

“你…你对我便有‘杀父之仇’,这在大夏百姓心中最不可共存的仇恨,而对一向以孝弟而名的琅琊王家,这就更加重要,是值得去‘谐亡’的事情,但…当我们再遇的时候,我却并没有这样,对么?”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不合情理的事情,从青箱秘学,到那些盛开的野花…以及,为什么,王中孤当初要用王家最强大的禁咒来将黑暗囚困。

而,当黑暗微微动容的询问答案时,王思千便告诉他,因为,他也是一个“姓王的人”。

“…若从辈份上算,我们应是堂兄弟。”

面无表情,黑暗听王思千告诉他,多年以前,王家曾出过一名叛徒。

“而你,就是他的后人。”

叛徒该死,已经身为家主的王中孤亲自确认了这一判决,但那人却曾是王中孤的朋友,询问他的意愿,王中孤知道了他虽然未娶,外面却有女人,而微服查看之后,他更发现那女人已然有身。

“所以,父亲…他也可以说是你的杀父仇人。”

将尤不晓事的黑暗带回,本来可以给他一个身份和平凡生活,但,因为一些考量,王中孤却将他关进了鬼咒当中。

“其实,父亲,他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因为,他把你当成了实验体。”

告诉黑暗,自小教他的正是王中孤,而在他所教授的一切中,更有着他精心研究的结果。

“那是人欲,忘情人欲,父亲将那传了给你,二十年来的每一天,你都在修练着这王家最强的神功,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目的不是为了培养一个强者,王中孤很小心的限制着黑暗的发展,使他不能发现自己的潜力,亦使他的种种修炼都限于纸上谈兵,不能真正发挥其威力。而同时,他也在青箱秘学中拣取一些可以与忘情诀相互增益,改头换面后,传于黑暗。

“但你始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所修习的其实并非‘文事’,而是‘武功’。”

培养黑暗的目的,是减少自己的弯路,旁观着各种尝试的后果,王中孤就能使自己免去一些风险,而这样积累下来的经验,也使后来的王思千得着了好处。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也不知道父亲最后会如何处置,不管怎样…那都没有发生。”

王思千和李伦的闯入,使事情发生变化,而王思千的反复尝试,更使黑暗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将一些武功从心底唤醒。

“特别,我所选择的,也是忘情诀…”

破咒,救人,同时已将黑暗心中的一些东西唤醒,只是当时,他们都不知道。

“而父亲是知道的,但他又以为,那也不要紧,因为,安静生活的你,不会有机会得到蜕变。但,他没有想到之后的事情。”

没有想到一直也从容守礼的王思千会横刀夺爱,没有想到始终也温和从容的黑暗会刚绝如斯,王中孤知道时,一切都已太晚。

“你…你用化功诀想杀掉自己,但这样的伤害,却将一些东西唤醒,一些,已在你体内沉睡了太久的东西。”

人欲,以格致功夫苦求一个“仁”字,当中实蕴有无限生机,当初王思千初有小成时,便已能靠其辟谷经年,而在修炼较他更久和更为精深的黑暗身上,其效果,就赫然更加惊人。

“其实,你当初能够在在生机日见枯竭的鬼咒中多活一年,也是因为潜藏在你身上的这强大生命力。”

整个身体都粉碎都重组进来,经过这样一个过程,什么限制也都无效,这样的黑暗,就开始将自己的潜力发挥,将那些自己曾经修炼的武学一一忆起。而同时,王中孤辛苦建立起来的道德规范更完全崩坏。

“始终也在修炼人欲,你原本应该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但因为我…你却走上相反道路,一夜之间,你化极善为极恶…认真说起来,我,我才是祸首。”

面无表情,听到最后,黑暗只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很好的解释…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知道这一切,是在王中孤入土以后,在整理他的遗物时,王思千发现了一封信,一封王中孤在去战黑暗时留下的信。信中,他告诉王思千一切。更要求王思千善待黑暗。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够原谅他,因为,在我们当中,无名,他其实是最可怜,最无辜的一个…”叙述完往事,王思千陷入沉默,而似乎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讯息,好一会后,黑暗才慢慢开口。

“所以,你才总想给我机会,你才总想再把我‘变回一个好人’…对吧?”

见王思千沉沉点头,黑暗,他却突然纵声狂笑!!

“他妈的,这样子将我摆布,要我怎样就得怎样…那,我又算什么了?!”

“思千,我告诉你,一切,早已不能回头,而且,我也不想回头!你我今天,只能以战斗来结束一切!而若果到这时还婆婆妈妈,你就注定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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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为,这头怪物,是当年王家那个叛徒,王中行的后人?”

“对。”

语速不快,却很坚定,子贡禀报了若干细节,一些似乎互不相干和错乱矛盾的细节,但在他冷静准确的分析下,却最终编织成为清楚的画像。

“…王中行,的确,他曾经是中孤最好的朋友,照顾他的遗孤,是中孤会做的事情。”

“…有意思。”

点着头,认可了子贡的判断,老人眯起了眼,口气甚为闲散。

“而不管他到底是谁也好,这最后一战,总算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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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吼同时,黑暗已猛扑上来,没有改变自己的身形,仅仅是简单的一记直拳,径取王思千的面门。

“现在还不行…”

态度非常冷静,王思千身子纹风不动,只右手挥出,虽不甚快,却刚刚好能够抢在黑暗将他轰中之前,击中了黑暗的小臂。一拳阻住黑暗攻势的同时,他更变拳为掌,一拧一旋,已将黑暗推回。

“第八级上段力量,三十天内取得突破…果然,伦的死,也将你强烈的刺激,但这还不够,你还需要知道更多。”

说话同时,黑暗再次攻上,但仍是一招将他逼退。王思千淡淡告诉黑暗,自己还有一些事情要说。

“一些,你如果不知道,就根本没法和我战的东西,亦是我这三十天来的心得。”

“…也就是,忘情诀的真相。”

“你是说,我们全都错了…我们,完全走在了相反的路上?”

“不能说错,因为那的确让我们强大,但,我却相信,这样子的强大已经悖离了忘情诀的真义。”

“最早的忘情诀,应该,就真的纯粹只是为了遗忘吧…”

带着一种极为寂廖的神情,王思千表示,因为不愿意依靠李伦的死获取胜利,自己便将战斗押后三十天时间,希望能够将自己的心封闭,至少,不要再和黑暗有所感应。

“忘记…我想,那是不可能的。”

带着坚持的心意,王思千将日常事务交代之后,来到北帝宫,静居,沉思。

“头五天,我根本一点儿进展也没有,我的心中全是伦,是关于她的一切。”

自知这样只会有反效果,王思千努力屏定心神,更强迫自己去思考另外一些东西。

试图用对父亲的怀念去冲淡对伦的怀念,起初曾有一些效果,可很快,他就发现,他只是让他的心绪更加软弱,更加不能封闭自己的感觉。

“…然后,我就想到了忘情诀。”

宁愿“败死”,也不靠依靠“自己妻子的死”来获得“胜利”,尽管明知那绝非李伦所愿,可王思千…他就是不肯。

“太上忘情…我知道那只是一个传说,但我却希望一试。”

毅然的,王思千做了之前没人尝试过的事情,同时迫发出三处遗刻,他就希望在余下的二十三天内悟到忘情之境。

“我并不追求武功的精进…我,我仅仅是希望让自己忘记。”

带着这样的心情,王思千深深入定,渐渐的,忘记了自我的存在。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看向窗外,发现上弦月已变作下弦。

“后来,我才知道,我一共睡了十四天。”

连睡十余天,当然是甚为奇怪的事情,但暂时无暇在意,王思千想试一试,自己,有无成功的将心情封闭。

自问其心,王思千几乎是立刻就发现没有,当然…那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那时候,我,也许根本就说不上失望…”

若果那样的来战,王思千就知道自己会败,和会死,但完全不在乎,他反觉得那也很好。

“宁可死,我也不能利用伦的死去胜你。”

二十天的努力无功,王思千的心情反而澄清下来。

“其实,要忘记…那本来就不可能吧?”

带着这样的豁达,王思千感到自己很轻松,很自在。虚想着自己的妻子与父亲,他缓缓挥拳,将心意纾发。

“接着,我突然明白了…忘情诀的真义,我一下子就明白。”

“天、地、人的意义,我们完全都错读了,而那,更直接导致了你我走到今天。”

开始表现出多一点的好奇,黑暗皱眉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看着他,王思千的神色中,竟似有无限的悲悯。

“我在说,我们都错了,忘情与天地人的关系,与我们的想象正好相反。”

负着手,王思千的眼中尽是唏嘘。

“当然没人能够证明这一切了…但,我却相信我的判断。”

“我,我几乎可以体会当年那祖先的心情,那因永失所爱而痛苦莫名,和用尽一切努力去缓解那痛苦的心情。”

“求佛、问道、礼儒…但最后他仍然失败,他不能忘情,可这样的他,却使自己无比强大,也为我们王家留下了数千年不堕的根基…忘情,那名字只是一个嘲弄,是一声苦笑,一声满是无奈的苦笑呐…”

聪明和修炼忘情诀已久,几乎是立刻,黑暗已明白了王思千的意思。

“你是说,我们的那位祖先…他因为想要‘忘情’而去精研三教之学,而最后虽然失败,所领悟的东西却已足够令他强大,令他可以与文成武德对抗,而那总结下来的东西,便是忘情诀中的‘天道’、‘地藏’与‘人欲’?”

“唔?”

似未想到黑暗这么快便接受了自己“姓王”的事实,王思千看他一眼,续道:“正是。”

“而祖先的失败,便已说明了它们的无用…所谓‘红花绿叶白莲藕’的宽容,现在看来,更不过是一记冷笑,一记‘你们三个其实都一样无用’的冷笑啊。”

“那么,我们用格致功夫苦心修练人欲…”

面色终于改变,更出现愤怒的神色,看在眼中,王思千只是苦苦的一笑。

“或者不能说没用,沿着无数祖先走过的道路,我们的确令自己强大,不合情理的强大,而那强大,更令我们付出代价。”

“善、恶,那种分界有意义么?谁是尽善?谁又是极恶?想吃饭是恶么?不肯喝水便是善?人之欲本无善恶,关键,可能只看你是否在伤害他人。”

“但我们却以为存在‘恶欲’和‘善欲’,我们压制自己,让自己‘善良’,让自己‘退让’,让自己‘不争’和‘不怒’,即使…那并非我们的真心。”

“我们在和自己战斗,战斗使我们变强,却也使我们受伤…而最后,那更让我们迷失。”

一直以来,王思千都会对自己疑惑,是什么,使自己在那个大雨之夜,干出了那种从道德上说根本就不可原谅的事情?又是什么,使一直善良的无名竟会用杀戮来破坏阻止他人的幸福?

“但在那天夜里,我突然明白了,是逆风…长久以来积累在我们心中的逆风,强烈的刮起来了。已积蓄了不知多久,一瞬间,它就让我们迷失。”

物极必反,在认识不到时强行格致自己,或者在一定程度内就有助于将自己强大,但当那压力持续增加和标准不断提高时,又当遇到一些特别软弱或者迷茫的时候,再坚强的心,也会崩溃。

“…是这样吗?”

怔怔的听着,不知何时,黑暗已是泪流满面。

“你哭了…和我一样。”

用低沉的声音,王思千告诉黑暗,在那一天,当自己将这些终于想清时,也一样是再没法支持,泪倾如雨。

“若果早知如此,我们…”

苦涩的笑着--那笑容几乎令人心碎,黑暗却又问了一个问题。

“那么,你所领悟出来的,你所认为的,忘情诀的真义,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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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了一个多时辰,始终也不动手…人王到底在干什么?”

已有一些焦急,澹台子羽不禁出口抱怨,但微笑着,老人摆一摆手。

“不行,澹台,你抱怨也没有用,今天你不能再靠近去侦看了…那太危险。”

微微躬身,子贡却对老人的决定提出质疑。

“即使以我们的眼力,在这里也只能看出事情的大概,更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如果让澹台接近一些,我们能知道更多,应该会有用的。”

“不…”

缓慢但坚决的摇着头,老人告诉子贡,现在所需要的,仅仅是“感觉”。

“用心去感觉,感觉那些心情的激荡,语言,这时是什么意义也没有的…这时是什么意义也没有的”

思考一时,他更吩咐其它儒门弟子都可以离去。

“儿…你陪着我就好。”

很快,子贡等人已全部离去,只离下白袍儒士一人,静静站在老者身后,他什么也没有问。

“很好的气度…而吾儿,现在,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突然将话题扯开,老人表示:若将天下武功作一排名,十三经、龙拳、忘情诀应该都可以排入前二十位。

“其实,可能应该说是前十才对…但不管怎样,重点不是这个。”

似对远方的战况不再感兴趣,微微的闭着眼,老人向其子发问,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在三王世家当中从来没有出“天下最强”?

“有如此之好的基础,有代代相传的经验,有可靠的家族保障,有只要简单修练便能强化到顶端的神功…有太多优越的条件,但,三王世家当中,却从来没有出过‘天下最强’,不是吗?”

正如老人所言,几乎每一代的三王都能够侧身于最强者之列,但,却从来没有人能够再向前一步,从最强者之一变成最强者的唯一,正如前任人王和现任的龙王,每当提起,他们只被称为“天下五强”,却绝不会是“天下最强”。

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会,白袍儒士表示自己没有想好。

“我不明白…也许,是因为三王的原则总是不要为天下先?”

“有部分原因,但,最重要是不是这个。”

默默的皱着眉,老人一边摇手,一边示意其子将眼睛闭上。

“用你的心去感觉,感觉那边战场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感觉那种感情的冲撞与激动…唔,那才是原因,是我们这些世家子弟,我们这些永远也都平静生活,连帝姓更替时也一样可以不减富贵的世家子弟们找不到自己的‘终极力量’之原因。”

“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唯如此,才能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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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诀…它的真正力量在于‘不忘’,不仅要不忘,还要去挖掘,去追忆,去清楚的感受每一分每一寸的记忆,从中找出那些自己最重视的的东西,而这样,我们便能汲取到力量…我们所能发挥的最大力量。”

淡淡的,王思千告诉黑暗,当自己决定不再尝试忘却时,曾无意中挥出了怎样的拳。

“因为一直在试图遗忘,所以,最后能够铭下的,就都是那些最重要,最深刻的记忆…而那时,我更发现…”

说到一半,王思千改用行动来补充说明,轻轻挥拳,他击向黑暗。似乎简单的一击,却令黑暗脸色大变,和不惜将自己的身体形状也都改变来加强防御。

但仍然没用,发出轻微的爆裂声,黑暗被这似乎简单的一拳远远击飞,连续撞断多颗大树和改变身体的形状,他才终于能够将自己停住,贴住在一块大石上。

不顾石上正在出现着的龟裂,黑暗挣扎着起身,嘶声道:“你…你这一拳叫什么?”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王思千慢慢道:“这一拳…我叫他做‘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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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唔,我几乎可以看到中孤又出现在那里,依靠人王对他的深刻而思念而重新出现…若这一拳有名字,那便只该叫着‘不待’。”

低声发表着评论,老人的眉宇间却有些疑惑:

“但这威力就太小…若认真将自己的潜力全数挖掘,人王似乎不该只有这个境界…还是说,这样的拳,人王竟还可挥出不止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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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拳,我一共可出两记,一是因怀念父亲而发,一是因思念伦而发,而现在,我更已将所有的方法告你。”

“和我一样修炼忘情诀来强大自己,和我一样是八级上段的力量,和我一样精通着王家的武功,更…和我有着一样的心情。黑暗,我相信你应该很快就可明白我的意思,和知道怎样出这样的拳。”

“一样的,因思念伦而挥出的拳。”

“你,你是想比一比…”

喘息着,黑暗已自大石上脱离,瞪着眼,那里面,有炽烈的光。

“对。”

“我就是想比一比,我们两个,究竟谁,爱伦更多一些,有着更执着心意的人,也就能将自己的拳发挥出更大威力。”

“给你半个时辰调息…然后,让我们以一拳来决生死吧!”

还没有到半个时辰,黑暗已经站直了身子。

“可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心,而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不顾王思千的劝阻,他深深的呼吸着,将右拳捏紧,而当王思千也一样站直身子时,他更问王思千,那第二拳叫什么名字。

“…凄风。”

“知道了。”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苦苦一笑,黑暗一边活动肩膀,一边道:“很好的名字,但,我不喜欢。”

当王思千问“那么你是什么名字”时,黑暗的回答很简单。

“伦。”

“咳,咳”

似乎没有想到,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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