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闪闪脸色煞白,说道:“是不是又死了八个人?”
小丁呆愣看着那八具尸体,艰难说道:“是,八个人就像被切成两半的大萝卜。”
胡闪闪悲哀说道:“我爹说过,以风九的武功,江湖上也许没有一个人能接得住他的一斩。”
小丁喃喃说道:“这到底是什么掌法?”
胡闪闪道:“玄天斩!”
小丁道:“果然应了百年前的一句谶语。”
“什么谶语?”
“百年玄天世无双,一斩之威鬼神亡,日月星辰天地存,满地皆是荒凉坟。”
“这是谁说的?”
“百年前的‘无相老人’。武林中人以为,那句谶语暗指的是一柄神兵利器,而能制造这种神兵利器的只有‘铸剑山庄’,所以那些江湖中的老一辈都对‘铸剑山庄’满怀戒备,时不时会去探查一番。可他们绝没有想到,‘玄天斩’是一种绝代掌法,现在看来,不管什么神兵利器都没有风九的‘玄天斩’可怕。”
小丁看着胡闪闪,勉强笑着,说道:“江湖中也没有一个人比你有眼光,风九就是你创造出来的神话,你也将因为这个神话而名垂江湖。”
胡闪闪静静听着小丁的话,可她心里就像被倒进一碗黄连熬成的水,苦涩的让她窒息。
自从风九重创“青云堡”后,他已经成为武林中的公敌,好像所有人都想杀他,想想这话也不对,自从风九复活以后,莫名其妙就成了江湖上的魔鬼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的人都想杀他。
胡闪闪无力的发现,不但风九,江湖上的人也一样陷入了这个循环厮杀之中而无法自拔,因为只要风九杀一个,就会有人报仇,有人报仇就会有更多的人死,死得人越多,卷入的人也将越多,卷入的人越多,那整个江湖就会掀起狂风巨浪,只要处于这个风口上,那时就由不得你。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平息这种无穷尽的杀戮,那就是让风九死在他们的手里。
胡闪闪不是圣人,她当然没有舍己为人的胸怀,可她也没有能力阻止这场灾难,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风九尽可能的少杀人。
可现在看来,这也是她的奢望之想,对付风九的人没有一个是弱手,每一个人的出手都是生死之搏,他也只能全力以赴,即使留情也会让对方重伤,而一个被重伤的人,除了仇恨,还是仇恨,他们绝不会顾念风九的手下留情。
——只要你让对方不满意,没有人会去想你已经是做了最大的让步,所以说,既然知道他不会感恩,还不如让他不满意到彻彻底底——撕破脸,也许最后受的伤害反而会更小。
闻人家死一般的寂静,连那些猫猫狗狗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一只乌鸦停在大树的枯枝上,盯着下面的人,“哇……哇……”的叫了几声,让这里又增添了几分寒意。
风九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这是“老茶馆”的万掌柜交给他的闻人家暗道图。
他看了许久,抬头对胡闪闪说道:“你们就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胡闪闪当然知道,闻人秋雨一定还有后手,他绝不可能任凭风九杀了闻人家的元老而无动于衷。
她看着风九,凄凉地笑着,说道:“你难道忘了,你是我的眼睛,没有了眼睛,我就变成了真正的瞎子。”
风九已经变成了她的一部分,即使风九死,他也要死在自己的怀里,她当然也不会等在这里。
胡闪闪不会留在这里,小丁和乔水当然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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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风九他们走进闻人家的暗道后,这些暗道似乎是专为他们打开了,根本不用风九费心去找。
就在那个大厅里,忽然现出一个向下的阶梯,入口宽而大,一级级的石阶通向地下,里面还有亮着的指路油灯。
小丁看着那个移向旁边的厚重盖板,想了想,用一根木杠子把它撬到了一边,彻底毁坏了它的装置,让它再也无法复原。
做完这些,他才放心跟在风九后面走,一边走还一边四处张望。
走了不远,他们就看见当中一扇敞开的门,在门的里面,有一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走进来的人。
乔水指着那个坐着的人,对风九说道:“他就是闻人秋雨。”
既然闻人秋雨在里面,那么就不怕别人在外面捣鬼,所以小丁很放心的跟了进去。
闻人秋雨穿得很庄重,黑色的袍子,干净的靴子,他的头发挽成了一个髻,束在顶上,上面插着一个金簪。他的脸上也很干净,胡须刮得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个样子就像在迎接远道的客人,只是欠缺一张笑脸。
他手里没有拿剑,却拿着一盏火苗很旺的油灯,好像他不是一个用剑的人,而是为别人掌灯的人。
他的脸冷而硬,没有一丝表情,静静看着走过来的风九。
风九在他的面前站定,看着他身上的黑袍子,冷冷说道:“你的衣服是湿的。”
闻人秋雨也冷冷说道:“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风九道:“我闻到了你身上的特殊气味。”
闻人秋雨道:“只要是有鼻子的人都闻得出来。”
风九道:“我既然站在这里,不管你有什么杀招,我都不怕,我也不想知道你这有什么用,我只想知道,那口你掉过包的箱子在那?”
“掉包?”闻人秋雨奇怪地看着风九,好像他这句话根本就不该问一样。
风九道:“你不想说。”
闻人秋雨道:“你错了,今天你想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没有什么可以不说的事情。”
风九道:“其他的事我根本就不想问,我只想知道,你抢到箱子以后,把那口真正的箱子藏在了哪里,或者说交给了什么人?”
闻人秋雨道:“我先回答你的问题。我抢到箱子以后就被石松盯上了,他跟踪了我一路,最后我们打了个两败俱伤,紧接着‘大肚罗汉’无道和‘猫王’张抟又来插了一脚,后来他们一个追,一个逃,至于那口箱子落在了谁的手里,我不知道。”
风九看了他一会,说道:“你没有说谎?”
闻人秋雨淡淡说道:“今天说谎没有意义。”
风九道:“好,那我再问你,你为谁夺那口箱子?”
闻人秋雨道:“刑部尚书邱大人。”
风九问道:“你为什么要为他做事?他为什么要那口箱子?”
闻人秋雨道:“因为邱大人一直是闻人家的靠山,江湖上的门派,大多都有一个靠山,不然很难立足。至于他为什么要那口箱子,我不知道,他也没有告诉我,反而不许我看那口箱子里的东西。”
风九看着他,在确定他话里的真实性。
闻人秋雨道:“你如果问完了,我是不是可以问你一句?”
“你讲。”
“那口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风九冷冷说道:“你不配知道。”
闻人秋雨道:“其实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即使知道了也没有用。”
风九道:“既然知道没有,就不必问。”
闻人秋雨道:“不光是我,你也不必问,因为即使你知道了也没有用。”
小丁忍不住插嘴道:“为什么?”
闻人秋雨看着手里的油灯道:“因为今天谁也走不出这个屋子,包括我。”
就在他这句话刚落,那扇敞开的门突然“轰”的一声响,门被死死堵上了,光听这响声,就能知道那堵门的物件有多重。重的东西,它也一定很牢固。
小丁听到响声,转身看着堵死的出口,气得要死,他万万没有想到,闻人秋雨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他一纵身就到了堵着的门前,用拳头使劲砸了砸,除了沉闷的声音外,堵门的东西纹丝不动。
他用手摸了摸才知道,这是一块极厚的精铁,想凭力量打开它毫无可能。
闻人秋雨狞笑道:“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用内力打开这个挡板,这里面的人也绝不会活着出去,包括我。”
小丁没有心思听闻人秋雨说话,他看着自己的脚下愣住了,因为有黏糊糊的黑色液体正在向屋里流,再看闻人秋雨,他那边也有一样的液体向这边对流。
小丁冲闻人秋雨叫道:“你这是什么鬼东西?”
闻人秋雨道:“这是黑油,只要它燃起来,没有人能扑灭。”
风九看着他的衣服,说道:“你早有准备?你的衣服上全浸泡了这种东西?”
闻人秋雨的笑容在油灯的映照下,狰狞而扭曲,说道:“我知道对付你胜算不大,所以就遣散了闻人家的人。本来闻人家的八个叔姨加上我,还有这些暗道,这些还可以与你一搏,胜算也不是没有,可是他们太过于自大,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不得已只能和你们这样玩了。”
胡闪闪看不到地上东西,可是那些黏糊糊的东西已经流满了整个屋子,她抬抬脚都感受到了沾力。
她本来应该害怕的,可现在她忽然心里没有了一丝负担,既然要和风九注定死在这里,那也是宿命,于是她说道:“闻人秋雨,你什么你们都要杀死风九,这是为什么?”
闻人秋雨诡秘一笑,说道:“反正大家都要一起上路,知不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乔水大怒,说道:“我们就是要死也要让你先死。”
她说完扑到闻人秋雨面前,一刀就砍向他的手臂。闻人秋雨下意识的一躲,手里的油灯从他的身上滚落在地。
他的身上顿时就燃烧起来,地下的黑油也燃烧起来,那些火苗顺着满地的黑油一路向风九他们烧来。
闻人秋雨浑身都是火,疯狂笑道:“我闻人秋雨拉着风九垫背,也不算亏。”
他抽出早已准备的匕首,一刀刺向自己的心脏,头一歪,就从椅子上滚落下来,瞬间,他全身上下都被大火包裹。
看着火苗慢慢向他们扑过来,小丁叹道:“这下完了,都要变成烤猪了。”
风九看着那块堵门的铁板,凝神提起,一掌拍出,可那块铁板没有丝毫的反应。
小丁扑到门上,拿出关同的“乌云剑”,抡起来就砍,就刺。剑是绝顶的好剑,不但毫无损伤,还把那块厚厚的铁板砍了几道深深的口子,可也无法撼动这块精铁打造的东西。
四周的火苗眼看就要烧到他们的脚下,暗室里的温度迅速高了很多,他们就像大热天在抱着火炉。
这些黑油一旦燃烧起来,水也无法把它浇灭,只要烧着他们,下场必然和闻人秋雨一样。
风九从小丁手里拿过“乌云剑”,看了看剑身,在手里挽了几个剑花,盯着那块挡板良久,嘴里低喝一声,一剑刺出。
好剑只有内力深厚的人才能发挥出它的威力。风九这一剑蕴含着绝顶的内力,一剑刺出,竟然刺穿了铁板。
小丁眼里满是兴奋,叫道:“再来。还是我小丁有脑子,就知道今天要用上,多亏那天没有扔掉。”
风九一连刺出五十多剑,形成了一个筛子那么大的一个圆圈,要是这样真能刺出一个洞口,那他们就能活着出去,可是天不遂人愿,那把剑在风九猛烈的使用下,“嘣”的一声从中折断。
小丁顿时傻眼了,看着已经在脚边打转的火苗,差点要急哭了。
被火慢慢烧死可是一件要命的事,他心里准备着,若是火上身,他就把身上的飞刀分给每个人,趁早抹脖子算了,免得活受罪。
风九的脸上满是汗水,他扔掉手里的断剑,死死盯着那个圆圈。忽然,他马步站桩,双手在胸前急速地挥动,大吼一声,双掌推向那个圆圈。
他这一掌把“天玄地黄无极神功”运用到了极致,掌力所拍击出的力量何等惊人。
这一掌果然有效果,那个圆圈的一边裂开了一道口子,风九连续拍出了十几掌,那个圆圈终于被震裂开来,外面的冷风吹得里面的火苗左右飘动。
风九把胡闪闪塞出了洞口,再把乔水和小丁塞了出去,然后他也钻了出去。
小丁急忙脱掉已经然燃起来的鞋子,看着风九笑道:“自从我小丁认识你后,总是跟着你倒霉,不过想想还挺刺激的,你也总会给我们惊喜。”
风九道:“三天后还有更大的惊喜,你要准备好。”
小丁差点跳起来,瞪眼说道:“能不能别搞这么惊险?”
风九没有说话,拉住胡闪闪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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