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管事倒也不客气,抬手道:“既然夫人这么说了,小的也就不客气了。”
沈静仪微笑,等着他。
“夫人年纪尚轻,又是才接管府中中馈,只怕许多事还都不大清楚。这个时候若是惩罚了其他管事们,只怕立威不成,反而适得其反,得不偿失就不好了。”
“得不偿失?”沈静仪搁下茶盅,“适得其反?”
喻管事并未答话,只是袖着手站着。
“不知道喻管事所说的得不偿失与适得其反,是代表什么呢!”她侧目,珍珠送上一本账簿,沈静仪扫了眼,“喻管事在府中多年,已是老人了,这老人府中自然优待许多,可,你这连吸水烟的钱,都要府中给你出,难不成,府中不仅要给你工钱,还要供你平日里一家子的穿衣用度不成?”
喻管事一愣,他这事儿一向没人管过,久而久之,也就无所谓了,反正这点儿钱对国公府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不等他回答,沈静仪又找了一个人,“这周管事也是有意思,府中每次购置的蜡烛,总是会少很多,过不了多久,又会再购。而且,这价钱,还比一般的要高,听说是上等的香烛?”
说着,绿拂捧上一根蜡烛,沈静仪拿过来,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香烛,这味儿真对么?想想,就这样,一年下来,这得捞下多少银钱?”
被叫到的人瑟缩了下,低着头,不敢说话。
此时说什么都是苍白的,聪明点儿的,都知道闭嘴的好。毕竟,沈静仪今日要做的,只是立威,而并非赶尽杀绝。
至于往后,那就不好说了,主子换成哪一个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只要能继续捞着油水便好。
反正他们是奴才,只要听话就成。
“大厨房的采办,董家的,还用我再说么?”
被沈静仪指出来的妈妈不说话,却也没有任何表情,见此,沈静仪眯了眯眸子,将账簿放下,“你们都是府中的老人了,平日里,就是拿了点儿小钱,三夫人也不会过问,我更不会过问。可,如今叫我查到,这拿的银钱超出范围了,就不得不过问了。”
“平日里大伙儿与外头打交道,总要用些银钱打点什么的,世子夫人,这些都是经过三夫人应允的。”董家的面无表情道。
“所以呢?你在告诉我,这是三夫人做的,所以,我反对不得?”
沈静仪敲了敲太师椅上的把手,笑道:“如今是我主持中馈,府中的规矩,皆要重新定制。董家的,你这么说,可是在告诉我,你只听从三夫人的命令?”
不等她回答,沈静仪又道:“既然如此,我留着你也无用,从今儿个起,大厨房就由赵家的接手。”
赵家的是陈煜母亲的人,这一点,她早先便理清了。府中人脉错综复杂,能用和不能用,都要看来历。
董家的并没有惊慌,见此沈静仪微微皱眉,只听她道:“奴婢这便交出大厨房的权利。”
太爽快了,倒是叫人怀疑。
沈静仪轻叩手把,此时,府里的大管事正好带了几个一脸不满,散漫模样的人。见到她,悠悠行礼道:“给世子夫人请安。”
说话有气无力的,模样也跟个没骨头似的,沈静仪倒也没有生气,“几位对三夫人难道也是这般模样么?”
那几人一顿,一人瞥了她一眼道:“世子夫人这话是何意,我等今儿个只是有些不大舒坦罢了。”
“是因为我接手了中馈,所以,你们不舒坦了么?”她扯了扯嘴角,“我最忌讳的,便是倚老卖老之人,无论你是谁的人,既然在我手里管着,要么服从,要么,就给我滚。”
“世子夫人,这话说的太过了,我们为府中操劳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所以,这就是你们忤逆主子,欺上瞒下的借口?”沈静仪道:“大管事,我这儿的规矩,劳烦你先记好了,往后再有这种人,先拖出去杖责三十,动手吧!”
大管事拱手,“是,夫人您可要回避一下?”
“不必,就当着我的面儿打。”她说道,冷眼扫向几人。
似乎是没想到她真的会这么做,那几个人都愣住了,不怪他们,就连三夫人那时都是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而今沈静仪才刚上手便拿他们开刀,着实让他们惊讶。
要知道,他们并非是三夫人的人,而是老夫人的人。
“世子夫人,要打我们,是不是也得问过老夫人,再说了,我们有哪儿做错了么?”被押着的一人说道。
“说的是,我们又没犯什么错,夫人凭什么打我们?”
“我们不服,我们要见老夫人。”
“对,我们要见老夫人……”
大管事见此,看向沈静仪,等着他的吩咐。
“不知道错在哪儿?”沈静仪扫了一圈,掠过那些安分的人,看向他们,“阳奉阴违,胡乱揣测主子心里,再加上,贪图府中利益。不知道,这三个加起来,够不够?”
“夫人有什么……”
“拖下去,打完之后,再送去官府,让官府查查。该定什么罪,让他们好好看看。”
沈静仪不给他们再说话的机会,命令道,随即,那几人便被堵住了口,拖到院子角落处的长凳上。
一声一声闷响袭来,充斥着众人的耳膜,不一会儿,便见了血,有两人坚持不住,昏死过去。
还站在院中的人咽了咽口水,态度倒是比之前收敛了不少。
沈静仪面色不变,直到三十棍打完,那几个人被拖出去,这才道:“如你们所见,我刚接手,又是年轻气盛,能用棍子解决的,就绝不会废话。诸位,往后,该怎么做,我想你们心中也有数儿了,不必我再多说吧?”
“谨遵夫人之命!”几道声音响起,正是陈煜母亲留下来的人。随着他们,众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沈静仪看着他们,心里面盘算了会儿,这才挥手让他们退下。
“大管事,”在人离去之际,她开口唤了声,大管事闻言,回过身,行了一礼道:“夫人,可是有事要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