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无情身影化蝶,翩翩起舞,五彩蝶翼轻扇间,洒下无尽花粉,流连之处,见百草滋生、万花盛开,但凡沾染花粉的植被,更是如梦似幻,翠绿欲滴。
经一隐处,赦无情退下伪装,走寻数地,见五合图毫无迹象,终不得金印气息,遂藏图于袖。
“唉…真是头疼!认真,果然不是我的专长,尤其是毫无线索,让人懊恼。”赦无情幽然自语,寻至未果,“咦?!匪夷所思。”
却见途中,玉照青荷带领四名清字辈弟子,守护一群稚子,正迁往禁地。
惊见莫名来者,着衣鲜艳夺目,金镂衣上绣满丝菊,袖端的云纹,彰显来者不俗。
赦无情发系锦带,左肩上的披风更是繁花似景,娇翠逼人,缓缓走进。
男子虽是面色和善,可如今蜀山乃是多事之秋。此时此地,其陌名身份无不让人生疑。
一见陌生来者,四名清字辈虽按剑不动,却是沉势而待,华丽的身影渐近,一时剑拔弩张!
“来人止步!前方乃是蜀山禁地,再入雷池半步,休怪刀剑无眼!”轻言威喝。
铿锵!
四人紧握手中长剑,护在众人身前,只见剑身半漏,寒光凛凛!
“多事之秋,宜少生事端,化干戈为玉帛。”
玉照清荷峨眉紧蹙,欲以上前相问。
赦无情朗步向前,俊美的面容,人畜无害,几近声情并茂。
“在下琴缺,我并无恶意,听闻蜀山乃是道门圣地,慕名而来,特此朝圣。”
赦无情梳理衣冠,面露悦色,手执折扇,率性而过!
料想万事岂能如意?
宝锋藏尽,干戈将起,见赦无情已逾越,剑已出,寒光一凛,四道无形剑气,倏尔即至,竟透体而过,赦无情一时愕然,形如槁木!
“啊…”
数名孩童受到惊吓而尖叫,不由闭起双眼。
“这?你们四人如此鲁莽,事情将难以善了?无奈啊!”
见身后孩童雀声惊起,玉照青荷轻声叹气,道袍轻扬,周围顿时雪花天降,寒气逼人,背后琼玉已然乍现。
惊象环生,并无血肉横飞之惨景,却见剑气穿体之际,如雪融水,泯然无痕。
赦无情身影消散之际,漫天繁花散落,但见佛光灿耀,惊现四道鬼魅身形,无数鲜花尾随其后,四名清字辈弟子虽俨然警戒,却是来不急反应,身体一时僵硬,各自愕然的眼,与那人目光相接。
刹那!一瞥惊鸿,有如秋水涤心,唯有一道飘然身影映入眼帘,四人久久伫立。
魅影速如奔雷,其后风花过境,与四人擦身而过,繁华之中携带阵阵奇香。
几人内心震撼,眼神徒留不解,发丝散乱间,一时竟难以回神。
鬼魅身影归一,幻化五彩蝶形,顾盼生辉。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本欲出手的玉照青荷,见来者并无恶意,皓手拂袖,周身白华落尘,琼玉已飒然归鞘,遂向赦无情传神道歉。
一场无妄之灾,就此终结。
五彩蝴蝶翩翩起舞,流连众人身侧,蝶翼轻扇间,撒下五彩的花粉,尽数幻化成花。
“青阳,你们四人无恙吧,今后切记,修道之人,入世应为莲于污泥而不染、出世应为菊于名利而淡薄、处事、待人应为幽兰,身君子风,非宁静不以致远。”
玉照清荷幽幽道来,心中甚隐忧,浇头乱额,蜀山遭受魔人围困,更是心系掌门师兄安危。
“太师叔,徒孙谨记!”青阳,青河,青石三人掬手点头行礼。
三人悻悻然,与那佛者对眼间,仿佛刹那永恒,无限沉沦,身体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
“太师叔,可是……可是!那人目中无人,恃武逞凶,让人恼怒!”青麟面红耳赤,几欲破口。
玉照清荷嗔怒:“青麟!够了!修道之人不求清心,却争勇好胜,汝让吾很失望,待此事了结后,回经阁面壁!”
“太师叔!我…我没有错…是那人逾越…”
青麟欲言,却被三位师兄轻言制止。
只见蝴蝶于飞,如梦似幻,周围花草因蝴蝶之由而显得晶莹剔透,绚丽无比。
风中有信,细语低呢,于微风中,暗香拂面,彩蝶倾诉。
突然,一阵清香四溢,伴随微风席卷,众人闻其香,心中戾气渐消,前嫌已数冰释,数名孩童见之,亦是恬静无忧,与蝴蝶欣然嬉戏。
“道友,此次应是我唐突了,这位小辈五行属火,观其性,乃是正直无私,性情刚烈之人,因情使性,直而不曲,行光明磊落之事,虽行事有所欠缺,待日后良玉稍琢,必成大器。”
“琴缺道友见谅,在下玉照青荷,蜀山此次有失方寸,无礼之处请海涵。观道友行招御气间,隐藏清圣之气,不知是佛门哪位高人,还望告知,他日上门致歉!”
流连戏蝶,翩翩起舞,蝶翼下的风,皆是平缓柔和之气,疏解众人心中阴戾。
缘生又缘死,花开亦花落。无情了性空,何处不是缘?
“吾乃一介山野散修,只因爱好佛理,便参修身心,加上一些机遇,才有此身修为,而这次魔侵者,听闻乃是魔界首席魔王将枭首,蜀山恐危矣!”
“那佛者可知,魔族为何进犯?”
抛砖引玉,又岂是无的放矢?赦无情欲从玉照清荷那里,问出金印由来,再寻后续对策。
“你们可知上古神魔之战,虽因魔主被祸棺五行生祭,最后封印于五行之地而告落,可传闻魔主元神仍然坐镇魔狱,其肉身虽受五马分尸之刑,至今不曾腐朽。”赦无情娓娓道来。
“匪夷所思,清荷对上古神魔之战虽是一丝半解,只是听闻魔主那战力竭而死,却未想到其中竟有如此秘辛,或许又是有心人故意散播,浑水摸鱼,以求渔利。”
“防患于未然,岂是空穴来风?于苍生,佛道乃是天下泱泱大教,更应该以身作则,为天下忧而忧。道友可知,五百年前,坠魔渊一役,中土魔教与魔族细作,曾暗中来往,秘密探查祭棺信物与五处藏棺之地,因道释几教从中抑制魔祸,乃至无疾而终,最后蛰伏九州,以待烽火重燃,秋后起事。”
“佛友心系天下安危,泰然之志,令人钦佩。而魔教所留暗桩,蛰伏百年之久,恐成气候,早已侵蚀九州各地。”
“然也!传闻魔主尸身被封印于五口祸棺,五口祸棺分别是造化金棺、霜木天棺、覆水冰棺、业因火棺,累土祸棺,而这五口祸棺都有相应的信物才能开启,信物也被流传于世,被能者得之。”
“以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再以祸棺祭之,还不足以炼化魔主尸身,魔主已强横到何种地步?”
久远的人物,那是神话时期的巨擘,其通天之能,常人难以揣度。
“魔主不死不灭,其肉身可与佛门丈六金身比肩。当初以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再以祸棺祭之,乃是女娲族所为。不过,封印镇压,乃是一时之策,并非长久之计。如今魔族突然卷土而来,肯定是信物已被有心人泄露,这其中肯定不单纯。”赦无情云淡风轻,缓缓道来。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玉照清荷闻言,峨眉紧锁,若有所思:“佛友之意,蜀山之内已有魔族耳目,而开棺信物便在蜀山,可是这信物,自我入山门以来,我至今闻所未闻。”
赦无情沉声:“如此说来,开棺信物不在蜀山,又或只是有人知道信物所在地而已。也罢,道友速去支援,久则生变,蜀山掌门将危矣,而暗流汹涌,还得多多防范,此番离去,他日有缘再见!”
清风任性,蝶影渐行渐远,徒留数语,却让闻者蹙眉。
“谢谢佛友提醒,事已燃眉,我且离去!”
几人闻之,眉色之间尽是隐忧,玉照清荷心急道:“青阳,你等四人暂留此地,守护稚子,若是遭变,便迁移锁妖塔下,在那里妖邪难侵,可静待魔祸平息。”
一语轻罢,一道清影杳然飞逝,青阳四人携带众小师弟师妹,匆匆迁往禁地。
而藏经阁顶,寒风如聚,道无为仗剑而立,一身道袍翻滚,肆虐张扬的银色长发下,一双眼,冷觑硝烟。
何时?一道丽影飘然而至,但见演武场情势,玉照清荷念心切切,无言,便欲抽身赶去。
却见寒光一闪,一柄青剑乍现眼前,清荷前路受阻。
“修道之人,早非天、亦非地、更非人,大道闻初,朝闻夕死,此之道,谓之生死,乃修道者之宿命。那是师弟的道,一切因果,皆由他受,旁人勿沾之,即便是我等同修,更应旁身事外。”
昔日大师兄,此时竟是如此陌生,玉照清荷难以置信。
“大师兄,放我过去,长门师兄已受重伤,我们应该共退强敌才是,而不是不作为。”清荷几乎哀求。
道无我闻之肃然:“胡闹!清荷,几百年了,还是小儿女情态,让晚辈见之,可笑至极!”
“大师兄…”
“多说无益,想过去,便胜过我手中的剑!”
含情的眼,孤望天涯,一口横剑,犹如奈落深渊,而眼中的人,道衣早已侵血。
奈何!奈何!
瞬影息变,縮地成寸。风中,唯有两道青色身影闪烁,幻化莫测,可无论玉照清荷如何急走奔赴,那一剑之隔,如横山隔眼,尽绝前路。
枭勇善战的魔者,冷觑红尘。
“凡人孱弱,如足下之蛆,再一戟,让汝归赴黄泉,戟下喋血!”
道衣染血,依剑孤立,道无我步履维艰,身躯尽搀扶于剑。
哀鸣的人,哀鸣的剑,如寒蝉凄切,噤声冷战。如秋后枯树上的最后一片霜叶,瑟瑟萧萧。
“寒烟漠漠,天地苍茫尽幽客,残林秋色。寂寞景,风萧瑟,似纸中人立,画尽江山颜色。雪白景,空落墨,几树残枝,飞鸟巢落,过尽黑山白水,只赴人生浮屠。我的路,我的道,我来了……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悲话毕!
罡风攒动,道无我气势突转,猛提道元,挥动的利剑,飓风起,席卷乾坤。
天地昏暗,风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