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大早朝,仍然如同往常那般平常,户部和工部的朝臣倒是上奏启事,时值春耕,工部又安排了一批水转翻车下放到各个县城。
都是一些小事,甚至听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平常,在下一刻被打破。
宫门外的官道上,有两匹马没命的飞奔,一边跑,马背上的军士一边大喊:“快让开!八百里加急军情!”
声音已经嘶哑得像刀锯割木条一样难受,仿佛嗓子已经冒烟一样。
官道上的行人其实根本就听不到这军士的喊话,因为实在是太小声了。
不过他们都不用吩咐,纷纷让开了身子,皆因那两匹马跑的实在是太快了,风驰电掣的,一看这速度就是再好的骑手也不可能立即就停下来,撞在人身上可是能把人撞散架的。
而且马背上那支写着“八百里加急”的旗子,就能让马背上的军士免去罪责,谁要是阻拦军士的军情汇报,那才是有罪呢。
“嘭”
宫门终于到了,那两匹马也熬不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撑不住跪在地上开始吐白沫了。
那两个军士日夜不停的赶路,就连干粮都是在马背上吃的,不敢耽搁,一路上换乘了五匹马才赶到京城,眼底布满了红丝,脸色疲惫不堪,嘴唇已经干涸,透着苍白,身上早已力气透支,马儿突然倒地也没有力气翻身避过,只能随着马儿的跪地被抛了出去。
宫门外的御林军侍卫们赶紧上前,一人一边将两人扶起,焦急的问道:“大兄弟,你们有没有事?”
其中一个军士在摔下去的时候,已经撑不住昏厥,另一个军士还强撑着,无力的抓着扶着他手臂的侍卫焦虑又小声的道:“快,带我去见陛下,边疆,出事了!”
御林军们神情一凛,没敢耽搁,两个孔武有力的御林军夹着这个军士就往太极殿跑去,另外的御林军则搀扶起昏厥的那位军士,把他带进他们值守的地方,给他喂水。
另有御林军来到跪地的马儿身边,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好样的,辛苦你了。”
他望着宫门里往太极殿的方向,脸上带着一抹忧虑,“希望我们大夏平平安安的吧。”
“报!八百里加急军情!”
两个御林军们夹着军士一路飞奔,来到太极殿殿外的时候,就高声大喊,殿外原本想要阻拦三人的侍卫们纷纷让开了身子。
就这么一路冲进了太极殿。
太极殿里众人全都听到了这一声叫嚷,还在启奏朝事的朝臣即刻闭上了嘴,让开了身子,所有人都往身后殿外的大门看过去。
承德帝眼神锐利的看着殿外。
“报!陛下,北地十万突厥人进犯,守城守将陈将军率军迎敌,杀敌过百。
突厥人狡猾,兵分两路,绕过陈将军,肆杀我边城大后方,共三村庄被屠戮一空,五百六十九人死亡。
陈将军救援不急,已率领军士们迁徙边城村庄百姓,请求陛下派兵支援!陛下,这是陈将军写的密折。”
军士强撑着说完这番话,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封着火漆的竹筒,递给蔡三得,很快就疲惫的睡了过去,震天的呼噜声响起,预示着他的劳累。
承德帝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寒气,先是吩咐御林军,“把他带下去好好安置。”
从蔡三得手中接过竹筒,打开了火漆之后,承德帝一目十行的将上面的密折看完。
“混账!”
承德帝狠狠的一拍桌子,震得御案上面的镇纸都抖了抖。
他脸色黑如锅底,目中带着冷冽寒芒,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哆嗦害怕的气势。
这样暴怒的陛下,是第二次见,第一次的时候,是几年前,不知因为何事竟然大发雷霆,责骂太子殿下。
想起这一幕的朝臣们纷纷用眼角余光偷瞄了一下太子殿下,却见太子殿下面色严肃,一向挂在嘴边和煦的笑容已然消失不见。
太子殿下倒是清楚父皇这么暴怒的原因,几年之前那一次,同样也是突厥人屠戮村庄,烧杀抢掠无所不作,当边城密折送到京城的时候,父皇就想出兵攻打突厥,为边城百姓报仇雪恨,被他阻止了,因此将他骂的狗血淋头。
而今次,太子殿下明白,大夏与突厥,已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先后两次屠戮过千的大夏子民,任是哪一个心中装着大夏、装着百姓的人都不会放过突厥。
更遑论一直爱民如子的父皇。
这一次,他不仅不会阻止父皇,还会第一个赞同出兵。
突厥,是时候要为了他们曾经犯下的罪孽付出血的代价了。
“你们大家都看看。”承德帝把手中的密折递给蔡三得,让蔡三得将密折拿去给朝臣们看。
第一个看的是太子殿下,等他看完手中的密折之后,眸中带上了怒色,脸色铁青,“欺人太甚!”
太子殿下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将密折递给身后的二皇子,二皇子看完,脸也沉了下来,“真是当我大夏没人了?”
等到诸位皇子看完,紧接着就是褚相等文臣。
饶是褚相这等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狐狸,看完密折之后也罕见的表露情绪,“竖子可恶!”
这是文臣这边比较斯文的骂法,武将这边就直白多了。
“这群狗娘养的!”
“王八羔子!可恨呀!”
“干这群狗娘养的!你们能忍?反正我是不能忍!
陛下,末将请令,请陛下赐兵,末将愿率军前往边疆杀敌,为陛下献上突厥狗的狗头,为我大夏百姓报仇雪恨!”
“陛下,末将请令!”
“陛下,末将也请令,请陛下下旨!”
齐刷刷的,武将跪了一地。
任何看过密折的人,脸上都带上了怒色,实在是难以忍受这样的羞辱。
突厥人竟然把三个屠戮村庄里的青壮年头颅给斩下,铸成了京观,放在边城与突厥人扎营处中间的空地上,以此来提醒边城将士的无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尚且不会人人气愤,突厥狗竟然还把三个村庄里的妇人和姑娘们抢了回去,每天叫阵的时候,先是辱骂一番将士,而后当着边城将士的面,奸--辱了那些女子!
第一个被羞辱的女子,身上衣衫破烂,多处淤青,明显遭受过非人的折磨,她前前后后一共遭受了五个突厥狗的辣手,那凄厉的惨叫就算只从密折上寥寥几趣÷阁的描述,仿佛响在众人耳边。
从第二个女子被抓至军前起,其后的女子纷纷贞烈的咬舌自尽,突厥狗残忍到连她们的尸体都不放过,当着大夏军士的面,仍然轮着施以辣手。
如果这些只是让军士们愤怒得无以复加,接下来的举动更是令人发指——突厥狗把村庄里的小孩抓到军前,用刀割下或者砍下他们的肉,架起了一锅热水,将他们的血肉煮熟,喂了狗!
“那些女子凄厉的喊叫、孩子痛苦的哭声,午夜梦回仍响在耳边。
末将不能忍,率军出战,却苦于兵众少于突厥狗,无法为我大夏百姓报仇!臣有罪,让我大夏百姓遭受困难,末将留待罪身,杀敌抵过自身罪孽。
辱我大夏百姓,如辱我身;伤我大夏孩儿,如伤我孩儿!
陛下,请派兵支援,末将要杀尽这群狗娘养的畜生!”
密折上行行血泪,让所有看过密折的人都身同感受。
承德帝浑身都带着蓬勃怒意,转头望向文臣,“你们呢?”
瞬间,所有文臣们同样齐刷刷的跪地,气势毫不输给武将,其强硬程度也不输分毫。
“陛下,集我大夏军士,干了这群狗娘养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