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
当幻想变成真实,淼淼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她知道答应后会发生什么事, 据说第一次都会很疼,来得太突然了,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可这种事,哪里需要什么准备呢?
情之所至,水到渠成。
她愿意把自己交给他。
淼淼搂住他脖子, 害羞地说:“不要在这里。”
霍斯衍心领神会, 把她抱起来, 进了卧室, 放在床上。
他全身线条绷紧, 温度也是滚烫的, 烙在她脸颊的吻,细细密密, 那覆在她腰上的力度, 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某个蓄势待发的部位像有自主意识般贴近了她。
男性的刚硬, 和女性的柔软,是天生的契合。
他们仿佛为彼此而生。
没有经验, 只是凭着本能想亲近她。
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是在漫长岁月中堆积的,藏在心底深处的渴望。
这个如阳光般照亮他灰暗生命的女孩, 她教会他什么是喜欢和心动,偶尔也会和月光一起闯入他的梦境,年少时对男女秘事的窥探,所有不着边际又美好的想象,全和她有关。
他们之间还没有真正开始,便在茫茫人海中走散。
历经波折重重后,终于失而复得。
今天,面对以为会对他造成威胁的爷爷,她毫不犹豫以柔弱之姿将他护在身后……
从前作为霍家的继承人,霍斯衍被教导最多的便是责任,当他走上那个位置,他就不再属于自己,身后是整个家族,他永远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孑然一身,高处不胜寒。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人保护是这样的感觉,没有半分羞愧,有的只是热泪盈眶的感动,从今以后,他也有了独属于自己的盔甲。
前路充满未知。
霍斯衍唯一知道的是,余生都不会再主动放开她的手。
“嗯……”淼淼被他亲得有点疼,忍不住轻吟一声,他的指尖像带着电流,她身子轻轻发颤,白净的手指插入他的短发里,红唇微启,喘息着喊他,“阿衍。”
他模糊地应了一句什么,吃够了软玉红珠,才重新回来亲她的唇,先润湿她微微发干的唇瓣,然后才熟门熟路地深入进去,侵占她的甜美。
卧室变成了伊甸园,流云雾霭下,他们偷食着甘美的禁果……
霍斯衍倏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淼淼疑惑不已,睁开眼看他。
他握手为拳砸在床头上,语气有说不出的挫败和懊恼:“忘了买套。”
这……
淼淼知道不合时宜,但还是没忍住,闷在他怀里咯咯笑了出来。
见他隐忍得那么难受,她小声提议:“要不,你现在出去买?”产业园附近有药店和超市,要买那个很方便的。
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旖旎浪漫氛围因为他的疏漏被打消,女朋友还笑了场,这都是什么事?霍斯衍又想起周逢玉说过的,女孩子很重视仪式感,难道以后让她回想起第一次,印象最深的是他猴急跑去买套的画面?
霍斯衍紧咬住牙根。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还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淼淼从被单里伸出手,碰碰他,被他一把握住,带过去……
她的双颊密布羞红,黑眸湿漉漉的,水光一层层浮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长长地叹一声,在她手心里缴械投降。
他耳根红得几乎滴血,捧着她的脸,亲她同样泛红的眼皮,从床头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替她擦拭,揉成团丢到地上,掀开被单钻进去……
两人除了最后一步,其他该做的都做了,亲密得和夫妻没什么区别了。
次日,淼淼和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敲键盘时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尤其是右手,又酸又疼,她揉了几下,察觉到侯舫眼神冷空气似的飘过来,她赶紧做出托腮沉思状。
某些儿童不宜的画面又从脑中闯出来,淼淼拍拍脸,强制性地给它们按下暂停键,生怕侯师兄看出什么异样,她拿着杯子出去打水,瞥见霍斯衍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霍斯衍一大早就打车去了仁川医院,今天上午那位患癌的女患者要进行手术,他被特批进入手术室,从旁协助。淼淼起床后没看到他,倒是桌上留了丰盛的早餐,种类和分量都很多,她以为他没吃就走了,结果发信息过去,他回的是已经吃过了。
她又问:“那怎么剩这么多?”
hsy:“昨晚的加班费。”
加、班、费。
加……班。
淼淼成功被他远程撩得面红耳赤。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复,霍斯衍想象着她的反应,微抿的薄唇一松,变成了浅浅的笑,在晨光里,挺拔的侧脸线条柔和得不可思议。
司机把车稳稳停在路边,提醒他仁川医院到了。
霍斯衍收好手机,道谢,付过钱后下车,径直来到手术准备室。
周立贤、谢南徵,麻醉科的副主任医师,泌尿外科的主任医师都在,霍斯衍和他们打过招呼,加入到术前的讨论中。
由于病人情况复杂,加上又是国内癌细胞异体转移、激活的首个病例,并没有过往经验可以参照,手术存在一定的风险性,经过数次多部门的联合会议,最终决定实施手术。
据统计,肾肿瘤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恶性的,放疗、化疗对该病敏感性较弱,作用不大,一经检查确诊,一般都会采取根治性的外科手术。
或许有人仍对“根治性”三个字存在误解,认为只要把癌变部位切掉,便可一劳永逸。事实上,切除了肿块并不能从根本上消除癌症病源,也无法改变肿瘤患者的体质,就算根治手术成功,三年内也会有很大的几率复发。
另外,手术还潜藏着这样的风险:切除人体组织的过程中,很可能会出现某种组织损伤,导致肿瘤细胞从癌变部位“外逃”扩散;也有可能切除不干净,留下微小病灶,从而为肿瘤的转移和复发埋下隐患。
病人家属冉玉田也事先签了手术同意书,对手术风险表示理解,并对医生表达了充分的信任。
九点整,手术正式开始。
身穿无菌服的霍斯衍站在手术台旁,口罩下,表情凝肃,这是他第一次以既不是病人,也算不上外科医生的身份来到手术室,隔了将近一年,那种久违的熟悉感觉如数回归。
这是一台具有重大意义的手术,经过患者同意,整个手术过程会被记录下来,在场的全体医护人员都严阵以待。
达到军用标准的高清摄像头运作着,麻醉科副主任医师亲自实施麻醉后,摄像头切换到了主刀视野,该切除手术范围很大,周立贤眉目沉稳,握着手术刀在病人腰部和腹部切开了两个口,为了避免癌细胞通过血流扩散,他先把肾蒂血管分离出来并进行钳夹,结扎所有通向肾部的血管,然后切断输尿管。
护士动作极轻地把他额头上的汗擦掉。
周立贤将肾周围筋膜和肾周围脂肪切除,分离出整个肾脏,接着,肾旁的淋巴结,全长输尿管以及管口两厘米以内的部分膀胱也一并做了切除……
手术历时将近五个小时,长时间的精神集中和站立让周立贤精疲力尽,身上的浅绿色手术服几乎湿了个透彻,接下来的缝合将交由谢南徵做,周立贤和他交换了位置,坚持到手术全部结束,他才脚步极慢地走出去,刚出门口,就因体力不支,扶着墙坐了下去。
霍斯衍随后也出来了,周立贤看到他,摘掉口罩,自嘲地笑了笑:“老了,比不得当年了。”
霍斯衍也在他旁边坐下,心有感触,以前没有机会和老师一同站上手术台,刚才虽然同在一个手术室,却还是没办法真正地并肩作战。
“周老师,时隔多年,学生依然从您身上受益匪浅。”
不仅仅是医术,是医德,是仁心。
周立贤没有力气说更多的话,只是抬起手按在他肩上,按了很久,很久。
霍斯衍一直在医院待到近晚上十一点才回到公寓,这个时间点淼淼应该已经入睡了,他就没去打扰她,进浴室冲了个澡,半个小时后穿着深灰色睡衣,顶着一头湿发出来,他到阳台拿毛巾,发现淼淼那边亮着灯。
还没睡?
他把头发擦了个半干,回到客厅,从桌上捞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她。
回来的路上,霍斯衍在想一件事,他答应淼淼父母会护她周全,可昨天她就在医院,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被霍家的人强制带走,幸好最后有惊无险,可万一,掳走她的是那些心存歹意的人呢?
手机信号很容易被屏蔽,市面上的追踪定位器对他们来说也是小儿科。能不能有这样的一款智能机器人,霍斯衍在纸上写下要求——
一、体积小,方便携带。
二、具有追踪定位功能,哪怕在偏远地区也能实现数据传输。
三、自动感应周围的危险。
写完第六条,手机还没有一丝动静,霍斯衍点进王者荣耀,果然在峡谷里逮到了正奋战游戏的女朋友。
淼淼也不想熬夜的,她等不到霍斯衍回来,都准备要去睡了,结果小乔发来游戏邀请,她小小地挣扎一下,就点进去了。
貂蝉新买的漂亮皮肤还没用过一次,淼淼的心痒得厉害,能不能上分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既能放松身心,还能边玩边和小乔语音聊天。
小乔这次玩的是打野孙尚香,她操控拎着弩炮的大小姐,在自家野区霸气地翻来翻去,嘴里也没闲着:“你们实验室是真的忙啊,比我这个做外贸的还忙,我半个月没见到童放真人了你信吗?!”
对面的法师诸葛亮大概看出貂蝉是徒有虚表的菜鸟,来势汹汹,步步紧逼,轻轻松松地把她单杀在河道里。
系统播报,貂蝉光荣送出一血。
小乔还在继续抱怨:“男朋友只能在视频里看见,抱不到,也亲不着,身体和心灵极度空虚,连工作都提不起劲儿了……”
淼淼默默地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顾左右而言他:“我们的第一个项目快要被验收了,大家都加班加点,等结束后应该就会好很多了。”
除了侯舫和童放,实验室的其他人目前都是单身,无牵无挂的,她和霍斯衍么,情况稍微特殊,就算再怎么忙,挤出来的空闲时间都待在一块,像昨晚那样失控的情形,之前从未发生过,他们一般吃过饭后就会打开电脑做各自的事,偶尔不经意的眼神交集,也能扯出心照不宣的甜蜜。
等时间差不多,他就会送她回隔壁,当然,晚安吻是必不可少的。
“没人替我纾解,最近我的火气也变大了不少,前天还和一个脾气糟糕的法国佬大吵一架,”小乔说着哈哈哈大笑起来,“他也很生气,接着我们就用八国语言的粗口对骂,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厉害,在公司别的没学会,倒是各国粗话学到了精髓,骂出来都不带喘气的。结果你猜怎么着,对骂完,我们反而能心平气和地谈正事了。谈成了这笔单子,月底能拿五位数的提成呢。”
因为美貂蝉又被放倒了,淼淼捧场地鼓起掌来:“真厉害。”
“那是必须的!”
小乔笑得不知多嘚瑟,游戏里,香香高喊着“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翻滚上敌方高地,带着小兵两三秒就推爆了对面水晶。
今晚的第一颗星星成功摘下。
开第二把时,淼淼看到许久未出现的数字小妹妹也在线,就顺手邀请了她。
对方也很爽快地进入了匹配行列。
进入BP环节,淼淼没注意到06130902也打开了组队语音,她还在想这把该玩什么英雄,小乔刻意压低的,听起来贼兮兮的声音又出现:“话说,这么久了,你家霍总还没拿下一血?”
一血?
淼淼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照着字面猜了猜,瞬间面染红霞,她轻咬着粉唇,其实,昨晚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这时,她听到了男人低低的咳嗽声,像是被水呛到发出来的,关键是,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像霍斯衍的?
淼淼惊得四处张望,此刻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门也关得紧紧的,隔音再不好,也不至于听得这么清楚吧?
她把手机丢到床上,耳朵贴着和霍斯衍家隔开的那面墙,听了又听,没有什么动静。
难道是她出现了幻听?
“不说话,我就当做是默认了哦。啧啧,你男人效率真够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