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渝东的天终于放了晴,仰头望去,透顶的蓝,蓝的差点就能让人忘记,前两日的雨夜是怎么搅扰的人心神不宁的了。
这几天里,苏木苡因为那天晚上微受凉的缘故,身体一直不太舒服,索性一直蜷在酒店的房间里,瘫了个心安理得。
安俞生每天结束拍摄以后都会来房间看她,放下剧本陪她一起纠结面前的药到底要吃几回,吃几粒,或者拉着她飙戏,一切嬉笑如常。
自从那天晚上他以半保护的姿态把半身淋湿的苏木苡带回剧组以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依然是无可动摇的,安俞生的经纪人。
于是聪明人们都默契的,在她面前闭了嘴,收起所有好奇心,佯装无事发生。
除了偶尔路过她房间的同组人员,总在谈论一些关于她的事情,以及大声的似乎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一样以外,一切安好。
倒是网上已经反转了好几次,当然,不管怎么反转,她苏木苡,依旧是国民不孝女形象,天娱方面只出了一条“旗下经纪人私事与公司无关”的声明,他们自然没有必要动用资源去为一个刚刚起步的小经纪人辩护。
而她自己,能不打开手机就不打开,眼不见心不烦,也无心为自己解释什么,反正也是白费。
至于陆北北,估计已经想挖苦自己很久了,苦于找不到机会见不到人,这样想想倒是有趣。
渝东影视城内。
从轿车后座上下来的男子理了理身上的西装,蹙眉审视着面前正在拍摄中的几架摄像机,阴沉的心情写满了整张脸。
身后一个秘书模样的人毕恭毕敬的在介绍着什么,时刻揣度着顶头上司此刻离怒火爆发还有多少的距离。
“哥”正拿着绘笔和陈笑说着话的陆北北,瞥见来人,满目的错愕。
陆沉就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望着她,既不走进,也不说话,周身都是下沉的气压。
“哎哟,陆总怎么有空来了,是来看令妹的你放心,北北在这里一切都好。”这部剧的副导演蒲文怀是出了名的马屁精,眼力比谁都尖,年纪轻轻,专业倒也过硬,就是一副谄媚的笑容让人很是不适。
陆沉干脆忽略面前的人,眼神游离的在片场零星散落的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哥你怎么来了”她小跑式窜了上来,扬起甜美的笑容,炫耀式的把住他的臂弯,晃了又晃,“是不是想我了来看我的呀。”
他微微用力怔开她的手,嗓音低沉,割磨着空气。
“苏木苡呢。”
陆北北的脸色霎时间僵住,随后憋的通红,“你怎么不问问我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你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问那个人在哪”
身后的秘书拼命给这位大小姐使着颜色,然而无济于事。
“苏木苡在哪”又是一摸一样的问句。
周围哗然。
那位苏小姐和这对陆家兄妹的微妙关系大家都悉数知晓,如今陆沉一来第一句问的居然是苏木苡而不是陆北北,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无一不在期待着接下来真正的好戏。
“哥”她的面色彻底挂不住了,自小的性格可忍不了什么委屈。“你妹妹就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关心一下的吗”
“是,我是该关心。”陆沉终于对她的问话有了反应,也终于把眼神定在她脸上,“我该好好关心关心,我出国的这段时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嗓音不怒自威,冷冽的让陆北北找不到一丝亲切的感觉。
“砰”的一声,手中的画笔被她摔成两半,藏青色的染料在石板路上溅了一地。
“好啊,那你就去找那个私生女好了,永远别管我的死活”高贵的名门小姐皮相在那一刻彻底撕裂,不管不顾的叫嚣着。
私生女这三个字像是导火索一般彻底激怒了面前的陆沉,他大力的桎梏住陆北北的手腕,紧缩的力道让她颤栗。
“为了你那点幼稚的报复,你知道你把父亲置于何地,把陆家置于何地,把陆氏置于何地了吗”
比起心气高年纪小的妹妹,他自然稳重很多,没有在公众场合大声嘶吼,但是言语里的盛怒显而易见。
从小到大都没被凶过几次的陆北北,眼泪立刻擒满了眼眶,憋屈和气愤哽咽在喉腔,甩离他的手,头都不回的朝远处走去。
陆沉深呼吸着压抑情绪,尽量让场面不要更难看,扭回头命令般的看向秘书,“去追,绑也要给我绑回来。”
周围的人显然都没想到场面居然真的会闹的这么大,导演不得已停下拍摄进度茫然的看了过来,全场尴尬至极。
好在陆沉这个他们不敢赶也不敢惹的金主大人并没有再多呆下去的意思,独身一人上了车,飞快的驶离了众人的视线。
“我今天拍摄进度还有多久”安俞生在保姆车内休息的间隙里,欣赏着这一出闹剧,全程没有想参与的**,却在陆沉离开的那刻心下紧了起来。
江钰川收回目光应声道,“还有三场戏。”
指尖探入喉结处松了松领口,双瞳间皆是心不在焉,似是在做着什么选择。
一分钟后,他还是败下阵来。
“看来,今天是真的要旷工了。”甩下一句听不清稀的话,转而江钰川,“回酒店。”
“啊安哥你回去干嘛我们还有戏没拍完呢”
“回头再去找导演解释一下吧,现在先走。”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江钰川咽了接下来想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