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逐渐停止,或者说,秦宇感到自己的意识脱离身体,来到一处陌生天地。
地面枯裂而灰白,空中流动的风,发出垂暮老人呻吟般的声音,混合着尘埃,发出浓烈的死气。
“这里是什么地方?”秦宇茫然打量四周,在这片世界里,他的身体干枯的如同干柴,嘴唇更是裂出狰狞的口子。
“呼!”
秦宇身体突然一个踉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出,眼神的色彩也是刹那间暗淡些许。
这一刻,无数国色天香的倾城女子从秦宇身边迅速飘过,当年小时候暗恋的女明星,同学间津津乐道的世界小姐,令人大饱眼福的世界名模……
再次看到她们,秦宇没有半点反应,就好像对美色的定义完全被抹除,不知道何为美丑。
“呼!”
身体再度一个踉跄,眼神色彩又暗淡些许。
过去的记忆浮现,当年加入暗华杀手组织,为了任务奖金各种拼搏;之后踏上徐淮军区战场,第一次的分红,再到兽潮发生时在战场上偷原晶……
无数赚钱经历一一闪现,而现在,这些记忆快速正从眼前溜走,秦宇竟是发现,自己心中关于金钱的分量也不断减弱。就好像金钱仅仅是一些数字符号,令他的心再也生不出波澜。
接着,场景再次改变,一座恢弘广场出现在眼前。
秦宇对眼前的广场印象很深刻,正是北平市的天安广场。
广场上显示的日期是公元2108年5月28日,而播放的影像乃是秦宇提前录制,通过剪辑,伪装成直播的影像。
秦宇作为全球著名英雄,如果因为接受传承而数月不现身,绝对会引发恐慌。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秦宇便提前做好应对。
此时,天安广场上无数民众朝秦宇发出崇拜的呼声,但随着时间推移,呼声逐渐消失,民众再也不去看大屏幕一眼,广场也由熙熙攘攘变成空旷寂静。
民众似乎忘记秦宇的存在,秦宇似乎也忘记民众对自己的崇拜。
秦宇从全球英雄变成普通人,再也没有世界人民的敬仰,再也没有世界人民的谈论。
……
在与痛苦作斗争时,秦宇的意志并没有崩溃,尚有余力分析此刻的情景。
随着身体内部不断有东西被夺取,秦宇逐渐明白,传承道树正在改变他的心性。
那夺取的,正是一个个**。
“难道无欲无求才是终点?”秦
宇茫然而思索着,如果痛苦是对意志力的考验,那么**,是比痛苦还要深层次的考验。
“美色之欲、金钱之欲、权势之欲,想要的话,全都拿去好了。”秦宇竭力挺直身躯,大声吼道,“这些东西,我本就不在乎。”
然而,后续变幻的场景却是令秦宇开始犹豫不决。
出现在秦宇面前的是罗承,此时他正躺在医院的病房中,在护士陪同下,不断进行功能锻炼。
虽然罗承受到严重创伤,但经过几个月的治疗,身体终于康复,进入恢复期。
而现在,冥冥中的力量就要剥夺秦宇对罗承的记忆,当初罗承到新光大学招生的经历、选择罗承当导师的过程、看守所中的种种指导、病房的看望……
秦宇痛苦的握紧双拳,他可以阻止记忆的流逝,但是他也明白,如果阻止记忆流逝,就相当于强行中断传承,自己必死无疑。
“如果能保护人类文明,就是忘记老师又如何?”
秦宇心中不停安慰自己,从一定意义来讲,这种“离别”之殇,同样是剧烈的灵魂之痛。
“秦宇,快说,你家祖坟到底埋哪儿了?”刘赛的声音出现在耳旁。
“滚蛋,掉钱眼里了?快点执行任务,否则一分钱都没有。”带着圆框眼镜的薛杰也出现在眼前。
“秦宇哥哥……”
“秦宇学弟……”
林语婷、苏晶、宜然住宅区的老人们……
一个个熟悉的面容在脑海深处浮现,随后变的模糊。
外界,秦宇的身体开始极速颤抖,额头上冷汗直冒,就好像正在做可怕的噩梦。
“看来传承第二阶段开始了。”金甲少年淡淡道,“王超和楚锋都是倒在这一关。”
“幻境考验。”看着秦宇的状态,智能一号沉声开口。
“不错嘛。”金甲少年微笑着,“没错,就是幻境考验,一旦失败,意志就会沉沦,从而飞灰湮灭。”
智能一号神情凝重到极点,在高级位面,幻境是非常危险的考验,而且形式多种多样,甚至有些连成功和失败都没有绝对定义。
“告诉我,幻境考验会持续多少时间?”片刻后,智能一号咬着牙问道。
金甲少年本想先嘲讽一番,但看到智能一号凶狠的眼眸,却是不由自主道:“我怎么知道?”
顿了顿,金甲少年又补充道:“王超是坚持一年才失败,楚锋只坚持一个月,而秦宇,估计最多半个月。”
“时间不够了。”智能一号心中焦急,现在宇宙大清洗舰队已摧毁火星基地,令火星重新变成荒凉星球,下一步就是进攻地球。
而联邦军只剩下残兵败将,总兵力最多一个军团,防线肯定会被瞬间撕裂。
“难道你在担心宇宙大清洗的舰队?”金甲少年看出智能一号的想法,“放心,就凭这些小蚂蚁,根本伤害不到赤阳号。”
“谁会担心这些?”智能一号道,“现在秦宇正在为保护人类文明而坚持,如果人类文明被灭亡,秦宇的坚持就会失去意义,以这样的结果是无法度过幻境考验的。”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金甲少年惊道,“难道到现在还认为秦宇会成功?如果不出意外,宇宙意识的阻击马上就会出现,秦宇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智能一号无比认真,“不,秦宇会成功的。”
迎着智能一号的目光,不知为何,金甲少年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对了,我不该担心的。”智能一号自嘲一声,眼眸陡然射出坚毅光泽,“既然要成功,就该彻彻底底成功,在宇宙大清洗舰队攻打地球之前,拿到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