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何必自苦。”春儿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动情真的能让人刻骨铭心至此么？
“春儿，我没事。”雅利吸了吸鼻子，努力露出个笑来，“这两年我已经习惯了。”
春儿一时无言。他没有体会过动心的滋味，无法理解，也无法劝说。
三九天，京城最冷的时候，滴水成冰。少卿额娘在这样一个冬夜消无声息的去了。
她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妇人。如果没有少卿这个儿子，如果少卿没有在十四爷身边当参将，没有和雅利有过牵扯，她大概也不会和皇家牵扯关系。
然而，她宁可是不要这些牵扯的！即便有富贵的日子，最心爱的儿子却再也无法醒来。这样孤寂的日子实在难熬。死亡对她来说其实是更好的解脱。
她的葬礼办的很简单。一个寡居的妇人而已。少卿家的亲戚在听说她把财产全捐给寺庙后不来了。而她自己的娘家，也早没人了。
于是送葬的这天，只有春儿和少卿少时的一两个好友，再是十四爷和八爷派来的人。
那一天，连续几天的漫天大雪没有再下。天却阴冷的厉害。呼啸的北风像刀子一样要把人割裂！雅利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心里却一片荒芜。
这一天好似告别，却又好似让她的心沉得更深。
冬去春来，十八岁的雅利，终于不得不面对嫁人这件事了。
毛彤彤其实不愿用这件事为难孩子。可她一个人无法与整个社会抗争。如果这会是现代，她绝不会干涉雅利。可这是古代！即便是雅利这样的身份，也不可能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本以为劝说雅利会费一番口舌。因为雅利这两年看似是放下了。但毛彤彤知道忘记一个人没那么容易。
却不想，嫁人这件事，却是雅利自己提出来的！
“额娘，让阿玛给我选额驸吧。”
毛彤彤多年后还记得她当时震惊的样子，以及雅利那轻描淡写的口吻。仿佛只是在说，额娘，我明天想吃枣泥糕这么简单！
那天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用晚膳。毛彤彤和八爷、弘旺和他福晋，春儿，大家都吓了一跳！
雅利的婚事在这个家里一度是禁忌。大家都避免谈起，免得她伤心。只是看着她年纪一天大似一天，大家的心里也都着急。可谁也不敢先去开这个口，怕引来她的反抗！
但谁也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及。
“这两年让大家为我担忧了。”雅利平静地笑着，好像她已经早决定好了，“马是我十八岁生辰了，再不出嫁，实在说不过去。还要劳烦阿玛、额娘再为女儿费心一次，给女儿挑个额驸吧。不需要家世多显赫，人老实本分行。”
“好。”良久，是八爷先应下了。
“雅利，你，你要是勉强，额娘还是可以，”毛彤彤话没说完被雅利打断，“额娘，我不勉强！”
她坦然的面对毛彤彤的目光，“额娘，女儿一点都不勉强。真的，您不必担心。嫁了人，女儿会好好过日子的。”
毛彤彤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是心软了，不想看到唯一的女儿为了世俗的眼光委屈自己。听雅利开口的那一刻，她甚至有一种豁出去的想法，这样一直护着女儿又如何？等她哪一天真的放下了，再嫁人又如何？
却不想雅利似乎不打算给自己找后路，把她后面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好。”毛彤彤也只能说出这个字，“额娘尊重你的决定。只希望你自己想清楚，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嗯，额娘放心，女儿想得很明白了。”雅利点头。
“小妹，大哥有一好友，今年也是十八。因阿玛额娘先后去世要守孝，之前的婚约便退了。他是翰林院的编修，有些书呆子气。”弘旺突然开口道。
“是不是叫王修远？”八爷问道。
弘旺点了点头，道：“这一科的进士。家里是汉军旗。”
“皇看他的才学，想磨炼磨炼编书。”八爷道。这其实也是一种器重。
只是翰林院向来是清水衙门。再像王修远这样父母双亡的，还真不好找媳妇。
“他家祖也在朝做官的，只是他阿玛不争气，所以没落了。他自小读书不错，愣是凭自己本事重入官场。家境确实一般，但才学人品都是好的。”弘旺道。
他是真心为雅利考虑。父母双亡是不吉利，可也意味着人口简单，少了公婆的掣肘，雅利进门能当家做主。
“他家还有什么人？”毛彤彤问道。
“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妹妹今年十三，还未选秀。弟弟刚十岁。”弘旺道。
这大概最麻烦的。父母不在，雅利这个长嫂进府得养小叔和小姑子，以后还得操持两人的大婚。
八爷和毛彤彤同时皱起了眉头。春儿也是直摇头，“大哥，你没好点的人选么？这什么家庭嘛！”
雅利却开口道：“大哥，我想先见人！”
“雅利！”毛彤彤急忙开口。
“额娘，您说过尊重女儿的决定。”雅利神色平静，道：“大哥既然推荐，人品肯定是信得过的。他家里的情况我都不介意，只是想先看看人。”
“雅利，你真的要见么？要不，还是我和你阿玛先见见吧。”毛彤彤道。
“阿玛、额娘，小妹，”弘旺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的意思是，你们要是觉得还行，我先去问问。”
“他还敢挑！”八爷顿时挑眉！
“是！”春儿也怒了！
到是毛彤彤还能理解，点头道：“嗯，你先旁敲侧击的问问，别吓着人家！”
雅利反倒是笑了起来，道：“大哥，你先问吧。”
王修远还真是吓到了！
他和弘旺的交情其实并不算很深。毕竟两人身份有别。只是有几次交谈很愉快，算是性格相投，彼此有朋友的情谊。
这会听说弘旺要让他当妹夫，吓得下巴都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