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高山,陈凡两人没有多余的留滞,径直回到老李伯家中。
这时雨已经渐渐地小了,只是转过巷口到门前时,陈凡竟听到屋里传来了嘤嘤的哭声。
“是石露!”陈凡一惊,赶忙冲进去。小姑娘此时正站在过堂靠窗户的位置抹着眼泪,旁边是八哥一脸尴尬的哄着。
陈凡不解,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又是八哥搞的鬼。这头胖鸟先是看陈凡他俩出去打听事情,接着是老李伯一家人寻找灵歌,偏偏把他自己留在家里,闲得无聊才想来招惹石露解闷,边说着八哥还抱怨道:“老子就想逗她玩玩,谁知道这丫头片子这么不经吓,这都哭了一个上午了她也不嫌累得慌。”
这样的话陈凡自然是不会信的。八哥这个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都极不靠谱,这点他早有体会,说是闹着玩的,实际上还不定是多么出格的事情。
陈凡拍着石露的背安慰她,却发现石露像是得到了宣泄的认可一样哭的更厉害了。这下陈凡也犯了愁,心说这也得亏着是老李伯他们一家人都不在,不然看到石露哭成这样还不让他们三个卷铺盖滚蛋啊!想来就觉得生气,看到八哥还在一旁抓耳挠腮的不由就抱怨这丫的还真是能搞事情,他哼哼的走过去。
“干啥?”八哥有些心虚,忙道:“这他娘的真不怨老子,咱就给她讲了个鬼故事,是这小丫头片子胆小,她...”
还不等他说完,陈凡已经一拳捅到了他的身上把他逼退两步,接着又是一拳,边捅还骂道:
“你他娘的才小丫头片子呢!”
“你他娘的还讲鬼故事啊!”
“你他娘的不胆小啊!”
“你他娘的...你他娘的...!”
“嘿!你他娘的还敢躲,我让你躲!”
八哥一直被逼到墙角才忍不住嚷道:“他娘的行了吧!你这兔崽子还想壁咚老子是怎么滴?”
陈凡这才反应过来,看看被按在墙上双手护胸的八哥和自己这番架势,他娘的还真就有点那方面的意思,脸瞬间就红了,忙撒开手。
回过头来,这时石露也不哭了,跟阿布一样无辜的看着他俩,似乎没有搞懂这俩呆逼到底闹的哪一出。
哄好了石露,陈凡和八哥来到了苏涉归的房间,八哥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又把窗户也放下来,屋里当时就暗了下来。陈凡骂他:“你能不能别总搞的跟做贼似的,你把窗户全关上还能有点光线不?”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小子懂个屁,你讲话用嘴又不用眼,再说老子还有后备措施呢!”
陈凡刚想堵他,谁知道这丫的竟然从袖子里掏出了半截蜡烛。
“我靠!你随身还携带着这种东西啊?”陈凡吃惊道。
八哥嘿嘿一笑:“哪儿能啊,我中午没事的时候从老头那柜子里翻出来的,不用白不用。来来来,洞房花烛,营造点意境。”说着就把蜡烛点上,一边催促陈凡道:“你赶紧讲你的!”
陈凡无语,干脆懒得理他,开始转述从高山那里听来的经历。
从蛊女祠的传说开始,包括几次声势浩大的新闻调查,陈凡没有作任何省略,说的有声有色。如果不是其间八哥多次打岔,陈凡真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最成功的一次演讲了。
八哥一边挑弄那蜡烛上的火苗一边诧异道:“他娘的有这种事?”
陈凡看着这家伙逗来逗去的烦了,索性回过头一口气灭掉了他手里的蜡烛然后跑去开窗子。
这时候苏涉归也安静下来,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因为高山的经历而感到惊讶,更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道:“那本登记的册子还在你这里么?”
陈凡一愣,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道:“在啊,怎么...”没等他说完苏涉归就打断他,“拿来给我!”
苏涉归的表情很严肃,甚至是陈凡从来没有见过的严肃,他被这样的苏涉归吓了一跳,只好按照他的意思将那本册子递了过去。
苏涉归挥手让陈凡撤开一点,别挡着外面进来的光线,自己则靠在墙上,仔细的翻找着什么。
陈凡和八哥对视一眼,有点蒙圈。他俩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苏涉归,也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在搞些什么。
陈凡正疑惑着,突然被八哥捅了一下,回过头来看到八哥正在挤眉弄眼的瞥向那本册子。他知道这家伙准是以为册子里可能有着什么秘密自己没告诉他,只是这时候陈凡的心思全在苏涉归的身上,也就没有理会,却不料这丫的接着又捅了一下,这下陈凡就有点毛了,转过头去瞪着他。
突然,陈凡发现八哥的目光对着的似乎不像是苏涉归手中的册子,而是他身后的墙。近几年才刷的墙面还算是整洁,比起阿布他家的土坯墙要干净不少,难不成这头胖鸟对这也有癖好?陈凡想开口打趣他,却发现八哥的眼睛挤得更快了,神情急切。陈凡一阵无语,心说你这是抽风还是怎么滴,然而无意中的一瞥,他总算是明白过来。
苏涉归此时躺着的位置正对着陈凡刚刚打开的窗户,外面的青光照射进来倒映在墙上,陈凡才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在窗户的旁边,有一个奇怪的倒影不时的探出头来。
这也是八哥不断想用眼神传达的意思:“外面有人!”
这时八哥的眼睛还在不停的眨,似乎在暗示陈凡陪他接着演下去。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之后陈凡不觉松了口气,他没想到这头胖鸟这种时候还挺仔细的,这也能发现。
有这样的家伙在身边陈凡也没那么害怕了,暗自壮了壮胆,佯装生气道:“我说你丫的有病是吧,还没完了,吃炫迈了是怎么滴?”
八哥压低了声音回道:“那这能怨老子?谁让你这兔崽子没说实话,你告诉老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老子没说的?”
“放屁!你当我是你啊,一肚子坏水,哪有说话还留一半的?”
八哥眼睛眨的更加厉害了,一直瞥向那本册子,摆明了让人看见一般。陈凡心领神会,道:“你不用瞅,那就是一本登记的册子,啥秘密都没有。”
八哥一下凑到陈凡的耳边,同时伸手摸向他屁股下面的板凳:“放屁,你这本册子肯定是...”
陈凡很自觉的微微抬起屁股,同时听见八哥轻声道:“去堵门口。”
他一点头,接着就看到八哥一个拧身,把手里的板凳抡圆扔了出去。这次陈凡的反应也不算慢,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堵在过堂和院子之间的门口处。
那人之前靠在窗户外侧的墙壁附近,八哥扔的那板凳其实是砸错了方向的,但是他一愣神,却正好对上了从窗户跳出来的八哥,两人当时就扭打做了一团。不过这人的身手也是不赖,几番拳脚下来很快挣脱了八哥朝陈凡冲了过来。
“拦住他!”八哥在后面大叫一声。可是当陈凡看清他的相貌之后竟然直接愣住了,那人一下把他甩到一边,自己径直冲了出去。八哥怒骂一声来了一招恶狗扑食,不过由于距离太远直接就摔在了地上,再起来那人已经没了踪影,彻底消失在外面的雨帘之中。
“呸!他奶奶的,蹿得真快!”八哥有点懊恼。
陈凡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板凳跟着他回屋。苏涉归看着他俩这幅沮丧的模样就知道肯定失手了,笑眯眯的道:“咋,又溜了?”
八哥忿忿道:“跟个泥鳅似的,根本没地方抓。”
陈凡此时还有点惊魂未定,因为刚才的那个人。他没想到曾经在梦里看到过的那张脸竟然真的出现了,像是脱了皮的蜡像,在脏乱的头发下面遮挡的褶皱和尸斑,尤其是那副几乎完全泛白的眼睛,现在想起来陈凡仍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看到陈凡出神的样子,八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喂!想什么呢小子?”陈凡这才抬起头来,看看他,再看看躺在床上的苏涉归,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曾经出现在梦里的场景接连的发生了,古寨,刚才像僵尸一样的家伙,那个戴着授面的男人应该也会在不知道什么的地方潜伏着吧?而梦里的那些死亡,那些倒在血泊里的人,不知缘由的陈凡竟感觉越来越近了,会是身边的这些人么?虽然不敢肯定,但他却有另一种感觉,知子罗这个地方曾经隐藏的辛密究竟是什么,或许对它来说,自己这一行人,包括高峰他们也不过是游荡在乱葬岗边缘的游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