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1)

有了农机,秋收的活儿可好干多了,学操作机器,总比徒手收割要容易。

老大爷家的收割机还真的挺好用,收割、脱粒、打捆一体作业,速度蹭蹭蹭的,半天就把原本节目组计划他们至少三天才能收完的田,全都给收拾完了

对于这种老大爷强行违规操作,节目组也是拿他们没办法,幸好还有备用方案,临时又调整,增加活动,否则素材都不够了。

到了晚上,忙碌一天大家也累了,没有热水器,齐涉江发挥自己的特长,烧了些热水,大家伙洗完澡就各自去睡觉了。

按照白天约定好的,张约和齐涉江睡一张床,临睡觉前他们都听到了,肖潇维那几个逗比在念叨什么“同床异梦”。

其实这个点以张约的生物钟也不大困,只靠在床头玩手机,看一看微博。

他其实挺别扭的,不仅因为同睡者的身份,他就不太习惯和人睡同一张床。齐涉江躺在旁边,闭着眼睛也不知睡着没,那张漂亮但是可恶的脸露在外头

“您在上网吗”齐涉江眼睛没睁开,却是冷不丁开口。

张约吓一跳,虽然他和齐涉江有过矛盾,但一天下来,农机也是齐涉江借到的,火也是齐涉江生的,不可能还黑脸,“是。”

齐涉江“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张约看了他半天,经过了前几次,张约对齐涉江开口都比较防备的,免得再被玩弄,谨慎地道“什么”

齐涉江字正腔圆地道“二三三三三,是什么意思呢”

张约“”

神他妈二三三三三啊张约差点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又耍我。

转念一想,房间里还有摄像头,齐涉江不至于吧。这家伙不是混了点西方血统,在海外生活过么,难道不大了解国内网络文化

张约半信半疑,给齐涉江解释了一下。

齐涉江恍然,原来就是笑的意思啊。他也是学习手机时看到的,百思不得其解,这种东西手机说明书上也没有,他试着和化妆师说了一下,结果人家好像也不知这意思。

看张约经常上网的样子,他问了问,还真得到答案了。

齐涉江严肃地点了点头,“谢谢您。”

张约“”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用被子蒙住冷脸,无声地抖了几下。

妈的,齐涉江这正儿八经的样子,尤其刚才拿京腔问他2333的意思,越想越好笑。

第二天一早,张约就爬起来了,准备吊嗓子,但他发现有个人起得比自己还早,那就是齐涉江。

齐涉江也是起来练功的,他的摄影师都难以置信,本以为跟着齐涉江拍摄应该很轻松,谁知道他居然起那么早。

等张约走出去时,齐涉江已经坐在屋子外边拨弦子,他前头练完相声基本功了,现在轮到子弟书,三弦是子弟书的伴奏,当然一天都不能放下。

齐涉江听到张约的动静,回头看他一眼,“早。”

张约挺惊讶的,走了过去,两手揣兜里,“你在练习”

“白天要干活,趁这个时候练一下。”齐涉江平静地道。

张约在惊讶之余,又有点难怪的感觉,听过齐涉江唱曲,他早该想到才是,那肯定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出来的效果。

齐涉江又看他两眼,忽然笑了一下,手指拨弦,只一个小节,张约就听出来了,这是自己的歌,就是之前晚会时,齐涉江在厕所夸过的那首,他的代表作秋水。

“只听了一遍,弹得不大准。”齐涉江还道。

张约却有些吃惊,“你就听过那一遍”

要不是齐涉江脸上写满了真诚,张约会以为他在骗自己,他的原曲甚至不是三弦曲。而且如果齐涉江真的只听过那一遍,那他在厕所里就不是故意挑衅

张约看齐涉江,齐涉江却是低头在按弦。

也许张约觉得惊讶,但是对他们那些靠手艺谋生,真正演不好就要饿死的老艺人来说,他这不算什么。

齐涉江还记得,那时候因为观众喜欢新奇,看各种反串戏、滑稽戏。为了招揽观众,他父亲唱戏的园子老板尝试把西洋戏剧改成华夏戏,找来会西洋乐器的乐师伴奏,来个大杂烩。

父亲大字不识,也不会看曲谱,那乐师还说这不好排演。结果父亲只叫他演奏了两遍,就完美地演唱了出来,令其佩服得五体投地。

齐涉江的手指在弦上轻拨,恍惚间就像时空从未变换,就连身体也存在肌肉记忆一般,与琴弦的每一次接触,都是熟悉的手感。

张约不禁跟着齐涉江的三弦,把自己的歌低声哼唱了一遍,他的声音就像冰层下荡漾的湖,既有穿透力又通透,既含着微妙复杂的情绪,又带着距离感与空间感。

这样的音色,和圆润饱满的三弦声像在同一个高度上的互补,弦声完全把他的歌声托了起来。

“秋水从春流到冬,海面高低好像没有任何不同你数过青山飞起的三十九片梧桐,只是满面酒借红。”

齐涉江侧头去看张约,弦子贴着他的调。

余音袅袅,张约和齐涉江对视了三秒,忽然异口同声说道“你长得真好”

两人旋即哈哈一笑。

这是什么奇怪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齐涉江随手把三弦放下,“我去烧点热水,待会儿大家洗漱。”

张约“嗯”了一声,仍蹲在原处,半晌又觉得有意思,埋头低笑了两声。

他俩的摄影师暗想,刚才那即兴合作倒是很不错,可惜根据节目的设定,至少在头几期,他俩注定要被剪得针锋相对,否则也对不起观众的期待。

这个画面,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放出来。

谢晴爬起来,穿着拖鞋晃晃悠悠走出去,就听齐涉江招呼他打热水洗脸。

他走过去,看到张约也在洗脸,齐涉江在旁边拿个水瓢,往里面倒热水,还问“好了说。”

张约过了会儿,就“嗯”一声,“行了。”

齐涉江把剩下的水倒进另一个盆,递给谢晴。

谢晴端着盆有点愣神,他怎么觉得这俩人和谐了很多啊虽然这对话也不是特别亲密

晃了晃脑袋,谢晴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明明昨天张约还有点别扭。

等到吃饭的时候,不止谢晴,肖潇维和周动都觉出味儿来了。他们跟张约认识那么久,哪能看不出张约和齐涉江话不多,但张约那刺刺的劲儿没了。

“哎,你俩怎么回事,你认他做大哥了”周动小声问张约。

“去你妈的。”张约随手把馒头塞进周动嘴里,走开了。

周动把馒头拿出来,嚼了一口,“哈,我知道了,肯定是昨晚一个房间,jesse把他睡服了。”

肖潇维和谢晴闷笑“哈哈哈哈哈可不是么,网上现在管他叫张妃。”

张约“”

这些家伙知道他听得到的吧

这个白天,他们都是干导演派的其他活儿,像是采收水果、牧羊之类的,这个村不少人家都放养黑山羊。

结果齐涉江又是最如鱼得水的一个,放得比其他人都开,搞得导演都嘀咕了,这为了口碑够拼的啊。

到了晚上,又到其中一组嘉宾家里去吃露天烧烤,还邀请了一些村民,包括借他们农机的老大爷,现场相当热闹。

吃得差不过,就有人起哄表演了,唱歌的,跳舞的,弹吉他的。

“jesse也来啊”认识夏一苇的嘉宾嚷道,“你来首一苇的歌”

齐涉江自己也没什么作品,都觉得当然是唱他妈的歌。

肖潇维他们因为和齐涉江一起住了一天多,还记得他那个笑话,都道“哎,说段相声也行啊你不相声艺人吗”

齐涉江一听,拿石头在地上画个圈,随手拿了个锅盖,倒过来往脚下一放,“那我给各位说一段,您觉得听着不错,就多捧了。”

众人哈哈笑起来,觉得他在搞笑。

倒是张约还思索了一下,齐涉江看起来怎么怪熟练的。

刚开始学艺时,齐涉江就跟着他师父,给师父挑笼子,就是打杂,师父卖艺,他就拾掇道具,收钱,伺候茶水。

再往后,自己白天出摊卖艺,晚上还要串巷子,上夜间娱乐场所,像是妓院之类的地方继续卖艺。

所以要说起卖艺的经验,齐涉江实在太丰富了,一点尴尬都没有,这都是为吃饭练出来的。

刚才他在地上画个圈,就叫“画锅”,过去撂地的一种,没固定地头,随在哪表演,画个圈就演出,这赚来钱是吃饭用的,所以才叫画锅,也是希冀能赚到钱吃饱饭。

齐涉江这些日子也琢磨了一些适合这时候的垫话,一边说着小笑料,一边观察众人,好想使什么活儿,心里头已敲定了错身还魂。

这一篇他之前在茶楼里说过,在场的人却是都没听过。

在多半是同行,注意力还算集中,齐涉江也没念定场诗,直接就入了活儿。

“杨昊山给噎得啊,说您这叫和糊涂县官不一样吗就不能给我安排一个男人身份吗可是他做小鬼的,怎么和阎王斗。最后捏着鼻子,心说我好歹还是做个官夫人吧。县官,今儿就轮着你倒霉了”

不知不觉,现场是越来越安静了,都在听齐涉江说故事。

要知道在场的嘉宾,基本都是吃过见过的明星艺人,就是这样,都浑然不觉间被带入了齐涉江的故事。

连墙头上,也不知什么时候也趴了一帮村里的半大孩子,在那儿听故事,齐涉江声音传得远,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杨昊山急了,他一扒衣襟,将县官掀翻在架子床上,连哭带喊地说有本事你就来啊,看我今天不弄死你”等到二十分钟以后,齐涉江掐断了话头,众人还意犹未尽。

“等等,这个故事还没完呢”

“我靠,后头不会是拉灯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少儿不宜,把小孩赶走咱们继续听。”

“噫,不会和我想的一样吧,县官那啥不成反被那啥”

“这个故事说完得个把两个小时。”齐涉江说道,他倒是说得下去,但不确定这些人有没有精神听啊。

也是,不知不觉这都快九点了,得洗漱睡觉呢。

大家惋惜地站了起来,“那明天吧,明天晚上你接着说啊”

“等等”齐涉江突然一嗓子喊道。

众人顿住,疑惑地看着他。

齐涉江把那锅盖捧了起来,“列位,家里等着开锅呢。”

“噗哈哈。”大家都笑起来,可是他们来这儿身上也没带什么钱啊,都是现挣的,扣扣索索地挤出五块十块地放到齐涉江的锅盖里。

来做客的村民也是一样,投个十块的。

齐涉江这么转了一圈收下来,看看也有个七八十块呢,挺开心地收了起来,“谢各位,明天有肉吃了。”

乡村日子过得快,不知不觉剩下三天一转眼也过去了,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其他组一个嘉宾惋惜地说“在这里也没什么遗憾,唯独有一点,前两天jesse那故事没说完啊。我这几天老想到他断在那儿,心痒痒得很,他还老不肯直接说后头究竟怎么样了。”

其他人都赞同起来,可不是怎么的,他们当时本来说第二天再接着听,可架不住节目天天的有活动啊,得拍够素材。于是,根本没有再像那天一样坐在一起听故事的机会了。

就像之前在茶楼听了齐涉江说上半截的那些观众一样,心里痒痒啊,想知道后头怎么样。

这段子,可算是把他们给坑住了

齐涉江也不是不想说啊,只是单口相声确实就是一个有点坑人的玩意儿,都是撂地卖艺时研究出来的,主要就是要情节刺激,包袱劲爆,把观众给吸引住。

等观众听着入迷,想知道下头结果了,就给他断住,讨赏钱,钱到手了才往下说。

但正因为追求故事,很多文本其实逻辑不是特别圆满,需要艺人用表演来弥补。

如果他三言两句说了后头发生的事,没有完整演绎,单说情节发展,人家听了会特别失望,甚至觉得虎头蛇尾。

就连一直指导他们的老大爷,也特意在告别时握住了齐涉江的手,带着口音颤颤巍巍地说道“小齐啊”

“哎,大爷。”齐涉江对大爷笑。

老大爷语重心长地道“新社会以来,我好多年没看过你这样吊人胃口的了”

别说老大爷了,等到后来第一期播出去的时候,除了齐涉江和张约那被剪到针锋相对的矛盾剧情,观众议论最多的就是齐涉江说的那段相声。

毕竟节目组非常缺德的把主线和重点包袱都保留了下来,还在官网花絮里放了完整版

看完后观众纷纷崩溃“说好的佛系种田综艺呢,为什么我也在里头追相声的连载”

最新小说: 穿越之莫与我拼娘 娇娇皇后惹不得 人族最后一位大帝 战神归来我的七个姐姐绝色倾城 都市最强狂仙 第五名发家 神级私厨娱乐纵横 宿主又对女配动心了[快穿] 惊世狂龙 王恒胡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