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这世间最奇妙的事物,也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事物,他从不为任何人停留,也不为任何人增减。
他静静地在冥冥不可知之地流淌,横穿古今,冷眼看着千古兴衰,事物流转,任凭绝代天骄,在光阴长河面前也是渺小的仿佛一粒尘埃。
时间似箭亦如梭,不知不觉中,便已过了半旬。
这段日子夏言倒是难得的悠闲,日间品上几杯香茗,侍女在旁,红袖添香,捧着书暇然自得,晚上便修炼聚灵法诀,供青莲吸纳成长。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言全然不觉得乏味孤寂。
不过今天,这日子倒是被一位来客打破了。
“小言子,小言子,你在哪?快点出来。”一大早,方慕冬便来到夏言府中,扯着嗓子喊道。
夏言放下走中的书籍,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头,走了出去。
走出门外,老远便看见身材瘦弱的方慕冬裹着一套厚重的青黑色冕服,头戴五珠华冠,有些滑稽地走着。
“你这是在干什么?要成亲了?”夏言走近过去,稍稍有些发愣。
与方慕冬相识这么多年,却从未看过其穿上如此正式的服饰,夏言不免笑着调侃道。
他倒是想起方慕冬为何要穿如此服饰了,冠礼冕服!
“等着吧,要不了几天便是你行冠礼了,到时候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方慕冬翻了翻白眼,撑着额头道。
“呵呵,既然你今日行冠礼,还来我这干嘛?”夏言打量着方慕冬身上内敛却奢华无比的冕服,随意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让你陪我一起咯。”方慕冬提着宽大的衣袖,一把搂住夏言的肩膀,嬉笑着说道。
“我也去?礼圣殿严令外人进入,这不合适吧。”夏言皱着眉头道。
冠礼对于大秦子民来说,便相当于后世的成年仪式,不同的是,大秦帝国的冠礼是一件相当神圣的事。
一般情况下,在行冠礼七日前,便要日日斋戒沐浴。
无论是平凡百姓,还是王孙贵胄,皆得统一在县城以上规模的礼圣殿中进行仪式。
而所谓的仪式便是在司仪官的指挥下,进行一系列虔诚的祭祀,以及最重要的启灵典礼。
传说天地自盘古初开以来,至今已历经无尽岁月,而在这无尽岁月中,有无数荒古大族曾在这片大地上存在过。
如自混沌初分,太古伊始便称霸洪荒的三千先天神祇,据传他们生而便通晓天地,明悟万理,万法皆通。
而至远古,先天神祇陨落,龙族、凤族、巫族、罗刹族、修罗族、以及数之不尽的异兽灵长如雨后春笋般纷纷降于世间。
万族齐鸣,虽昌荣繁盛一时,然则最终仍是掀起了一场席卷整个洪荒的大劫,无数大族异兽湮灭于这场大劫中,再不存世间。
远古时代落幕,上古时代降临,借由着诸天荒古万族死后洒落天地的灵性与血脉,人族从中诞生。
凭借惊人的灵慧与繁衍速度,人族迅速在大劫后崛起,八位大贤应运而出,引领人族,留下诸多修仙圣典,遗泽后世,被后人尊称为三皇五帝,这八位大贤于混乱中筑立秩序,以力以德镇压四方,方为我人族在这片天地中夺得一片生衍之地。
这便是传说中人族的来历。
因此,人族魂魄血肉中都隐藏着荒古万族的浩瀚力量,而启灵典礼便是开启这股莫名力量的钥匙所在。
不过人族传承至今,那些荒古前的不朽印记已经渐渐被人族本身的力量慢慢磨灭,能真正觉醒荒古力量的存在已经越来越少,十万百万生灵中方能诞生一个,或许再过数千数万年,那些荒古万族最后存在的印记都将消逝殆尽。
这也是那些平凡百姓一次鱼跃龙门的机遇所在。
人族历史上,凡是觉醒了荒古力量的人类,皆能获得一次荒古洗礼,改善体质,从此修行速度一日千里,同时还能掌握各种玄妙的先天神通,同阶之中,对上非荒古力量觉醒者,可谓无敌。
这类人,一旦发现,皆会得到大秦圣朝的全力栽培,从此一飞冲天。
罗天成之父,鼎鼎大名的武军候罗烈,便是觉醒了荒古力量的强横存在,不过区区数十年便从一介布衣封侯拜将。
倘若罗天成也能如其父一般,觉醒荒古印记,那便是夏言当初也不敢说能取胜。
因为冠礼的种种特殊性、重要性,故而礼殿规矩甚严,除开行冠礼者外,其余人等一律禁止踏入礼殿,违令者,轻则被执卫捉拿,重则当场击毙。
“你这小子是读书读傻了吧,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套说辞也只是搪塞那些愚民百姓罢了,凭本公子的身份他们还真敢拦着不成?”方慕冬鄙视的看了夏言一眼,纨绔气十足地说道,不过以他陵越公独子的身份,倒还真是有资格说出这番话。
整座禹洲涂山城,有谁不知道陵越公与禹王殿下生死相交。
传闻禹王殿下年少时曾遭强人行刺,险些丧命,还是陵越大公率部众拼死抵抗,撑到援兵到来,才为禹王殿下夺得一线生机。
并且在禹王继位这一事上,也出力良多,堪称禹王最信任之人。
故而凭着陵越公的身份,方慕冬在涂山城内横行多年,还真从未有人敢招惹他,也就罗天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找了上来。
“好吧,那我便陪你去,正好我也有些好奇,看那所谓的启灵仪式到底是何等神奇。”夏言微微想了想,答应下来。
“好样的!”方慕冬有些兴奋的轻锤夏言肩膀。
好似生怕夏言反悔般,方慕冬忙拖着夏言向外走去。
看着好友这幅模样,夏言微微抚了抚额头,有些无奈,不过心情倒是与方慕冬一般,有些兴奋。
行冠礼啊!到那时我是否也有资格主宰自己的人生了?
就在夏言晃神间,已经被方慕冬拉到了一辆朱红辇车上,一名青衣仆从恭敬施礼后,握着阵盘,体内灵力向阵盘内一涌,灵巧的在阵盘中游走,形成一条蜿蜒的轨迹。
与此同时,辇车中灵石也随之一亮,厚重华美的辇车竟变得如轻羽般,慢慢漂浮起来,随即快速的疾驰而去。
“对了,罗天成那辆辇车呢?你怎么没开出来。”夏言刚一坐下,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别提了,我把那辇车开回去,刚跟我家那位一说,便被他教训了一番,硬说我又在外面招惹事端,不仅将那辆辇车封存起来,还狠狠责罚了我一顿,你说我无不无辜?”方慕冬一听,顿时拉耸着一张脸,愤愤地说道。
“哦?那伯父没有将那辇车还与武军候?”夏言听完后,想了想又问道。
“武军候倒是派人来过,说那辇车乃是御赐之物,遗失不得,希望我父亲能够归还,不过老头子没搭理他,说要拿回辇车便让罗烈亲至。”方慕冬随意说道。
“这陵越公还真是护犊情深。”夏言暗自想到,罗天成故意寻衅反被教训,以罗烈军伍出身的性子,哪能拉下面子再去登门要回辇车,所以也就只能吃下这哑巴亏了,也算是陵越公为方慕冬找回的场子。
不过这小小的梁子倒还真是结下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少主,郡王殿下,礼圣殿到了。”青衣仆从恭敬的声音从纱帘外传来。
就在夏言二人闲谈间,辇车不知不觉便已到达目的地,
夏言撩开纱帘,走下辇车,看见礼圣殿大门前一位位司仪官有序的指挥着行冠礼少年们的入殿。
一队队森严的侍卫拱卫在两旁,目光在人群中巡曳,防备着意外事件的发生。
人群排列如长龙,一个个少年的脸上带着或激动、或欣喜、或冷静、或虔诚等各种不同的表情,如同庙宇里神色各异的诸多神像,肃穆中透着一股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