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意外摔伤
“这老天爷就会跟咱们农民开玩笑，要雨的时候不下雨，不要雨时候拼命下。我告诉你，我小时候就有个心愿，长大了以后当个科学家，发明一种能够控制天气的机器，要下雨就下雨，不要下雨天就晴。长大了才知道，那种机器是根本不可能发明出来，唯一的途径就是顺天应人，改变我们自己。”皮一桥说道。
刘明义便指了一下皮一桥笑道：“刚才你还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现在怎么又要顺天应人了？”
皮一桥道：“这并不矛盾嘛，顺天应人是遵循大自然的规律；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是要我们努力，但并不是努力改变大自然的规律，而是顺应大自然的规律，让大自然为我们服务。”
两个人正说着话，刘明义突然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顺着陡坡便往下溜去。皮一桥急忙拉了他的胳膊，却也不小心栽倒在地。两个人便同时顺着陡坡往下溜去。本来溜下去也不过沾一身泥巴，并不要紧，不想溜了一截，皮一桥一侧的路旁却忽然出现塌方。皮一桥躲避不急，一下子摔了出去，滚入了荆棘丛中。
皮一桥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乡卫生院的病床上，只觉浑身酸疼，腿上、胳膊上、脸上、手上，到处缠着纱布。
“一桥，你终于醒了。”尹红霞坐在床边，看着皮一桥慢慢睁开了眼睛，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泪水却顺着面颊滚了下来。
“你吓死我了！”尹红霞抓着皮一桥的手，柔声道，“你怎么那么傻，眼看着下雨了，怎么还往岭上跑。”
皮一桥笑了笑道：“没事。”又似乎忽然想起什么，急忙问道：“刘明义呢？他没事吧？”
尹红霞摇了摇头道：“他没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包扎完，我就让他回去了。”
“刚才下雨的时候没刮大风吧？”皮一桥又问道，说着就要起身去看窗外。
尹红霞一把摁住了道：“你就不能消停点吗，都已经这样了还关心下雨的事。”却也知道不给皮一桥说了，他肯定会更担心，便接着道：“没刮风，雨也不是很大，就是刚开始的时候下的大，这会已经小多了。”
皮一桥还是有些不大放心，转脸往窗外瞟了一眼。
雨果然小多了，飒飒的，很平静，屋檐下不时传来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然而，即便如此，时间长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依然会对今年麦子的收成造成一定的影响。
“真不明白，你这又是何必呢？”尹红霞叹了口气道。
皮一桥淡然笑笑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苟利国家生死矣，岂因祸福趋避之。我虽然没有那么高的境界，但起码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希望你也能如此。”
皮一桥说着伸手将尹红霞的手紧紧握了起来。
就在这时，霍英杰进来了。二人急忙将手放开了。
“好好好，苟利国家生死矣，岂因祸福趋避之。要是全乡的干部，都能像小皮乡长一样的想法，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霍英杰进来后，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道。
人代会结束没多长时间，刚刚把头上的代字去掉的霍英杰，就渐渐露出了狐狸尾巴，说话的时候总是把自己放在一把手的位置上，好像尹红霞这个乡党委书记根本不存在一样。就像刚才进来的时候，连跟尹红霞起码的招呼都没有打。虽然只是一个礼节问题，但足以说明霍英杰的野心。
“霍乡长过奖了。”皮一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对于霍英杰的做法，皮一桥看在眼里，但暂时还不想跟他发生冲突。
另外，皮一桥不得不佩服霍英杰玩政治手段还是很有一套的，一来便制服了副乡长赵延东、马海滨，让这二人对其言听计从。
“小皮乡长好点了吗？”霍英杰似是关心问道。
皮一桥笑了笑道：“好多了，不过是皮外伤，过两天应该就可以下床了。”
一旁的卫生院院长鲁建生符合道：“是是是，皮乡长就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有个七八天应该就没事了。”
霍英杰就转身对鲁建生道：“不管用什么药，一定要尽快让一桥彻底康复，你这里没有的药，就去县里、市里买。一桥是因公负伤，花多少钱，都由乡财政负担，完了你找我报销就是了。”
鲁建生是是是地应了几声道：“其实花不了多少钱，卫生院可以解决，就不用麻烦乡政府了。”也是想巴结这位新任的乡长，知道其身后的背景。
霍英杰却板着脸道：“你这是什么话，卫生院怎么解决，难道我让你犯错误吗？”
鲁建生就不好说什么了，看看皮一桥，又看看尹红霞，一脸尴尬的笑容。
说完这些，霍英杰才好像刚刚看见尹红霞一样道：“尹书记，有个事得给你说一声，今年县财政拨付的以奖代补资金我的打算是给赵安庄，你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了。”
尹红霞未置可否，却问道：“赵安庄今年有什么项目吗？”
霍英杰面无表情道：“项目目前还没有，不过赵金来说打算搞一个园林村工程，我觉得想法很不错。从中枢到县里，一直倡导农村的绿化、亮化、净化工程，我们乡在这方面一直是个短板，在赵安庄搞个试点，也是弥补这方面的缺陷。”
没等尹红霞说话，皮一桥便就接过霍英杰的话茬道：“霍乡长，恕我直言，我觉得以山南乡目前的现状，我们最好还是搞点有利于老百姓脱贫致富的项目。国家虽然一直在倡导新农村建设，但我们也不能不顾及地方实际，盲目跟风。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搞过调查，目前山南乡贫困人口还有一万多人，几乎占到总人口的一半。另外，据我说知，这个赵安庄还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老百姓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大多数老百姓的生活还很困难，而且基础设施更是一片空白，即便把他们村建成园林村，恐怕也是个形象工程。”
霍英杰的脸上不禁一阵红白，冷哼一声道：“小皮乡长，你这话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国家目前的贫困标准是人均收入2750元。去年乡里给县统计局上报的人均收入是6500余元，怎么能说还有一半人处于贫困线以下呢。”
霍英杰来山南乡之前是东王镇人大主席，对乡镇和农村的情况不可能不了解，这么说便是强词夺理了。
皮一桥叹了口气道：“霍乡长，我不想跟你打嘴官司，人均纯收入是如何计算出来的，你应该很清楚，总收入减过投资，然后除以家庭人口数，其中的投资并不包括吃喝拉撒、孩子上学等日常开销。以目前的生活标准，如果把这些家庭日常开销全算进去，你想想农民一年下来还能剩多少钱。你要是不相信，不妨到下面走走，看看农民过得什么日子。我告诉你，如果一个家庭中有一个大学生，一年到头如果能持平都算是好光景，更别说积蓄了。而大多数家庭供大学生的家庭都要举债生活。这样的状况，如果我们硬要说他们已经脱贫的话，恐怕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吧。”
霍英杰脸色忽然变的煞白一片，瞪着眼睛，厉声道：“皮一桥，我今天是看你有伤在身，不愿意跟你一般见识，但你也不要太张狂了。我跟尹书记商量乡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霍英杰说着嚯地一下站起来便要离开，却又回头对尹红霞冷笑一声道：“尹书记，我之所以想要搞这个园林村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站在全乡大局的角度考虑。我不妨给你透露个消息，县里新农村建设计划很快就要出台了，估计到年底就要验收一批，如果我们乡连个样板村都没有，到时候恐怕不好向县委、县政府交代。”
霍英杰走了，皮一桥和尹红霞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完了，皮一桥还是担忧道：“这个霍英杰恐怕难跟咱们一条心。”
尹红霞咧了一下嘴道：“其实早就能想到，他的心思在当官，自然要唯上是从。”
皮一桥叹了口气道：“我们又何曾不是如此呢。如果不唯上，渗灌工程恐怕很难拿下来。”
尹红霞却摇头道：“我们虽然也在唯上，但出发点不一样，我们是为了老百姓，他却纯粹是为了完成上面的任务，而且是不切实际的形象工程。”
两个人正说着话，护士手里拿着药瓶子进来换药。尹红霞也觉得该走了，起身告辞，又交代有事打电话。
药换好了，护士并没有马上离开，站在那里看着药瓶子。
皮一桥多少有些好奇，不由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护士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肤白如雪，唇红齿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镶嵌在鹅蛋一样的脸庞上，身材高挑，白大褂里面应该穿了裙子，两条匀称的美腿露在外面，只是多少有些腼腆，见皮一桥问起，脸就红了起来道：“我在数一分钟滴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