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这个时候,凉州军也看到了河北军的强悍和不畏生死。
一个凉州骑兵刚刚用长枪将一个河北刀兵胸口捅了一个对穿,对方嘴里流着血,血线从唇角满溢出来,而对方对自己的伤似乎丝毫未觉,依然向着这个骑兵冲去,任由枪杆从自己的胸腔伤口中穿过。
马上的骑兵似乎都能听到枪杆摩擦肋骨发出的恐怖声音。只见那个河北兵狞笑着,举起手中的刀将马上的凉州骑兵一刀砍了下来。
一个河北兵拿刀的胳膊已经被骑兵用长刀卸掉,那个凉州骑兵还没有将沾着血水的长刀收回,那个被卸掉胳膊的河北兵就用盾牌将这个骑兵连人带马撞翻在地。然后用铁铸的盾牌狠狠的撞向对方带着钢盔的脑袋。
河北兵虽然人数和装备都不占优势,但是抵抗的却异常的悍勇,对于启霜带领的骑兵,这些步兵用生命去堵,去填,去拼。
血花不断在战阵闪现,骑兵行进的阵头上,荡起一片片的腥风血雨,血水被马蹄溅起,伤重倒地的河北兵被马蹄踩过,竟然用双手紧抱着战马的铁蹄,任由铁蹄将他的胸口一次次的踏出骨碎的声音。
启霜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杀进了河北兵的队伍之中,他也深深震撼于面前碰到的这些兵士,他没有想到,今天一接阵就碰到了对手如此猛烈的反抗。
燕赵之地出雄兵,看来是一点都不错。夏王的兵士果然强悍异常。
启霜已经不知道多少河北兵死在自己的刀下,他的臂甲上,已经满是鲜血,手中的长刀上,鲜血泪泪流下。
刚才,他刚刚将一个河北兵砍杀,他还记得对方最后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刀身,锋利的刀刃瞬间将他十指削断,就在断指在启霜面前掉落的时候,启霜的刀已经划过他的喉咙。这样的对手,是值得启霜尊重的。
看到夏王军队抵抗的如此顽强和猛烈,启霜却一点都不担心,面对如此顽强的河北兵,启霜和他所带领的凉州兵也是以硬对硬。对待如此的对手,唯有血战才是对对手的尊重。。。。
第二天一早启霜使人到夏王联军大营知会夏王,今日疆场交锋,夏王以曹旦为先锋,刘黑闼为行军总管,自同孙安祖为后队,决战虎牢。
双方列好阵势后,罗士信纵马提刀来到阵前,口口声声只要刘黑闼出马叫战。
夏王联军阵中的刘黑闼眉头微皱,转头对曹旦道:“昨日凉州兵已见到师弟手段,今日还要点你交战,莫不是有了应对的手段。以愚兄之见,师弟你不如暂且不动,由高雅贤师弟或愚兄出马接下此战。”
曹旦浑不在意地笑道:“师兄多虑了,小弟真身隐藏在军中。阵上便有失利,至多不过再弃了这具尸傀便是,玄天门人虽众,又能奈我何?”说罢催马上前,舞开浑铁棍与罗士信交战。
罗士信因为忌惮曹旦的尸爆之术,打得颇有些小心翼翼,摆明了一副见势不妙转身便逃的架势。
曹旦不愿再次平白浪费一具炼制不易的尸傀,也不肯随意施术。一时之间,本来武艺相差悬殊的两人竟在疆场之上杀得有声有色,二马盘桓大战五十余合,尚未分出胜负。
在两人交手之际,凉州兵阵中的裴寂却悄悄地张开额头神目,凝神向对面望去。
前面的层层叠叠的士卒和旗帜在他的神目之下渐渐变得透明,不多时便看到隐藏在门旗之后的曹旦真身。
他不动声色的阖上神目,悄悄将方才看到的画面以一丝神识送入身边启霜的脑中。
启霜亦不动声色,只是不着痕迹地轻轻颔首示意收到。
随即微微转动目光,寻找出现在脑中的画面上的那两面门旗。当发现目标之后,他目光只稍稍一凝便又移开,以免旗后的曹旦真身生出感应。
“擂鼓,为罗将军助威!”见启霜侧目投来的眼神,裴寂当即高声下令。
鼓声一起,阵上的罗士信忽地抛开所有的顾忌,独角乌烟兽死死追着曹旦战马,手中大刀连出杀招,迫得曹旦手忙脚乱。
蓦地启霜以快如闪电的动作从百宝囊中取出乾坤弓和一支震天箭,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不好!”当启霜张弓的一瞬,刘黑闼的落日弓生出感应而发出一声轻鸣,他心知不对,赶紧去摘弓时,却哪里还来得及。
那震天箭化作一道红光一闪即逝,几乎便在离弦的同时,准确钉入门旗后隐藏的曹旦真身的咽喉!
曹旦真身一声未吭翻身栽倒,前方正与罗士信厮杀的“曹旦”登时僵住,被罗士信照颈一刀,人头骨碌碌滚落尘埃。
“师弟!”
“师兄!”
刘黑闼和高雅贤悲怒交加,各自叫唤一声后,刘黑闼过去看曹旦真身是否还有救,高雅贤则怒火万丈地催马来到阵前,手提双股铁叉厉声喝骂:“方才是哪个鼠辈暗箭伤人,速速出来受死!”
那边启霜已将射出的震天箭召回,听见高雅贤在阵前出口不逊,亲自出战。
裴寂知他刚刚又得奇遇,倒也不担心他会有什么不测,叮嘱一句“多加小心”后由准他出阵。
启霜右手提着那柄“虎魄魔刀”,催黑焰驹来到阵前,喝道:“高雅贤,那一箭正是我射的,你又待如何?”
“小辈受死!”高雅贤大怒,催马上前挺叉便刺。
启霜长刀上扬,用刀背格住钢叉,而后手腕一翻将叉压在刀下,马向前纵长刀贴着叉杆平推过去,口中轻喝一声:“撒手!”
高雅贤见那柄黑黝黝的窄锋长刀在叉杆上擦出一溜火星削向自己的双手,不由大骇。
不过他倒也有几分本事,虽惊而不乱,先松手弃叉,身向后仰平躺在战马背上,任由启霜长刀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鼻尖掠过。而后反手一捞,恰好抓住堪堪坠地的钢叉,挺腰在马背上坐直。
启霜见他反应快捷,心中也暗赞一声,拨马回来再战。
虽然高雅贤的武艺要胜过曹旦操控的尸傀,但启霜的武艺还要隐隐胜过张奎一筹。高雅贤如何敌得他过?
眼看的交手不上十合,在启霜的长刀之下已是徒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想不到此人武艺如此了得,为今之计,只有依仗我巫教异术取胜!”高雅贤一念及此,猛地虚晃一叉,拨马跑出几步,从腰间接下一个不知用什么兽皮缝制的口袋,一手解开袋口的绳索,一手抓着袋地向外一扬。
立时间从袋口飞出一团乌云,遮天蔽日,且发出嗡嗡声响。原来高雅贤修习的是巫教中的虫巫之道,这袋中有他饲养的无数“食象飞蚁”。
此蚁是他以数种虫蚁杂交培育而成,又经巫教秘法祭炼,每一只都有指尖大小,背后生有双翼,性情凶狠,且不惧水火刀兵。
千万只飞蚁一拥而上,曾在片刻之间将一只结成妖丹的白象啃成骨架,“食象”之谓,可说名副其实。
启霜见漫天飞蚁纷落如雨,忙从百宝囊中取出由圣皇轩辕亲自出手,用毁坏的镇魔峰改造而成的宝塔。
这些天他已经摸清这宝塔的一些用法,却是比原来只能用来砸人压人的镇魔峰要神妙许多。
他口中喝一声:“收!”便将宝塔望空一丢,那一尺零八分九层八角的玲珑宝塔迎风暴涨至二十余丈高下,最下面一层的门户一开,凭空生出无穷吸力。
漫天飞蚁身难自主,虽然拼命地嗡嗡振翅挣扎,却还是百川归海投身到宝塔之内。
启霜伸手一招,那宝塔变回原来大小飞回掌上。
“焚!”启霜手托宝塔再发一声轻喝,那囚禁了无数飞蚁的第一层塔内忽地腾腾冒出火来。
这火却并非凡火,而是由“紫阳真火罡炁”演化而来的九大天火之一“紫岚天火”。
飞蚁虽不惧寻常火焰,却如何禁受得起天火之威?登时灰飞烟灭,尽归虚无。
高雅贤见自己苦心培育的飞蚁被毁,心痛之余更吓得面如土色,拨马便要逃走。
启霜却不容他脱身,黑焰驹倏地冲到近前,右手虎魄魔刀横扫,将高雅贤拦腰斩杀。
魔刀过处,瞬间将高雅贤全身的精气神吞噬一空,使得他整个人随着刀风爆成一团黑色尘沙飘散,在天地间未留下半点痕迹。
在斩杀高雅贤之时,启霜清晰地感觉一股热流从紧握着的刀柄倒灌入体内,不仅经历一场战斗后的些微疲劳一扫而空,甚至近来处于凝滞的修为也增长了极细微的一丝。
“果然是魔刀……”启霜垂首看手中长刀,却见铸造成白虎之形的刀柄护手处的两颗虎眼中射出隐隐血光,而自己的心头亦生出隐隐的嗜血冲动。
夏王联军阵中的刘黑闼眼见得两位师弟先后身死,大怒下催马便欲出阵。
才冲了几步,忽地将马勒住,脸上现出无比阴狠之色,回头对夏王道:“主公,今日暂且收兵。旬月之间,我便让唐营三十万人马,死尽死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