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了这样的秘密，那个家、那些人，是无论如何也呆不下去，更面对不了了。
他轻轻摘下了耳机，拿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点开哥哥的头像。
输入的光标在对话框上闪烁，他犹疑了许久，才用手指按动着软键盘。
他打字的速度并不慢，但是，此刻对话框中的字，却是一个一个、慢慢地蹦出。竟仿佛每个字都有千金的重量一般。
饕餮：[对不起，哥哥，我无意中知道了十年前的真相。原来小幽早已经死了……您一直背负着这么大的秘密和痛苦，一定很难受吧。但是，从今往后，您就不用怕，今天开始我是站在您这边的。如果您看到了这条信息，不嫌弃我没用，愿意让我来替您缓解这份压力，就给我打电话吧，我今天一晚都不会休息的。]
在他正要按下【发送】的时候，手腕被人抓住了。
他的心猛地沉了一下，转过头。
父亲宁闲而悠然地笑着，目光在手机和屏幕上来回转动。
“啊、啊，是这样啊。让阿溪性格突变的根源，竟然是十年前杀了慕容幽的当天他就在帝国医院目睹了一切么。”
“爸……爸爸……”
宣未予抓着司空灜的手腕，饶有兴趣地点开电脑，查看着正在运行中的程序。
他单手在键盘上敲击着，屏幕变为黑色，上面一连串的程序代码。
宣未予一行一行地读着程序代码，露出了赞叹的神情。
“如此精密、而又没有一丝漏洞。简直就是一首最和谐的乐律。写出这程序的人真的是天才啊！”
他键入了一段代码进行检索。
“除了精密，这工程量也是巨大。非耗费大量的心血精力是绝不可达成的。可见此人内心执着——不，可见此人内心执念之深，深到了可怕的地步。”
宣未予用自己的额头顶在了司空灜渗出冷汗的前额。
距离近得宣未予的睫毛刺激他的双眼发痒，能看清宣未予黑色瞳孔中的星点。
“告诉爸爸，这个装载满了录像带、录音和语音触发的光碟是谁送给你的？爸爸实在是想要认识一下这位天才呢。”宣未予的手拍了拍司空灜握着的手机：“本来阿奚算是有可能的，可既然你给他发了信息，就证明这些cd不是他送给你的——不是阿奚，他的队友也可以排却。阿奚的性格是不会把这些事主动告诉队友，可是他的队友知道了真相之后也不会袖手。他也不知道你这个弟弟是敌是友，把资料送给你也未免太鲁莽了……所以，我竟然圈定不出对象了。”
司空灜本来在看过那些视频之后，父亲的形象在他的心中就已经毁损得相当的厉害。不过，他还自以为至少能够装出相对平静的态度，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有多么可笑——他太高估自己的心态了，他现在甚至连那双漆黑色的没有感情的眸子都不敢直视，在被迫只能以如此近的距离相对，他的脑袋没办法脱离那手的束缚，只好费力地闭上眸子，尽量不让自己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