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是很难把控远近对吧?这也难怪。友谊——不仅仅是友谊,任何感情都是,完全等价是不存在的,总是要有一方是亏一些的。甚至忘却这份不平衡感、认为吃亏就是占便宜、付出也不需要回报也一样不能将情感维系——”韩子千斜了欧阳千幻一眼:“这件事你可以问一问阿幻,在把付出不求回报的痛苦并成功转变为喜悦,她比较有经验。并且像她这样的存在,在拥有感情的人类中不占少数。所以,你根本无须苦恼困扰,如何把握与朋友的关系,你自己感觉怎样比较自然、比较舒服才好……”
“唔……真抱歉哟。‘舒服’‘自然’是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也只能根据字面上来理解呢。另外,我不知道您误解了什么,我虽然说了再好的朋友也有刺伤彼此的可能,但转折词后面的话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呢——”
“哦?”韩子千挑了一下眉睫:“你原本想说什么?”
“我和您当然不是亲人、却肯定也不是朋友关系。故意套近乎的说法,可以说我是您的共犯,实际上单纯就是雇佣关系——并且我还是自由的、尽管我是被您雇佣了,您也绝不是我的雇主。作为一个普通的雇员,如果不是想要刻意向上爬、都不用考虑距离感,对于雇主的要求肯定是问得越详尽越好,这样才能完美的完成委托。我不是雇员,而是个外援,所以,我只关心委托与委托人,并不在意和委托人太近了会如何,相反,如果我离您远远的压根不问询您的要求,你反倒是会慌张甚至是来求我了解你,不是么?”
宣未予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
从欧阳千幻睁开了一条缝隙的眼、偷觑的一点点画面,宣未予的眼神慵懒、充满了嘲弄与鄙夷,然而韩子千却只能承受着他那样的目光,甚至需要赔着笑脸——
在她的了解中,韩子千算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露出近似谄媚的笑容,足见尽管宣未予是在帮他的忙、完成他的委托,他自身的地位却比宣未予低得多——完全屈于被掌控者的状态,只是卑贱得祈求着大哥帮帮自己的小弟。
明明上一刻,还是并立的位置,这一瞬间脊梁骨却完全弯折了。
反应速度以及弯折的弧度,似乎还是习惯性的。
只要对方变化了一个眼神,就不得不弯折腰这样耻辱的习惯。
显然这就是宣未予想要的效果,但他却还伸手去扶起韩子千,以故作惊讶的口吻道:“您这是做什么?离年节还远,即使想要红包我也没理由给您啊。如果您为着衣服剪裁的事情,如果您改变了想法,想要不改裁直接放回衣柜去也没关系,我不过就是耽误了一点跑腿的时间——不过嘛,毕竟您送来的需要改裁的衣服是有思想、会说话的,并不像是没有生命的物事一样可以随您随时改变的主意就能随心所欲,即使您想把她带回去,她也未必愿意就是了……若是一不小心发展成了那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