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识是扭曲的。
在之前观测着他的时候、安雅已经知道了。
在和他聊天的时候、他一次都没有对自己露出失望的眼神时、已经知道了——
可是、再一次清楚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沈单城的常识与世界观的扭曲，比她所想象得还要严重许多。
与他身处的社会脱节、没有知心朋友，是因为无法意识到自己世界的真实感。
在寻常人眼中的异象中，他才找到了内心的归属感。
他不应该属于那个世界、他那样的思想，不应该属于那边的世界——
可是、他却是那里的原住民。
既不是白发的旅行者、也不是像她这样无趣的观测者。
仅仅是一个在白羊群中出生的纯黑色的羊。
有着怪异的颜色，却又偏偏没有想着涂抹下去、而是让自己原本的样子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即便前身是一只白天鹅，丑小鸭还是因为和周围格格不入而被赶出了鸭子群。
不肯适应周围、不肯为了周遭的环境而改变，必然就只有与世隔绝的结局。
“呐。”安雅露出了一抹坏心眼的笑：“你要不要来我这边？”
“欸？”
“反正你那边的世界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不如来到我这里。就像是穿越小说的主人公一样。以你的机敏才智与聪颖的天资，在金之大陆肯定要比你那边更能让你施展你的才华。”
安雅本来以为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但是、他的眼睛中分明露出了迟疑。
“你在犹豫么？”
“嗯。”
“为什么要犹豫？这边的世界不是很好吗？”
“但是、我并不认为你那边的世界更好。在这里找不到安稳的归属感、换一个世界也未必能找到。我所感兴趣的是您，并不是您身后所有的世界——单说我一见钟情的您竟然被这个世界的居民用镣铐锁住并且关在了牢狱之中，我就没办法喜欢上那里了。”
他顿了顿：“除非——”
“除非？”
“除非，您现在改变主意想要嫁给我了。那么我愿意舍弃我原本就拥有的为数不多的东西，和您在金之大陆闹个翻天覆地。”
“抱歉、我现在心动指数又提高了一点，但还是想拒绝呢——应该说是沉没成本太高了、我在大皇子身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精力和筹码了、我还是想要赌一把。”
“看吧。”沈单城笑道：“所以我们现在的距离就是正正好的。如果打破了世界的墙壁、我也许就没办法像现在一样淡定忍受您喜欢的是其他人了。也许会忍不住去把您的那位花费了许多成本的心上人杀死——甚至会疯狂到把您杀死、把您做成标本收藏起来。明明是祈祷着您能够幸福就好、如果演变成了那样的状况就糟糕了——所以、不行呢。”
“看不出来你还蛮专情的、思考方向也基本都是在为了我着想呢。”
安雅格格一笑。
镣铐上不清晰地映出她的脸来。
安雅的笑容顿住了、以惊讶的眼神望着镣铐中的倒影。
原来自己竟然是能这么笑出来的么？
她——完全不知道。
沈单城并不了解在牢狱之外的她、不了解在他遇见她之前的她，他知道的只是这个瞬间而已。
那笑容却愈发吸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