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采见我这样，才想起来不该吓唬我。
她对我说：“娘娘，您别乱想。铁少将就算拼了全命，也必定会叫娘娘的母亲安全进宫来的。”
我却根本没有了这样的想法。
凌云寒怕是早就等着了。
他会不会特地等着凌云遥将母亲接进宫的这一天，将母亲抢了？
而所有的目的怕是指的还是我。
我看着饶采，“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动乱，当真很大？”
饶采说：“奴婢也不清楚，皇上派出去的人马，并不是很多，五百人，却分成了十几个，七八十一组，分别围剿，说这些人如果见到官兵，必定会跑。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外面一直在动乱，搅扰的民生不安！”
凌云遥之所以这么安排，我却是懂得。
陈婧替我说清楚了：“皇上这么安排，怕是知道，外面聚集的那些人，只是幌子，并不能真的造成威胁，却故意造势。”
这么一说，饶采恍然大悟，“原来这样啊？这么少的人，奴婢还在想，能当什么事，这么多异姓人，也无法赶出京都啊！原来只是出去吓唬他们而已！”
柳绿说：“这些异姓人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可以想象，已经对京都造成了影响。”
陈婧也说：“而且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做法，必定背后还有所图，不会是简单的图谋！”
饶采十分惊奇的瞧着我们，“娘娘，您身边的丫鬟实在是太聪慧了，这些事情，奴婢一点没看出来什么，陈婧姐姐跟柳绿妹妹，却看得如此清晰！”
我没心情听她此时的夸赞了，问她，“皇上如今在哪？”
饶采说：“皇上在御书房坐镇，怕是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但是他显然特别焦急娘娘母亲的事情。”
我说道：“他必定会焦急，因为凌云寒知道他的软肋。”
饶采问，“凌云寒是谁？先皇的皇子里面，好似没有这个人。”
我没心情解释。
柳绿说道：“饶采姐姐，凌云寒就是先皇的七皇子凌云鹤。他七岁之前的名字是凌云寒，七岁之后才改过的。”
饶采点点头，“是了，早听说过宫里有个改了名字的皇子，怕就是七皇子。南妃不喜欢寒这个字。”
南妃？
对了，还有南妃。
南德虽然罢官不做了，南妃也自愿出宫，不愿留着妃位，她们怕都是凌云寒的后盾。
我越想越是焦急。
凌云寒的目标，果真是我。
若是母亲被俘，相信凌云寒很快就会将条件送到宫里来，压迫的也是我。
凌云遥没有猜错，惠允太后也自然明白为什么说舍弃我，因为我如今，是凌云寒的筹码，是凌云遥不愿意放弃的皇后。
舍弃我？
我想想，竟然如此想笑。
原来，我真的该舍弃我自己！
饶采说道：“娘娘，您脸色不好看，还是回甘露殿里面好好休息吧！皇上还不知道奴婢过来。”
我进去之后，坐在塌边发呆。
陈婧给我揉了揉太阳穴说：“娘娘，您不要担心，夫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而且铁少将必定不会叫自己陷于为难的！”
我说道：“母亲就算是当真被凌云寒抓了，也不会有事，至少凌云寒没有说出条件之前，绝对不会伤害母亲半个指头。可是被陷在里面的必定是凌云遥，他可能会为我范险。”
陈婧一下子就明白了，“啊！”
柳绿则云里雾里，问我，“什么？娘娘，怎么会是皇上深陷陷阱？”
陈婧看着她，说道：“凌云寒做了这么多事，设计了如此大的阵仗，对准的就是皇后娘娘，而皇上必定要跟凌云寒打赌，凌云寒也必定要跟皇上打赌！”
“打什么赌？”
“到底皇上会不会为了娘娘放弃这江山，而皇上必须打赌，到底凌云寒用什么来威胁他，进而挟持走娘娘。”
柳绿说道：“所以，被挟持的是娘娘最在乎的母亲？”
陈婧点头，“是。凌云寒太清楚母亲在娘娘心目中的地位。他掠夺过娘娘，之后选择了掠夺夫人，做这个赌注。”
我想了想补充，“不全是，凌云寒必定还有后招。若是皇上更早将母亲接进宫，凌云寒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只是他准备的是各方都乱，叫皇上找不到他真正的重心所在。”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凌云寒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最早的是赵公公，大火烧了偏殿，接着是苍兰山，异姓人，暴动，挟持。
相信后面还会有数不清的事。
凌云寒将这一局，设计的真是庞大，等的就是凌云遥来猜。
到底他真正的主力放在了哪里。
凌云遥必定要赌，赌对了，也许会毫发无损，赌错了，则满盘皆输。
我的手心跟着攥紧。
凌云寒，你到底不死心在哪？
是一定要我死了，你才会放弃这江山么？
我选择为了凌云遥死掉，让他留着江山，还是叫凌云遥放弃这江山，与我同时归隐？
我，无法选择。
因为选择的是凌云遥。
我只能等，等凌云寒的要求，等母亲能不能被铁木救回来。
这一等，就一直到了晚上。
凌云遥从御书房回来甘露殿，周身的疲惫。
他看了我，还是笑了笑。
我也笑了笑：“皇上，臣妾特地学了一些按摩的手法，晚上想给皇上献献丑。”
他点点头，“好。”
我两人似乎约定俗成，都不去问白天的事，都不去问母亲的下落。
我叫凌云遥坐在正中间的凳子上，然后站在他身后，给他揉捏肩膀。
一边揉，一边说：“皇上，您如今看着疲惫，臣妾既想给您揉太阳穴，又想给皇上揉捏肩膀，可是背部也有很多筋脉相通。”
他没说话。
我继续说：“臣妾只有一双手，却想了这么多，臣妾该如何选？”
他转过来，看着我，“朕选择你安稳的呆在甘露殿，为朕生下皇子。”
他明白我说的什么。
如今叫他疲惫的，叫他烦心的，什么事都有。
我摇摇头，“臣妾不想那么自私，想选择。”
他却摁住我的手，“刑儿，为了你，朕可以放弃这江山。只是朕不想输！夺了你，朕还要坐稳这江山！”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何劝说。
他笑了笑，似乎那疲惫又跟他没有了关系，他说：“经历总是痛苦的，过程总是磨人的，凌云寒是不错的对手，并不能轻易打败，朕也喜欢跟他作对。可是结果，必须是美好的。你还是皇后，朕还是坐稳了江山，等着小皇子一天天继承皇位。”
我眼眶氤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
或者，或者我不曾逼着他跟凌云鹤作对，逼着他抢皇位，一切会不会好一些？
他抚了抚我的脸颊，大掌温厚有力，叫人如此的踏实。被他抱着，被他安抚，好似这一切我根本无需担忧，好似这一切也就是一个噩梦，醒了，一切都会过去。
我埋在他的胸前，“如果，或许——”
他打断我：“没有如果，没有或许，只有选择了，就不能后退。朕既然贵为九五之尊，在这个位置，就不能说不，更不能轻易就妥协。更不会叫人轻易夺了朕的皇位！”
“刑儿，会陪着朕一起，不是么？”
我点头，“只要皇上说不，臣妾就不会停。”
他笑了，“如今，这赌局已然开了，买定离手，不过等的就是开了蛊盅的那一刻。朕不是懦夫，哪有半途说不的道理？”
我笑了，“那皇上可要小心了，这赌徒还有将老婆孩子压上的！”
“老婆孩子岂能是筹码？老婆孩子是在家里改运的！”凌云遥笑。